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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最后的幸福

从这一天开始,杨妤身后就一直跟着一只幽灵。

虽然,白天的时候都不见他出来,也不知藏身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每到夜晚,他总会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窜出来,直勾勾地望着杨妤,什么话也不说。

那种眼神就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一般无辜而可怜。

这时的真珠,真是百分之一百的像降灵啊!

但杨妤,却一直落落寡欢。她希望真珠还是以前的真珠,会跟她生气,甚至,用银刀指着她。

这也许算是有点自虐吧?杨妤苦笑。

但只有那样,她才会觉得真珠是活着的啊。

“真珠,你说什么时候你的劫灰才会长出身体来呢?”

托着腮帮子,杨妤对着木盒里的那堆劫灰发呆。又过去五天了,自己手背上和额际的伤口也已开始慢慢结痂,但真珠的劫灰却丝毫也没有生长的迹象。

难道,真的要等一千年吗?

飘浮在半空中的真珠看了眼杨妤,似乎有些不太明白杨妤在说什么,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杨妤的手背。

他似乎……很介意自己手上的伤啊!

杨妤心里一暖,伸出了手,想抓住他,然而耳畔又响起了言湘的警告,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滞在了半空。

现在的真珠不能碰,也不能摸!

心底划过一丝失落,杨妤轻叹了口气。

“小妤,出来透透气吧!”

屋外传来了言湘的轻唤,杨妤站了起来,走出门外,而真珠也如影随行。

小狐妖汤远此刻躺在红枫树下,悠闲地沐浴着月光,一脸惬意。他看见真珠又跟着杨妤出来,不禁一骨碌爬了起来,睁大了好奇的圆眸。

“他简直就像你的影子啊!”小狐妖啧啧赞叹,“其实这样也不错啊,笨女人,你多了一个免费保镖!”话音未落,已被师宴一脚踢到了一旁去反省。

“小笨蛋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坏女人。”小狐妖哀怨地抱着肚子躲在树下低咒,却不敢大声。这里的女人们啊,都不是好惹的。

“小妤,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师宴看了眼杨妤身后正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的真珠,“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跟着你吧?”

其实,最让她担心的是,真珠是幽灵,他身上的阴气对杨妤有害。

“我会想办法让真珠复活的。”杨妤看着茫然懵懂的真珠,无声地握紧了双拳。

“但这样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言湘微微蹙起了双眉,“或者,我们先找个地方,让真珠安心地呆上一段时间。”

“娘——”杨妤心底微微一揪,看了正在自己身旁飘来荡去的真珠一眼,“我不想让真珠离开我的视线。”

“可是——”言湘还欲劝说,但看出了杨妤眼底的坚决,不禁轻叹了口气,曾经的失去让现在的小妤一直患得患失,就怕自己一不留神,真珠就会从她眼前消失。

但眼见自己的女儿面色渐渐苍白憔悴下去,她的心底也挂满了担忧。

人鬼殊途,再这样下去小妤会吃不消的。

她满是忧虑地看了眼真珠,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忧心,沉默的真珠看着杨妤微微蹙起了眉峰……

这一晚,真珠并没有出现,杨妤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明,都不见真珠出现。

心中不祥的预感一分分地加重,她终于无法再等下去,冲出了房间,敲开了言湘的房门。

“娘——娘——快出来——”言湘打着呵欠,看到杨妤惨白惊惶的脸,睡意顿时全部惊醒,“小妤怎么了?”

“真珠他今天晚上没来。”杨妤焦急地拉着言湘就往外走,“他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快去找找——”

“发生什么事了?”被惊醒的师宴等人,纷纷走出了房门。

“小妤说真珠不见了。”言湘抬眸望向不远处那片枫林,随即又拍了拍杨妤的肩膀,“别担心,可能他只是在休息。”

“不可能的——”杨妤轻声地低喃,“他每天晚上都会出现,为什么偏偏今天没来?”

“我们去枫林里看看吧!真珠可能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时贪玩忘记来找你了。”小狐妖话还没说完,毛茸茸的脑袋上就被赏了一个“大包。”

“小东西,你以为真珠是你啊!”师宴挑了挑眉,“还贪玩?”

“呜——”小狐妖哀怨地瞪着凶手,低咒,“坏女人。”

“我去找他。”杨妤已经当先往枫林奔去。

“小妤——”言湘轻叹了口气,连忙跟着众人紧追而去。

枫林里,一片死寂。上一次被邪气破坏的丛林还没有恢复,到处一片破败,举目苍凉。

“真珠——真珠——”

杨妤一路急走,一路呼唤,但回应她的,却只有拂晓的冷风。

“真珠,你到底在哪里?”

