林川出了书房,没有回屋,也并未继续去演武场练功,他准备在家中四处走走,稷学宫每月也不过一两日的假期,后天一别,便不容易在看到这些平日里习以为常的景物,和那些朋友了,没错,是朋友,而不是下人
林川六岁时看着窗外的野草,一段好像不属于他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他张口便吟出了一首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这份文采属实把他旁边的贴身先生吓了一跳,也给他自己吓了一跳,从那时起,就经常有一些奇怪的记忆涌入林川脑中,它们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最开始,林川对此十分恐惧,可慢慢的,林川发现,那些记忆中传达给他的知识都十分有用,有一些甚至超出了现在这个世界所拥有的认知范围,林川从最开始的恐惧,慢慢变得接受,之后又变的欣喜,他开始接受了这一切,贪婪的提炼着那些记忆所包含有用信息,每天感受着这些好似亲身经历一般的记忆片段,也是林川在如此年纪就有着过人心性的原因之一
每天沉溺于那些记忆中,在潜移默化间,林川竟心底里慢慢消除了那些所谓的身份区卑,内心深处好似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人,生而平等
这也就导致从小不能轻易出府的林川很快与下人们打成了一片,甚至连曾经还有几分孤傲林海也被他带动,渐渐改变了许多
“老陈!”林川刚走到南院,一阵阵花香就不断传出,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青年男子正在那里摆弄着花草,听到有人叫他,他猛一回头,见是林川,那波澜不惊的面容好似挤出了个笑容,他三十五左右的年龄,一头青丝散落开来,右眼上有一道一寸左右的伤疤,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他戴着一个银色的冷铁面罩,遮住了嘴巴
“老陈,吃午饭了吗。”林川一边说一边随意的把玩着那几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林川的妈妈很喜欢花草,所以经常来南院,但她却不追求那些名贵的品种,这也就导致南院中大多都是些随处可见的野花,但在陈鑫的手中,却被打理的花柔体娇
陈鑫点点头,表示吃过了,陈鑫本不可出语,人皆知其是个哑巴,而且平时对人还是一副冷面孔,林川母亲离世后就很少有人会来南院,唯独林川,小时候每当想念母亲时便回来此待上几柱香的时间,陈鑫从小也对他十分爱护,现在林府中,陈鑫也就对林川会露出笑容。
“话说你下次吃饭能不能叫上我啊,我想看看老陈你面罩下面到底长什么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陈鑫时林川总会想到一个词“旗木”,至今林川也不知此词何意
陈鑫摇了摇头,左手指了指面罩,右手伸出来摆了摆,对此林川也只能表示无奈
见林川放弃,陈鑫挠了挠头,转身去一个花盆中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递给了林川,林川笑着接过,就在这时,陈鑫笑颜忽一冷,随之一道破空声响起,林川抬头一看,陈鑫的右手正平抬于空中,而刚才还插在花盆中的一把翻土铲被陈鑫飞了出去。
叮!金属交鸣声响起,之后便是一声“嘭”,是铲子没入墙中的声音,一道黑影一闪而出,踉跄的停在林川身后,陈鑫马上上前一步,一把把林川拽到了自己身旁,右手上又不知何时拿起了一把裁花用的剪刀,眼神平静的看着来人
来人右手拿着一把短匕,此时竟微微有些颤抖,“我无恶意。”郑升云暗叹好险,他本是被林盛派来保护林川,见他正与人交谈便先躲在了暗处,刚才不过是见两人相处甚欢,想先行离开,之后再来找少爷,陈鑫送林川花时,郑升云本能的紧张了一下,但没成想只这一瞬间,便却被陈鑫发现,更没想到那陈鑫的反应以及手法力道竟如此惊人
“你是郑升云吧。”陈鑫身旁的林川打量了他几眼,此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故此问到
“正是,属下有过,刚才让少爷受惊了”虽说着恭维的话,但郑升云的语气和颜色依然是不卑不亢,那份军中沾染的铁血气息,展露无遗,说完郑升云还冲着陈鑫抱了抱拳,陈鑫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不在意,又指了指自己在南院的屋子,然后对林川笑了一下,就准备回屋了
