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穆伯随手便从大灶旁边的小灶的蒸屉中拿出了一碗稷食和一碟肉油杂,上面还有几片廋肉,浣儿惊呼道:“有油杂。”
穆伯嘘声道:“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浣儿看着穆伯,也学着他的样,将食指放在嘴巴,嘘着,呵呵的笑着。随后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筷箸刨起饭来…
穆伯弯腰道:“快慢点儿,别急,慢点儿吃”,随后如同变戏法似得,拿出一个蓝花青底的小壶,说道:“加上我秘制的酱汁味道才会更好,随后倒入一些壶中的酱汁到肉杂碟中。
浣儿一边砸着嘴说,穆伯的酱汁最有味了,一边如龙卷风般,将吃食一扫而空。
穆伯坐在砧板前看着浣儿,一脸慈祥的笑容,看浣儿吃完了,说:“回屋去吧,我来收拾。”
浣儿道:“我来帮穆伯吧,穆伯最辛苦,于是麻利的将碗筷放入盆中,用瓢从桶里舀水洗了干净,并放到碗筷架子上。
穆伯道:“别忙了,过来,陪穆伯坐坐”。
浣儿小步跑过来,站在穆伯的后面:“穆伯伯,您的肩背好些了么,我帮您揉揉吧。”
穆伯拍拍浣儿在背上的手,说道:“我们浣儿最贴心了”。
此刻,在窗户外面的楚然,看到这些,自言自语到“这我就放心了”,随后又道:“嗯,我与这孩儿并不相识,何来放心,想着自己也是几日下来颗粒未进,虽有仙躯,到了人间,浊气更重,似有重力拽着自己不曾有在天界般来去自如,还要耗费许多的真气,却也能感到饥饿了。
魔斗人间
楚然顺着来着的路回到集市上,看到一家“和合居”的酒馆还开着,便步入店中。
小二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楚然坐下道:“给我来碗馎饦”,小二笑声道:“客官真有眼光,这个镇上只有我家的馎饦做的最好了,接着向后厨喊了声“一碗馎饦”。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一碗馎饦过来,只见一碗清汤里飘着薄如蝉翼的馎饦,丝丝透着晶莹,撒着些许翠绿如同白玉之中的翠珠,粒粒透着香气,楚然不由得想起泯罗殿中的宫燕也是这般晶莹,只是工序要复杂许多,楚然尝了一口,热气下沉,整个人便都暖了起来。
在天界是不得用火来烹煮的,天火是灾祸,除了炼用丹药,都由天兵专门看管,防卫森严,各处宫殿却从未用过火来烹食,天界也很少去食用热食,却也不感到冰冷,到了人间几日不曾冷过,或许是饿,也却也知道饱暖的感觉了。
食罢,放了些细小碎银到桌上,出门去了,小二喊了句:“客官慢走”。
楚然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荷塘边上,满湖的荷叶,荷花才露出尖尖角来,荷塘边上是一株巨大的牡荆树,高约四丈,得十人差不多才能怀抱,楚然看着这树怕是有千年的光阴了,人只知牡荆能入药,止咳去除湿热之气,却不知,有牡荆在的地方妖魔便不敢前来,是去除妖气的天然屏障。
只见楚然一个箭步便越上枝头,月光如玉,缓缓洒下,远处湖天一色,泛起粼粼波光,分不清是湖还是天,依着参、商二星辨别东西,西北处是幽天,时值昴宿当道,那便是扰乱天庭危害人间之地,“不知道天上的玄武在西北处修复工程可曾顺利?”楚然若有所思的望着天际自言自语。
玄武和楚然是天帝这盘棋局中最为重要的两枚棋子。只愿这二仙,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人间,齐力携手共对妖魔二界,还六界一份平安。
楚然斜躺在枝头,不知过了多久怕是到了丑时吧,只听见吵闹的声音从远处的湖边传过来,楚然斜眼睁开,只见一只长相似鸡的鸟,却又不似鸡,有三个头,六只眼睛,六只脚,三个翅膀。
只见一个翅膀拼命的按着另一个头叽叽咋咋的吵道:“听我的就在这儿,另一个头却拼命的蹭开翅膀,喊到:“不能去,不能去,那有牡荆”。
楚然看着这怪鸟,低声道,莫不是”敝鸟付鸟”,只见紧跟着敝鸟付鸟是一只长相似羊却有这九只尾巴和四只耳朵,眼睛长在背上的怪兽道:“我们也只能去试一下了”。
楚然道,猼訑、敝鸟付鸟三千年前就被玉帝下令看管人魔两界的结界之处,却不想竟然私来人间,这倒是魔界出了什么事么。
这时猼訑幻化成中年汉子模样,只是仍同兽样一样长着一只眼睛,极靠近头顶,似乎要藏入发髻中了扣响树下的铃铛道:“荆老头,荆老头,出来,快点出来,我与你有要事相商。”