焦急和忧心不断地纠结在胸口,杨妤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便狼狈地向下跌去。

忽然,一阵凉风掠过,竟轻轻托起了她的身体,让她站稳。

杨妤一怔,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正飘浮着一名蓝衣男子,面目俊美,温文而优雅。

但他的身躯却和真珠一样,都是淡而透明的,晶莹剔透。

“你——你是谁?”

杨妤不禁后退了一步,这应该也是只鬼吧?

但既然是鬼,一定也知道真珠在哪里。眼中的希望再度燃起,她鼓足勇气向前跨出了两步,“你在这林子里,有没有看到另一只——另一只鬼?”

“你是找真珠吧?”那蓝衣男子微笑着问。

“你——你怎么知道?”杨妤震惊地瞪大眼,却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你跟我来。”

飘浮在半空中的男子,转身带路,杨妤连忙跟上。

一直走到一个空旷的场地,那蓝衫男子才停了下来。

杨妤往四周看了看,这里空旷而寂静,只是在东南方向耸立着一株极大的枫树。奇迹般的,这株枫树并没有受到隗渊邪气的侵袭,枝叶繁茂。片片红枫,在淡淡的天光下晶莹而美丽。

她认得这里——这是上次真珠为她疗伤的地方。

“他就在上面。”那蓝衫男子指着枫树。

“啊?”杨妤抬头看着那株枫树,奇怪地微蹙起眉峰,难道他白天的时候都是藏在这里的吗?

“真珠。”她试着轻唤了一声。

枫叶丛中,探出了一个苍白却俊美的脑袋,那眉目如画,眸子如同黑宝石一般。

“真珠,你真的在这里。”杨妤惊喜地大叫,随即也放下了一颗紧提的心,“你藏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晚上不来找我?”

真珠似乎迟疑了下,才从枫树上飘了下来。

“真珠——”杨妤开心地上前一步,但真珠却飘退了两步,神色有些淡漠疏离。

这时的真珠似乎微微恢复了本色。

“你怎么了?”杨妤皱眉。

一旁的蓝衫男子忽淡淡地道:“他是怕自己的阴气伤到你。”

杨妤怔了怔,难道是昨天娘亲的话让真珠产生顾虑了吗?

“真珠,你过来。”见真珠又向后飘退了一步,杨妤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听清楚了,我不怕你的阴气。而且,我身体很棒,你的阴气不会那么容易伤到我的。”话落,她似乎为了证明给真珠看,重重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胸脯,结果一时岔了气息,不住地咳嗽起来。

真珠漂亮的双眉,微微一蹙,飘了过来,满目担忧地看着咳得满脸通红的杨妤。

“啊,我没事没事。只是——只是一时不小心。”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杨妤,看到真珠走近自己,不禁扬唇得意一笑,正想伸手拉住真珠,却又想起自己不能碰他,不禁沮丧地垂下了头。

他们这样子还要多久呢?

“小妤——”身后,忽响起了言湘的呼唤。

“娘,我在这里。”杨妤连忙应声,“我找到真珠了,在这里。”

言湘等人循声赶来,“小妤——”然而,当言湘看到杨妤身旁的那名蓝衫男子时,不禁惊诧地停下了脚步。

“隗渊。”

这一声“隗渊”让杨妤吓了一大跳,僵硬地转头望向正飘浮在半空的蓝衫男子。

这样俊美而优雅的美男子,她真的无法跟那个邪恶而又歹毒的隗渊联系在一起。

“湘。”那蓝衫男子深情地望着言湘,看着他们脸上那戒备的神色,唇角不由得牵起了一抹苦涩而落寞的轻笑。

“渊。”言湘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步步地朝隗渊走近,“好久不见了。”

“对不起,我的执念伤害了很多人。”隗渊微微垂下眼帘,眼底满是忏悔和歉意。

那一日,杨妤念了一半的灭神咒,虽然没能立刻让他元神尽毁,却驱除了一直禁锢着的执念和心魔。

在真珠举刀刺进胸口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真珠的绝望。

喜欢……却不能永远在一起……

但当时的真珠并没有选择杀死降灵,夺回杨妤,让自己永远和杨妤相守,而是选择自我毁灭。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

小狐妖不敢置信地指着隗渊,“不会吧?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小心他耍什么阴谋诡计啊!”

