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朦胧。
启田冲进他的房间,说睿王请他立时去睿王府时。
睡眼朦星的他,心里立刻清醒过来。
他马上判断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他的判断是对的,真有一个人在暗中。第二件事,是那个人十有八九跑了。
如果昨晚并没有人来报逃犯线索,楚不离不会这么着急来找他,而是会和白令商量,这个判断是否正确,下一步怎么做。
如果真有这个人,且那个人被抓了,此时,白令、楚不离应该连夜审完,并准备呈报楚几。
要来嘉奖他,恐怕也是今晚或者第二天的事。
他从启田心里读出事情的大概情况。
他走出百川居,天很冷,云城还没有下雪。
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守卫的士兵站立在睿王府的四周。
起了雾,看不清楚前面的景物,风吹到脸上,吹得生疼。晨光也起了,从云层中斜斜地穿了进来,路的一边阴暗一半很光亮。
他匆匆到了睿王府。
楚不离身着兵服在前堂等他,眼睛通红,看起来是一夜没有休息。
见到他,楚不离把昨晚的情形告诉了他。
“迷心术!”刀无劫皱了皱眉。
“丞相也是这么判断的。我已写信给楚悦,使人快马去天微谷,让她查一下,天微谷修习迷心术的人的情况。”
“一眼就能摄住师渭的心魄,如此厉害的功力,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刀无劫沉思道。
“会是谁呢?”楚不离问。
“据我所知,迷心术比读心术更难修习,修成者寥寥,当今世上,迷心术最强的,是寒通、切磊和赵子砂三人,昨晚的人必不出这三人之外!”
“这三人现在都在何处呢?”
“这三人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刀无劫摇摇头。
“丞相审完抓到那个逃犯和报信的人了吧?”刀无劫又问。
“报信之人是被迷心之后,到皇城司去的,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想是那个会迷心术的人随手抓的。”楚不离回答。
“逃犯呢?”
“此人正是当年前宁内宫宫御司统领燕奴的手下,我们攻破云城后,此人协助燕奴和宁国王子燕缺、公主燕惟月离开云城。”
楚不离顿了顿,抬起头看着门外。
“说起来,那天我和他们几个还在遭遇过。”
“哦,还有此事?”刀无劫看着他。
“嗯,当日天太寒冷,破城之后,我和妹妹被送到前宁的桂王府里,路上马车被燕奴所劫……”
“当时燕奴他们有没有欲加害你们吗?”
“这倒没有,最后他们离开只是点了我们的穴,不让我们动弹和说话。”
刀无劫看着他,眼前又闪出了十八年前云城那场漫天大火。
他马上凝神收回心绪,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要控制好心绪。如果白令或者其他懂读心术的人在旁边,很可能就会读到自己的心思了,那就万劫不复了!
楚不离并没有发现刀无劫的情绪变化。
“刀无劫,你的判断是对的。”他赞许地看着刀无劫。
刀无劫一笑,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认为此事吾泉还是储先所策划?”
“不重要……”刀无劫摇头。
“哦?”楚不离先是疑惑,后明白过来后,又点了点头赞同道:“是!”
“此事说明几个强大的国家已经暗中开始逐鹿中原了!”楚不离说。
“这种国与国之间明争暗斗一定会越来越激烈,我们大随要做好准备才行。”刀无劫把进门时,从花园中顺手拔的一根草放进嘴里。
“是,其实这几年父王已经在做准备了。”楚不离抬起头。
“这个案子查出最终谁指使的不重要,最终我们就算查到了那个逃跑的人是谁,没有抓住他,也问不出幕后的主使是谁。”刀无劫说。
“就算抓到了,知道是南越或者应国所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们死不承认就是了。所以,此案宜终早结案。”刀无劫接着说。
楚不离很是认同:“所以,这个案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部署自己的争霸的计划。”
刀无劫点头。
楚不离看着他,“刀无劫,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真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协助我。”
刀无劫微笑:“好。”
“我这就和丞相去见父王呈报此事。”楚不离起身。
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
“前日里二哥给了我几坛上好的田桂美酒,我让他们给你送到百川居去。”
然后他看到刀无劫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他匆匆忙忙地走了。
楚不离到甘泉宫的时候,白令也已经到了。
楚几听完楚不离的呈报后,问白令。
“丞相怎么看?”
“虽然那个暗中谋划的人没有抓到,但事情基本上可以判断,是有人想挑拨我们和吴、常两国的关系,并非单纯冲着惠王而来。”
“无论是应国还是南越策划,都说明逐鹿中原开始了。最近应国和南越边境都有异动消息传来。恐怕大战不会太远了。”
楚几点点头。
“这十几年,我们在军队人员、装备以及粮草方面都做了充足的准备,论实力我们同应国或者南越完全可以一战,只是前山猎恶虎,后山却有豺狼窥视。”
“嗯,北戎!北戎!北戎!!这条恶狗实在是可恶!”楚几重重地拍了一下椅手,极是气恼。
“他们躲在草原和戈壁深处,我们既无法歼灭他们,他们又时不时来边境侵扰,我们防范弱时,还深入我们的北境抢夺!”白令知道他在想什么。
“北戎患一日不解决,我们就一日无法全力角逐中原。”楚几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
“父王也不必太焦虑,韦帅在北境布兵,相信一定能找到法子解决北戎之忧的。”楚不离安慰楚几。
楚几点点头:“韦帅在北境,至少让北境这几年安定了许多,只是我大随的重兵一直布防在北边,就没有太大的余力来谋逐鹿之事。”
“北戎的首领阿扎莫生性狡猾,他手下的东将军坎特阿汗和西将军莫可多打仗凶猛,且他们居无定所,打了败仗就往草原戈壁一退,我们便无法找到他们了。”白令接着说。
“但北戎迟不能解决,应国、南越开始行动,我们就会非常被动了。”楚不离紧皱眉头。
“此事无法急于一时,也只能待冬末韦帅回京,他了解北戎的情况,再好好商议和谋划对北戎的下一步策略。”白令说。
楚几点了点头不语,右手手指轮着敲着椅子扶手。
一会,他转头对楚不离。
“行刺一案中,离儿对还有暗中谋划之人的判断很准确,不错,有长进!”
“父王,其实这个不是儿臣自己想到的,是丞相和儿臣的门客判断出来的。”楚不离不愿占功。
“哦,丞相和门客,哪个门客?”楚几抬眉。
“就是我从黑水城带回来,叫刀无劫的。”
“哦?”
“这两天忙于行刺案,还未向大王呈报对刀无劫的调查一事。”白令接过话。
“此人的经历从我探查来看,并无问题。黑水城一案里,也无特别可疑之处。”
“他与睿王确是因黑水镇鬼案偶识的,他之所以敢于得罪那个黑水将军,一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年是被黑水将军打伤,后积忿导致伤势恶化而死,他对黑水将军多少有仇恨之心,二是睿王的赏金足以打动他。”
楚几问道:“此人爱财?”
“爱财,爱美色,也爱玩闹。”
楚几点点头,问:“爱财好美色不要紧,圣人言食色性也。男子有此爱好和追求,才会有动力,我们才能有办法驱动他们。只是此人智谋如何?”
白令回答说:“此人的思绪缜密,智谋高人一筹。”
“且曾经陪伴在我师傅天目先生身边一年有余,直到恩师仙逝。”
楚不离顿时“啊”的一声。
“啊,真有此事,刀无劫为何从来没有跟我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