良久,慢慢的传来老者慵懒的声音道“这才几更天啊,吵我睡觉,改日再说”便把树下的铃铛收了去,任凭猼訑怎得叫,却也不理。
如此接连三个夜里都是这样。
直到第四日,日落西山、夜幕将临,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立于湖前唤着“猼訑…”,只见猼訑嗖的从湖底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少年说,终于肯见我了。
少年道:“家父不许我去,我是偷偷出来见你的。今日家父同母亲去山上采药去了,怕是快回来了,只是你白日里无法走动,见不得这金光,你赶快说…”
猼訑道:“魔帝这些年来宠宠欲动。魔、人之间的唯一缝隙,几度将要破裂,我和敝鸟付鸟想尽办法却是无法加固,现在只有牡荆才能加固封印,才能继续守着这千年万年的平静啊,一旦魔帝逃出,后果不堪设想啊。
少年默不作声,良久叹了声:“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猼訑道:“一切拜托荆弟了,我们得守护百姓的平安啊,”说罢,红着眼睛便钻到湖底去了。
少年仰天长叹道:“莫这是天命,想我牡荆家,几千年来镇守这人魔交界之地,这是我的职责,只是父母,儿对不起啊!”。
此时只见母亲搀扶着父亲走来,父亲说:“荆儿你在这里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坏东西来找你麻烦?”。
荆儿道:“没有、没有,我正看到塘边的菱角”,接着说:“我看这菱角长成了没,可否给我们做吃食”。
父亲道:“我家荆儿真乖,知道给你娘帮忙了弄些吃食了”。
又道:“若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事,且不要理他们,父母只有你这一个孩儿,只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大便好”。
只见父亲一手放到树上的凸起处,便开了一道门,一家人都走了进去,楚然看是个农家院落,看似简朴,却一应俱全。
夜半时分,只听那树又响了一声,只见荆儿出来,背上背着把剑,回过身来对着树叩了三首,道:“儿子今日拜别爹娘,是您说,守护结界是我们牡荆的使命,但我岂能要您二老去这危险的魔界,儿去了。”
说罢,抹干眼泪,便义无反顾的钻入湖底,说时迟,那时快,楚然跟着到了湖底,这湖底却更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不知道飘了多久来到黑色铸铁大门外,门上刻着篆书的\“结界\“两个红字,便有猼訑、敝鸟付鸟迎了上来,敝鸟付鸟仍是吵闹着。
猼訑说:“你爹娘呢?”
荆儿道:“我来就可以了,莫要告诉爹娘”
猼訑叹了口气道:“知道你孝顺,但此去凶多吉少,怕你爹娘怪罪,且你的修为,哎…”
荆儿道:“为人子,当如是,爹娘几经封印,损耗已多。”
猼訑叹道:“也只能如此,苦了你。”
猼訑念了句密语,封印之门缓缓打开,留着敝鸟付鸟在外,猼訑和荆儿身影便一闪而入,门又关上了,似乎却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而在门的另一边,却是另外一番景色,荆儿骑在猼訑身上,猼訑发出了吼叫声一跃而下,下面是万丈深渊,见不到底,西面是暗红色似乎要滴出血的天空,漫天的黑气围着荆儿打转,不时传来刺耳的尖笑声。深渊之下是火红的岩浆不断的往泛上着泡沫,似要涌上去吞噬了天空;两侧的崖壁上不时有巨兽似要冲出牢笼,发出阵阵吼叫之声,夹杂着女人的似笑似哭的□□之声。
后卿的封印发出丝丝破裂的声音,“就是这儿了,”猼訑道。
荆儿下来,从怀中拿出一根细小的绿线,对着手指向它默默的念了句密语,只见封印之下后卿似乎要跃然而出,对着荆儿的耳根密语道“荆儿你个毛头小子,还想困我不成,又似乎掠了一下荆儿的衣袖,换成一个美女模样,说你救了姐姐出去,姐姐带你去天上玩,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哈哈哈….的声音似乎要刺穿耳膜。
荆儿应声挥剑砍下,只是这团烟雾又飘走了,只见刚才绿色细小的线却变作如一张巨大而密实的牡荆网铺了下来,正在此时,封印之下的后卿又幻化成荆儿父亲的样子,低声哭诉道“儿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