降灵并没有做声,只是平静地看着隗渊。

而师宴则是双眉微挑,神色戒备。

“湘——”隗渊抬眸深深凝望着言湘,“我知道你可能还不相信我。”他苦涩地轻笑着,伸出了手,“但我只想再握一握你的手——就这一次——”

他眼中的乞求和期盼,让言湘微微动容。

终究,他也只是一个太过痴情的人,所以才会造就如今的局面。

看着隗渊那透明而苍白的手掌,言湘已感觉到了他元神正渐渐变得虚无。

杨妤灭神咒虽然没念完,但也伤及了他的元神,灰飞烟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言湘望着那张俊美优雅的脸庞。很多很多年以前,她第一次见到隗渊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张脸。

隗渊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只是被心魔掩盖了本质。

“渊——”

言湘轻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那只苍白冰冷的手掌。

然而,方一触及隗渊的手,隗渊原本若隐若现的身躯就渐渐开始分散,化成了点点莹芒,一点一点地渐渐消逝……灭神咒的咒力,终究还是发作了……

“谢谢你,湘。”

无数的莹芒中,隗渊带着欣慰的微笑和深深的眷恋,终于,在遗憾中灰飞烟灭……

言湘抬头望着遥远而微明的天际,微微叹息。

爱与恨,其实只是在一念之间。

杨妤苍白着脸,看着隗渊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眼真珠。

“娘,那真珠也会消失吗?”

原来,灭神咒的咒力竟如此强大吗?她只念了一半,隗渊最终还是难逃一死,那真珠呢?那个时候,他与隗渊一起受了咒力……

心底,又一分分地冰凉起来,她无法再承受再一次的失去。

忽然,一旁沉默的降灵拉着师宴退了一步。

师宴错愕地回过头,就见降灵脸上的神色竟有些紧张。

“降灵,怎么了?”

降灵望着前方黑暗的某一个地方,皱眉,“他来了。”

“他?”师宴先是一怔,继而心中一跳,降灵所说的“他”难道是……

此时,原本飘浮在杨妤身旁的真珠,竟也不自觉地向后飘退了两步。

“怎么了?”杨妤也察觉到了异样。

言湘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而凝重。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四周,开始隐隐弥漫起神之气。但与隗渊那股锐利的神之气不同,此时出现的神之气竟是温和而平静的。

一道影子在半空中浮现了出来,越渐清晰。

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很俊俏,看不出什么年纪,但脸上却带着微笑。

……不是祀珈!

降灵微微松了口气,但紧抓着师宴的手却没有放开。

虽然不是祀珈,但这个人的身上有着和祀珈同样的气息。他……也是神吧?

“好久不见了,湘。”

那个白衣的男人从空中缓缓落了下来,对着言湘微笑,“上一次,我们相见,好像是在五千年前吧?”

言湘拎着酒壶走上前,笑得风情万种,“癸焚,你这个掌管冥界的司神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找老朋友叙旧的吧?”

掌管冥界的司神?

杨妤看了那白衣男人一眼,心底隐隐掠过一丝不安。

“要喝一口吗?”言湘将酒壶递到癸焚面前,一脸的盛情,“这可是人间美味啊!”

“呵呵,湘,你真是越来越像个人了。”癸焚礼貌地推回了酒壶,“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了,你竟要我这个老朋友喝酒破戒吗?”

“做神就是这么无聊啊,什么都不能做!”言湘笑着收回了酒壶,“不如你跟着我一起在人间界做人吧?”

癸焚微笑,“这么多年了,看来你还是没有改变原来的想法。”

言湘含笑的眼晴里掠过了一丝莫明复杂的神色,“如果想改变的话,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这么做了吧?”深吸了口气,她望向癸焚,“言归正传吧,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收回那一半的鬼之灵魂。”癸焚琉璃似的眼眸看向真珠,他的眼神看到降灵的时候,稍停了一下,却没有再多关注,“祀珈当初做的两个人偶,将其中一个赋予了自己一半的神之灵魂,而另一个,则是赋予了我的一半灵魂。”

癸焚虽然是掌管冥界的司神,但同时,他也是鬼。他是由鬼晋升至司神的职位的。

“你不能收回真珠!”

杨妤不等癸焚将话说完,就拦在了真珠的面前。

癸焚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杨妤,“湘,这女孩的身上有你的气息。”

言湘呵呵一笑,又喝了口酒,“这是我女儿。”说着,她看了杨妤一眼,“虽然长得不太像我,但个性却跟我有些相像。自己认定的事,是会不计一切代价坚持到底的。”

“似乎有些麻烦啊!”癸焚揉了揉眉心,“湘,我曾经欠过你的人情,不想与你为难。”

人情吗?言湘漂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神的人,竟还记得当看那个所谓的“人情”啊?看来,七情六欲,他也沾了些边吧?

