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楞了一瞬,道:“姑娘这话说的,为什么会怀孕去问你家主子啊!”
我不急,又问:“鸨母您方才说您干这行十几年了对吧。”
“是。”鸨母支支吾吾道。
“一个干了十几年的鸨母,居然没办法让自己的姑娘怀不上孕?”
鸨母愣住。
我道:“是你停了秋兰的药,应该是在某个人的授意下,但那个人不是罗锦官,对不对?”
鸨母干笑道:“姑娘您说什么呢?”
“罗锦官应该来找过你了,许是给了些好处,让你不要透露他的长相。”
鸨母笑不出来了,许久,她立起身,给本少君到了杯茶。
我一面把玩着茶杯,一面问道:“你想过没有,让你把这个孩子留下来的人是为了什么?”
鸨母叹了口气,也不再掩饰。
“还能为什么,为了扳倒罗锦官呗。”
我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您现在这样两头吃好处是多,但您想过没有,若我是罗锦官,现在有了启明这个冤大头收拾烂摊子,我又拿了错误的画像去寻人,留着您还有什么用?”
鸨母笑道:“姑娘别吓我,他能拿我怎样?”
本少君看着杯口上的“*”字花纹,说道:“茶杯很好看,茶也很好喝。”
鸨母瞬间呆住。
“里面的东西是······煞气香灰?”
“咚”的一声,鸨母迅速无比的跪下。
“仙上饶命,仙上饶命,是罗锦官让我这样做的,小妖虽然吸食生气但从未杀人,仙上饶命·····饶命······”
“好一通狡辩”我拿出吼启明的气势来,道,“你身上这一层一层的,掀开不知道有多少人骨,我就是立时把你劈死在这儿都是你的福气。”
鸨母头磕得贼响,一个劲的说:“仙上饶命,仙上饶命。”
本少君担心她磕坏了头想不起要紧的事,道:“知道该说什么了吗?”
鸨母何其聪明,忙道:“我、我、我知道了,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一通忙活。
本少君拿着罗锦官的画像,一时之间有点不信。
“你确定他长这样?”
鸨母急忙道:“就是这个,仙上你信我!”
我料想她这样也不敢再说谎了,于是卷好画,问道:“那个让你停秋兰药的人怎么说的?”
鸨母道:“他说苑里的姑娘,只要伺候过罗锦官的全部停药,都不要再接客。”
“既如此你为何还把秋兰送上来?”
鸨母大倒苦水。
“仙上,来我这儿的没几个好人,但像罗锦官那样的也不多啊,这两个月,他天天来,院里的姑娘几乎都伺候过他,我总不能不做生意吧?”
本少君语塞,感情是当初那根金条惹的祸,鸨母见钱眼开,这才把秋兰推了出来。
我叹了叹,道:“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鸨母摇摇头。
“他蒙着脸,不过他身上有一股鱼腥味。”
鱼腥味?水里的?
洛水这地界,水里游的归宓妃娘娘管,这事要是与她有关,本少君可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是以我没再细问,只叮嘱鸨母赶紧离开,就回了院子。
回院子时,启明也刚好回来,我俩在门口碰了个正着。他手里握着一团光亮的灵力,问道:“这玩意怎么办?”
我道:“怎的去了这样久?”
启明抱怨道:“你只告诉我去罗宅,又没说在哪儿,大晚上的,街上又没个人,只能用闻灵,这还不说,宅子里面那叫一个干净,还风水宝地,一丝活气都没有!”
我指着他手上那一团亮亮的灵力问:“这哪来的?”
启明贼兮兮一笑。
“还好我聪明,想到他既然是仙,为防发现,一定会掩盖仙气,施法后仙气向下,极易在门槛处被拦住,这不!”
说完,得意的把那一团灵力递了过来。
本少君弯腰揖手,浮夸的奉承道:“启明星君果真聪慧过人,小仙自愧不如。”
启明嘚瑟道:“少君请起,请起。”
我接过灵力,探查一番,不是那人的,本少君又迷糊了:鸨母为何要骗我?
“走。”
“去哪?”
“晨露苑。”
我倒要看看那个鸨母是要作甚!
收好灵力,飞出去两条街,本少君忽然觉得不对,拔腿往院子跑。
院子冷得可怕,几个小厮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子里,没见血,也没气了。
我又往秋兰房间跑,木门被震碎,看不出个样子,秋兰缩在墙边,筛米似的抖着,嘴里不住的说:“别杀我,别杀我。”却没见别人。
本少君见她可怜,正要上前安慰秋兰几句,忽地身后劲风袭来,我赶紧侧身躲开,来者是土地,或者说是罗锦官。
我是女子,力气上难免不如男子,且自小修习是远攻之术,一时不察被这小土地近了身,反到施展不开。缠斗了一会儿,启明出现在罗锦官身后。
本少君冲着罗锦官喊道:“你与人族女子有染只是小罪,可意图加害龙族少君,这可是要上诛仙台的!”
罗锦官身形一滞。
“你是龙族少君?”