对于陈鑫会武功的事林川并不奇怪,作为将军府的林府处处都是护院家丁,而且听传闻说,自己家中还藏了一队由父亲从军队中挑选而成的护府卫,用来保护家中安全,可就是如此谨慎的林盛,却并未在爱妻最喜欢来的南院周围派过一人护卫,由此林川猜测,陈鑫一来很受父亲信任,二来武艺一定不俗
“郑升云,玄字上品高手对吧”林川打量起这个男人
“没错”郑升云点头应着,默默把短匕收了起来,眼神此刻却不自觉看向了陈鑫的背影
“这么年轻?不是说从军队回来的吗,脸怎么这么干净”林川绕着郑升云走了两圈,含笑问到
郑升云没来由心脏一跳,脸色有些古怪
“走,陪我去溜达溜达”林川也不顾郑升云的表情,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自己则先行出了南院
郑升云又左右看了一眼,最后也跟了过去
“老陈没问题的,草木皆兵就没意思了吧”林川双手抱在脑后,淡笑着随意说到
“我知道,天性使然”郑升云在林川身后淡淡道
“对我来说,你是个出色护卫,但没必要同时做一个对别人来说失败的朋友。”林川叹了口气,也不顾疑惑的郑升云继续走着
郑升云思考了一会,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我们要去哪?”
“后天就要去稷学宫了,跟我出门去见一个朋友”
郑升云点头,此刻已经过了晌午,街上终于算是有些清凉,虽说是要去见朋友,但一路上林川也不显匆忙,经常左转右看,买一些稀奇玩意儿和各色吃食
“郑升云你吃不吃”林川刚刚买了几个烧饼,现在嘴里正叼着一个,右手拿着一个想要递给郑升云
“不要”郑升云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漠到
“别呀,我实在吃不下了,马上就到引水街了,离我朋友家也不远了,你总不能让我拿着半拉烧饼登门吧?”林川苦着脸说到
“那你扔掉它不就行了”郑升云依旧冷脸
“那多浪费啊!你真在边军中待过?我记着我老爹好像有军训,废一米,杖二十,你这种态度没少被打吧?”林川瞪了郑升云一眼,最后一咬牙,还是把右手上的烧饼塞进了嘴里
“啊!你撞我干嘛?”忽然,一个身穿淡黄色衣服的青年先是用身体撞了林川一下,然后马上就倒地哀嚎起来
“碰瓷儿?”林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词,他也马上脱口而出
“什么碰瓷碰瓦的,你别想走!大家快来看啊,有人谋杀我啊!不行!我必须带你去见官”说完,这小子还死皮赖脸的用手抱住了林川的小腿,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
林川冷笑,看来那人的花样越来越多了
郑升云见此人做派,眉头一皱,刚要上前去驱赶,这时就见一紫衣男子穿过人群
“林川,怎么那么不小心,把人都撞坏了。”来人笑眯眯的说到,声音颇有几分玩味
“嗯,不错,看来近两天终于看了些有用的书,会些兵法了。”林川看着于时吉,也露出了个和善的微笑
于时吉见到林川的笑,没来由的一冷,二人虽基本同岁,但一个是京都府知府的长子,一个是西南边军统将的二公子,本来很难交集,但奈何,知府于廉的姐夫也就是于时吉的姑父名为刘程玉,是嬴国驻东边军的统将
嬴国一共有三支边军,分别是驻东边军玄旗军,驻北边军长宁军和西南边军羽林军,其中自然是羽林军的人数,实力等等强于其他两支,这也是为何只有统领橹嵬军的何将府和统领羽林军的林将府有资格坐落京都
对此另外两个边军统将自然是很不平衡,于廉作为京都知府,更是早就认为坐落于此的两处将府是是自己官职的一个隐患,毕竟谁也不愿意在自己的统治范围内有实力要强于自己的存在,所以于廉当然也乐意为姐夫推波助澜,二人联手,可是没少上书污蔑林盛
作为他的儿子,于时吉也对林川报有不少敌意,特别是得知林川的文采远高于自己时,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什么,更是视林川为眼中钉,没少设计林川,但每次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知这回是怎么想到这个损招的,林川对于于时吉要害自己的执着,经常表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