“既然不想与我为难。”言湘笑得就像只狐狸,“不如,你就顺手还个人情给我吧?”

癸焚轻叹了口气,“湘,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狡猾。”

“我哪里狡猾了?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让你把人情还给我啊!”言湘忽然伸手将降灵拉了过来。“看吧,祀珈也没收回这一半的灵魂。没有那一半的灵魂,你们照样活得好好的,但他们,没有了这一半的灵魂,却会让很多人伤心。”

癸焚上下打量着降灵,淡淡一笑,“是只有四分之一的灵魂吧,另外的四分之一……”他说着,看了眼师宴,不再说话。

“如果你真要收回那一半的鬼之灵魂,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可就没得做了。”言湘微垂下眼帘,“越风若是知道,我想最伤心的人应该是他。”

谈及越风,癸焚波澜不惊的眼眸终于微动了动。

“好吧!”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可以不收回这一半的鬼之灵魂,就当还你的人情了。从此,我也无债一身轻啊!”抬起头,他看向言湘,“湘,现在你跟我回天界还来得及。”

“不回去啦!回去多无聊。”言湘挥挥手,“人间界可比天界好玩多了。”

“湘就湘,无论多少年都不会变啊!”癸焚微笑着,身形渐渐淡去。

“啊,等一下!”言湘忽然唤住他。

癸焚的身形复又清晰起来。

“我记得我曾送过你一件东西吧?”言湘笑得有些抱歉,“虽然送出去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要回来的。但非常时期,我也只有非常对待了。”

癸焚看了眼地上的劫灰,笑了笑,掌间一翻,已多了一颗灵珠,散发着七彩的流光。

“你是说这颗凝神珠吗?”

言湘点头,“不介意的话,先还我吧。改次我再送个更好的东西给你。”

癸焚微微一笑,将珠子一掷,言湘连忙接住。

“我什么都有了,这些东西,其实我并不需要。”癸焚微微一顿,“在天界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谈得来了,我只希望哪一天你可以想通了。我想,就连天帝也想你回去吧?”

“多谢了。”言湘收起了灵珠,她含笑瞅了眼癸焚,“如果觉得寂寞就下人间界来找我聊聊啊!天帝应该不会连这点都不允许吧?”

癸焚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淡淡隐去了身形。

封神谷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杨妤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逆转的一切。原来,她这个娘亲不仅是神,而且似乎地位蛮高的,跟那些神的交情都不错。

娘和他们之间又着怎样的故事呢?

“小妤。”言湘将手中的凝神珠塞到杨妤的手中,“这颗东西,可以帮你少等一千年。”

“娘?”杨妤惊喜地看着手中的灵珠,“你是说,真珠他……”

言湘点了点头。

看着女儿疯了般地跑过去,言湘的眼前却微微模糊了起来。

这颗灵珠,是当年越风送给自己的。后来,越风死了,因为心灰意冷,她才将这东西转送给了癸焚。

也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吧?

很多东西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经注定好了。

言湘眨了眨眼,眨去了眼中隐藏的泪光。

石床上,一直紧闭着双目的人依旧沉睡着,那长而浓密的眼睫紧紧掩住了那双原本盅惑多情的眼眸。

怎么还不醒来呢,真珠?

杨妤坐在床边,贪恋的手指一一划过那精致如画的五官,指间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细腻而润滑的触感。

很真实,也很温暖。

他真的很漂亮啊,漂亮得近乎于妖异。

还记得,他附在她耳边,轻轻对她说“喜欢你”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所包含的感情。此刻,她真的还想再看一眼那种表情,就算只有一眼也好。

人呵,总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所追求的,所喜欢的,总是平常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你说了喜欢我,就要负责哦!”

她轻眨了眨眼睫,似想阻止几乎涌出眼角的泪水,却没有成功。晶莹而冰冷的泪水,终于一滴滴地滴落下来,滴到了真珠的眼睫之上。

那浓而密的睫毛,似乎微颤了颤。

“真珠——”

杨妤顿时掩着双唇,屏住了呼吸,她甚至不敢伸出手去确定一下,就怕刚才那一瞬间只是幻觉。

然后,眼前原本紧闭的眼睫又微动了动,那双漆黑的眼眸终于缓缓睁了开来。

杨妤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慢慢地从石床上半撑坐了起来,用那双煸情漆黑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包含着许多种感情,就像那天一样。

“真珠——真珠——”

杨妤终于飞扑了过去,紧紧抱着他,就像要把他融入怀里一般,语声哽咽。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吗?”