说时迟那是快,启明瞅准时机,冲出来一把治住罗锦官。
本少君上前,对着地上罗锦官就是一脚。
“仙界败类。”
罗锦官狠狠地瞪我一眼,启明立时赏了他一巴掌。
“瞪什么瞪!踢你一脚算是轻的,谋杀少君,灰飞烟灭都不够!”
这么压着罗锦官也不是个事,我道:“先把他捆起来,施法压着他的灵力,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启明道:“还计议什么,直接押到宓妃娘娘处,我来掌刑!”
本少君一时气的慌,罗锦官亦慌了,连忙求饶,道:“少君,少君,别把我送到宓妃那儿去,您先把我放开,我有话同您说。”
我冷笑道:“这倒是稀奇,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没得以后传到了天上又生是非。”
罗锦官道:“少君这事只能同您说。”说完,还瞟了启明一眼。
本少君懒得同他周旋,对启明道:“你押上他去宓妃娘娘处,我进去看看秋兰。”这当然是假的,不过是为了逼罗锦官而已,启明自然明白,殷勤应和道:“好嘞!”说完就提起罗锦官。
罗锦官站都没站稳就喊道:“我是永公子的眼线。”
本少君上前就是一个巴掌。
“想好了再说!”
罗锦官又躺在了地上,一副呆子样,启明也一副呆子样,好半天,罗锦官小声道:“小仙与凡人私通,事后不顾她腹中孩子意图杀人灭口,实在是不可饶恕,现,自请革去官职,守边百年。”
启明一脸震惊。
“你是孩子父亲?”
本少君懒得理他,对罗锦官说道:“这不够,秋兰怎么办?”
“小仙还有些金银之物,够她和孩子过好这辈子了。”
启明自请照顾秋兰,我押着罗锦官写了封奏章,他在奏章里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鉴于天色已晚,本少君决定第二天押着他去宓妃娘娘处。
一根捆仙锁,一根柱子。
罗锦官安分了。
隔壁房间断断续续传来低泣声,本少君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又怕罗锦官搞什么幺蛾子,便与罗锦官相对而坐。
许是不甘心,又许是我长得不太像少君,罗锦官发疯似的笑了起来,完了以后,道:“你根本不是少君!”
本少君心善,便同他说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少君?”
“我飞升已近百年,拜入公子门下数十年,大小宴席从未见过你。”
我笑了笑。
“你一个从八品土地正宴上同正三品少君隔了几十张桌子,从未见过有何稀奇?”
罗锦官眼神愈加坚定。
“忆真少君自受封就被送往昆仑学艺,除龙族家宴外根本没就没回过东海!”罗锦官死盯着我的脸,忽地往后一倾,吓得本少君也往后一倾。
“我想起来了。”
不知为何,本少君忽然有些虚,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你是大公子的侍妾!”
······
我强行压下想打他的冲动,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真以为一个眼线的身份就能保你万年平安?宓妃娘娘这条大鱼大哥不会只放一个眼线,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罗锦官气道:“我与那些不同,不然也不会有资格拜见公子!”
我故意轻蔑道:“有何不同,经常逛妓所?”
罗锦官吼道:“我会换仙力!”
······
本少君八分震惊还有两分满意,我站起身来,走上前。
罗锦官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了,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道:“不过是蛊惑你一二罢了。”
他拼死挣扎,想挣脱捆仙锁,奈何无果,问道:“你是狐族?”
这可真冤枉我了,我也是这招的受害者,今日是我第一次用。
“你自裁吧!”
罗锦官眼中渐渐没了光亮,整个人也蔫了,似乎是叹了口气,低声道:“最后让我看一眼孩子吧!”
下手杀的时候不见犹豫,临死了倒还想着。
本少君是个心善的,拉着罗锦官就往隔壁去,还没推开门,启明先从里头拉开了,脸臭得跟什么似的,道:“秋兰睡了,我去收拾院子。”
哎,毛病!
罗锦官是仙,那些个小厮自然耐何不了他,是以杀了几人院子无破损,街坊四邻也未惊动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榻上秋兰呼吸平稳该是熟睡,我松开罗锦官身上的捆仙锁,道:“去吧。”
虽然如此,可我却不放心,跟着进去,守在秋兰床边。
罗锦官一手抚上秋兰的小腹,满是期待地问道:“他什么时候会踢人啊?”
本少君一时眼睛酸,道:“就这几个月了。”
“好,那就好,秋兰在晨露苑不容易,别告诉她我的事,让她找个男人嫁了吧。”
我叹息道:“下辈子别掺和这些事了,好好做人。”
罗锦官替秋兰盖好被子,起身,转过来对着我苦涩的笑了笑。
“去院子里吧,别脏了秋兰的地方。”
罗锦官从容走去,本少君反倒犹豫了。
看着秋兰的小腹,想到以后我就是这孩子的杀父仇人了,也不知以后他会不会来找我寻仇,随后又自嘲的笑了笑:这孩子生不生得下来都不好说呢。
一回头,罗锦官都没影了,我想这样也好,省的午夜梦回的时候总看到罗锦官死前的模样。
好一会儿,外头飘来阵阵浓烟,本少君心道不好,急忙冲出去。
罗锦官影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