喃喃自语着,她放开了怀抱,又伸出手捏了捏真珠的脸颊,好软,好温暖的感觉啊!

她含泪带笑,又抓起了真珠的手,搓了又捏,捏了又搓,体会着那种真实的触感。

“是真的。是真的。”

真珠看着又哭又笑的杨妤,微蹙了蹙眉,“你当我是泥人吗?”又捏又搓的。

“就当你是泥人又怎样?”杨妤复又紧紧拥住了真珠,“现在你醒来了,可不准再睡了。你说了你喜欢我,就要负责到底,要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在我死之前,你都不准死。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听到这番话,真珠原本紧皱的双眉,蹙得更紧了。

“听你话啊!”他扬唇轻轻一笑,带着一丝邪艳,也带着一丝妖异,“你当我是降灵吗?”

知道自己拐骗不成功,杨妤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就没有降灵那么好骗,好欺负呢?”

而此时,原本呆在一旁看戏的观众,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似乎根本就把他们这些人忘得一干二净,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到了门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降灵忽然开口:“师宴?”

“嗯?”师宴此刻正忙着抓着他的手捏来搓去,似乎跟杨妤一样,在体会捏泥人的感觉。

“我真的很好骗、很好欺负吗?”降灵宝宝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懵懂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迷茫与不解。

师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降灵。

“你觉得我有欺负过你吗?”

降灵看了她很久很久,最终,轻摇了摇头,“没有。”

“就是呀!”师宴还是一脸认真的模样,但天知道,要她忍住笑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现在的降灵宝宝表情可爱得让人想扑过去咬一口。

“所以,降灵啊,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至少我从来没有欺负过你啊!”

“哦。”降灵点头。

然而,转眼间,师宴的脸上却已风云变色,“你就这样敷衍着点头啊,是不是心底还认为其实我是一直在欺负你?”低下头,她垂下眼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降灵只会欺负我。”

“我没有。”

降灵看着似乎就要哭出来的师宴,双眉微蹙了蹙。他还不太明白,刚才分明是他问师宴,自己是不是很好骗很好欺负,但为什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他欺负师宴呢?

“没有吗?你现在就在欺负我!”师宴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所以,现在你要补偿我。”

“哦。”降灵乖乖地跟着她走。

“降灵啊,你可要记住了,以后不准再欺负我。”

“哦。”

“不然我会生气哦,生气了,我就不理降灵了。”

“哦。”

“那以后还会欺负我吗?”

“不会。”

……

夕阳下,两人手拉着手渐渐走远,那对幸福的影子紧紧相互依偎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分离。

窝在言湘怀中的小狐妖终于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那个坏女人真是厉害啊,黑的也能给她说成白的。”降灵还真是可怜呢,分明是自己被欺负嘛!

“可是降灵却很幸福啊!”言湘拿起酒壶,饮了一口酒,嘴角带着愉悦的微笑。

“你那个笨女儿现在也很幸福嘛!”小狐妖淡淡扫了眼屋内的那两人,“不过真珠可没有降灵那么好骗。”

“叩”的一声,言湘伸指弹了弹小狐妖的额际。

“哇!”小狐妖双爪捂着额头,痛得眼泪直流,“你没事干什么敲我?”

“就说你这只笨狗妖总是说些不该说的话啊!”言湘笑着胡乱抚弄着小狐妖的耳朵,“两个人之间的事,无关乎欺负,只要幸福就好了啊!”

小狐妖听得似懂非懂,但却非常沮丧。

“都说我是狐狸了。”似乎没有人记住他是狐妖这件事呢,难道他真的很像一只狗吗?

“啊?”忽然间,他似想起了什么,尖叫了一声。

“干什么大呼小叫的?”言湘一边喝着酒,一边凉凉地问。

“现在,真珠跟降灵一样都是不死之身啊,但、但你那个笨女儿可是个普通的人类啊!他们怎么可能永远在一起?”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言湘的眼底掠过不以为然的笑意,“你忘记了吗?我的真正身份?”

“哦,对啊,你可是女神!”小狐妖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都没有人担心这件事,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瞎操心。

“是啊,神可是万能的。让自己的女儿长生不死应该是件容易的事吧?”小狐妖喃喃自语着,猛然间又似想起了什么,抬头疑惑地看着言湘,“既然当神这么好,你怎么不接受癸焚的提意,重回天界啊?”

眸中似有什么光芒一闪,言湘笑得却有些落寞,“小狐妖,你真以为神是万能的吗?有些事,偏偏是人可以得到的,但神却得不到。”

“啊,是什么啊?”小狐妖好奇地竖起耳朵,他好想知道啊!

“你还小,长大后就会明白了。”言湘轻笑。

“什么还小,我都五百岁了。”

“哦,是吗?怎么看都只有五岁啊!笨狗妖。”

“啊啊——你刚才明明叫我小狐妖,怎么一转眼就变狗妖了?”

“啊,是吗?可我觉得你更像一只狗。”

“我不是狗!是狐狸!狐狸!狐狸!”

……

争吵声渐渐远去了,夕阳下,那红色的光辉,照得满世界一片温暖,一片幸福……

—完—

番外小狐妖的甜蜜情事

1

小狐妖汤远被真珠踢出了门外,原因是试图偷窥,而且涉嫌非礼。

其实,小狐妖真觉得自己很冤枉。

早上的时候,他只不过是闲着无聊,想跑过去找杨妤聊天。因为门关得很严实,他推不开,只好跳窗进去。谁知跳进去的时候,脚下一滑,竟撞到了一具冰冷的身躯上。

抬起头,他就看见了一双冰冷得几乎要杀人的黑眸。他这才知道,原来真珠竟也在杨妤房里。

那时杨妤正微红着脸,低着头,一副很奇怪的模样。他搞不懂杨妤究竟怎么了,于是像往常一样,跳上了杨妤的肩头……

结果,他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真珠一把拎下了杨妤肩头,然后,残忍地一脚踢出了门外。

被踹出来的那一刻,他没看清真珠的表情,但他却感觉得出来,真珠眼眸中射出的杀气。

谁说真珠和降灵相像的?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一样,光那双眼睛就可以证明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小家伙,什么叫非礼勿视,你不知道吗?”身后的大枫树上忽地响起了一把熟悉的笑声,略略带着醉意。

小狐妖捂着几乎开花的屁股,愤然爬了起来,“什么非礼勿视,我只是想找你那个笨女儿聊聊天。”

言湘从枫叶丛中探出头来,挑了挑眉,“你这只笨狗妖,情人的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更何况你这么大的一只狗妖?”

“是狐狸!”小狐妖第一千九百九十九次向人澄清自己的身份,但再度被人无情地忽略。

“笨狗啊,我看你是太无聊了。不如,你也去找个喜欢的人吧?呃——不,应该是喜欢的狗——”顿了顿,言湘又瞄了瞄他那小小的个子、毛茸茸还在抽动的耳朵,“但你那副样子,哪有女孩子家喜欢你啊,就算是母狗妖也一样喜欢漂亮的公狗妖——”

言湘满是醉意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似乎已醉死在树上。

“什么喜欢的狗?什么公狗母狗,我要找,也是找狐狸!”小狐妖嘀嘀咕咕地埋怨着,又伸爪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是狐狸啊!狐狸!你们听清了吗?”

朝大枫树上再度喊了一声,见言湘没有回应,小狐妖死心地转身就走。

这里真的没自己待的地方了吗?

言湘总是一副醉眼惺忪的模样,如果没醉得厉害还好,醉得厉害的话,她会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砸烂。记得有一次,自己刚好无意待在她的身边,几乎被她扯起来活生生撕裂了,幸好杨妤手快,及时抢救下了自己——酒醉的女人啊,其实真的很可怕。

而师宴那个坏女人呢,每日都不知把降灵骗哪里去了,她总会找到地方和降灵独处,两个人卿卿我我,让他找也找不到。

杨妤就更不用说了,自此被真珠“独霸”,他根本连杨妤的一根指头都碰不了。其实这些人当中,他最喜欢杨妤。她不比言湘厉害,又没有师宴精明,虽然有时会欺负自己,但跟她斗嘴吵闹,日子也不算难过。

但自从有了真珠……哎……

小狐妖长长叹出了一口气,顿时产生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忽然间,觉得有些寂寞了。

哼,既然大家都不理他,那他就离家出走!

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吗?

那样,就不寂寞了吧?

要找一个喜欢的人,就一定要漂亮吗?

小狐妖冥思苦想之后,终于决定化身为一名翩翩美少年——是比降灵聪明,比真珠温和的那种。

一身白衣胜雪,面如冠玉,温文俊雅,玉树临风。

这样的打扮,应该可以找到喜欢的人了吧?谁规定妖就一定要找妖的?他决定去找一名世间最最最温柔的美少女,气死那三个总是欺负自己的女人。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小狐妖发现在街上逛了整整一天,竟没有一名少女能入得了自己的眼。

他总是不自觉地将这些少女跟那三个女人比较。

言湘毕竟是一名女神,高贵美丽,气质出众,酒醉之时,眼角还带着别样的风情,一眼就可以迷死千万人。

师宴虽不是国色天香,但至少她能给人一种温暖平静的感觉,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即使她每次的微笑,都是危险爆发的征兆。

而杨妤,是属于那种可爱秀气型,明眸皓齿,天真而又孩子气。

小狐妖又环视了下四周,结果还是失望地收回眼眸。

果真没有一个能入得了眼的。

难道这人间界温柔漂亮的女子都绝种了吗?

忽然耳畔响起了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这位姑娘,我们是小本生意,你不给钱,让我们这生意怎么做?”

“钱?什么是钱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姑娘,你这什么话?想吃霸王餐啊?”

“啊,霸王餐?你们这里不是阳春面吗?怎么改名叫霸王餐啦?其实,这个名字很难听啊!你不如换一个吧?”

“你——你——你——拿钱出来,不然,我拖你见官!”

“见官?见官又是什么东西?”

“……”

听到这么有趣的对话,小狐妖已经笑得肠子打结,他转过身,就看见不远处的面摊上,已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

小狐妖好奇地挤过去,眼前顿时一亮。

好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挑出几缕,简单地梳了个斜斜的发髻,其余发丝垂肩披下。圆滚明亮的黑眸,像宝石一般闪闪发亮,小巧的鼻梁高挺,双唇红润而明艳。最特别的是,她额心之间竟用朱砂描了一朵小梅花,小巧而可爱。那套黄绿色的衣裙,更是将她衬托得明亮而又富有朝气。

只这一眼,小狐妖就觉得自己心中狂跳,惊喜交加。

——终于找到一名相貌合格的少女了。

这边小狐妖心中暗喜,那边的老板和食客少女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小姑娘,你再这样胡说八道,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啊!”

气急败坏的老板已经面色铁青,挥手就欲打下。如果不是看这小姑娘长得一副水灵灵的模样,他可能真下手打人了。

因为不是一碗两碗的问题,他不知道这小姑娘从哪里来的,已经一口气吃掉他十七碗阳春面。

他可是小本生意啊,一家老小都等着他的钱吃饭呢。

那少女看老板似乎要打人,不禁柳眉一皱,一双大眼更是水汪汪的,似乎就要流出泪来。

面摊老板伸到半空中的手,不由得一滞。

他打不下去!

但他总不能就任由这姑娘吃白食吧?

“好,你既然没有钱,我们先去官府说个明白。”说着,他就欲拉那少女见官。

小狐妖看到这里,知道自己是时候出场了。

“等等。”

他从人群中慢慢地走出来,以最优雅的姿势,最动人的笑容,看了那泫然欲泣的少女一眼。

人群中已有人发出惊叹,好俊美的公子哥。

“这位姑娘的面钱我付了。”

得意的小狐妖豪气万丈地掏出一个钱袋,往那老板怀中一丢。

“这些够了吗?”

那老板打开钱袋一看,顿时眉开眼笑。

“够了够了,谢谢这位公子。”

那少女疑惑地看了小狐妖一眼,似乎不太明白,“你给他的,就是钱吗?”

“是啊。”小狐妖笑眯眯地点点头,看起来这少女应该是从什么深山里刚出来的吧?竟然连钱都不懂,不过,这样刚好,不会太聪明,一定很好拐,也一定会很温柔吧?

“这位姑娘。阳春面没什么好吃的,这样吧,我请你吃更好吃的东西。”小狐妖温文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啊!”那少女顿时眼前一亮,“我们去哪吃?”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小狐妖拉起少女扬长而去,留下身后一脸惊艳的众人。

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金玉满堂是红枫镇上最出名的酒楼。

据说,这里的美食连当今皇上都赞不绝口,甚至御赐了一块金灿灿的牌扁。于是,金玉满堂里的食物也水涨船高,价钱比一般酒楼贵上三倍。

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小狐妖将那少女带到了金玉满堂。

路上,他已经轻易地打探到了少女的芳名——原来,她姓月,单名遥。

月遥!嗯,真是不错的名字啊!

小狐妖笑眯眯地看着对面正在埋头大吃的月遥。

人长得漂亮,就连吃起来也这么可爱诱人啊!

小狐妖看着眼前“秀色可餐”的少女,再一次发出了赞叹。

他发现这名少女非常喜欢吃鱼。刚才点菜的时候,他就眼尖地发现,少女的目光总是盯着菜单里鲜鱼的那一块。

于是他点了满桌子的鱼。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月遥真的很喜欢吃鱼呢。转眼前,桌上便如风卷残云般,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光溜得发亮的盘子。

“好吃好吃啊!原来这里的东西真比阳春面好吃多了。”月遥喜滋滋地舔了舔红润的嘴唇,然后眨着圆滚滚的眼眸看向汤远,充满期待地问,“还有没有?”

汤远怔了怔,淡淡扫了月遥一眼。

她身材如此娇小玲珑,肚子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没有了吗?”月遥半天不见小狐妖回答,有些失望地耷拉下脸。

“啊,有啊有啊,怎么会没有,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啊!”

“真的啊?”

“真的。”

……

转眼,天已经黑了。

那个身材娇小,食量却很大的美少女从下午一直吃到现在,还是吃得不亦乐乎,而且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狐妖眉角微抽了抽,又伸手摸了摸腰包……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破产了。

这些钱,可是以前他假扮降灵赚来的血汗钱。前一段时间,在红枫镇赚的大红包刚刚被师宴那个坏女人没收充公,现在就只剩这么一点积蓄啦,难道,他要家财散尽,才能抱得美人归吗?

当月儿西斜的时候,月遥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

“你吃饱了?”小狐妖战战兢兢地问。

“是啊,我真是很久没吃这么饱啦!谢谢啊,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月遥对着小狐妖灿烂一笑,颊边的小酒窝浅露,甜甜地,让小狐妖刹那间失了神。

她……她竟然说喜欢他吗?

小狐妖心魂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忽然间觉得,千金散尽博红颜一笑,真是很值啊!

“那我们走吧!”

拉着少女温暖柔软的小手,小狐妖喜滋滋地跟少女漫步在月光之下。

月光柔和而皎洁,温柔似水,也照得人心里暖意一片。

这样浪漫的夜晚,又有美女佳人为伴。就算是降灵和真珠,也没这么幸福浪漫的时候吧?

2

杨妤是第一个发现小狐妖变得奇奇怪怪的人。

最近,他总是一个人看着天际发呆,又经常一个人坐在角落傻笑,叫他笨狗,笨猫,甚至笨猪都没有反应。

他不会又被什么恶鬼怨灵给附身了吧?

杨妤担心地走到又在发呆的小狐妖身后,“喂,小汤圆!”杨妤对着他的耳朵大吼了一声。

“哇!”小狐妖一蹦三尺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怒瞪杨妤,“笨女人,你没事吓我干什么?”

“啪!”又无情地给了小狐妖那毛茸茸的脑袋一击,杨妤挑挑眉,“看起来很精神嘛,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毛病了。”

“我没毛病都被你们打出毛病来了。呜呜呜——”小狐妖委屈地伸爪捂住脑袋。

“你最近老在发什么呆啊?”杨妤还是忍不住问了。

“发呆?呃——哪有——”小狐妖跳到一旁,抚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眼神却是闪烁不定。

杨妤眼珠一转,这小东西肯定有事瞒着自己吧!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小狐妖作势瞪了杨妤一眼,却又快速地收回目光,“你不跟你的真珠在一起,来我这里捣乱做什么?”

杨妤耸耸肩,“我无聊啊。真珠出去了。”

哼,原来是无聊了才来找他的!

小狐妖忽然觉得很受伤,他果然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

还是小遥好。每次小遥瞒着她姥姥跑出深山,第一个总是找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呢?”杨妤看出了小狐妖的不对劲。

“哼,现在我才没空理你啊!”小狐妖昂首挺胸地从杨妤身前走了过去,现在他不寂寞了,有了小遥,他等于有了所有的一切。

“啊,这只小东西,到底在干什么呢?”杨妤双手环胸,目送着越走越远的小狐妖,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不解。

真珠在的时候,他总是要来缠自己。

现在好不容易真珠不在了,她好心来陪他解闷,结果他竟理也不理自己?

“小妤啊,你没看出来吗?这只笨家伙怕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身后一直在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言湘,忽然插嘴。

“啊,他——他有喜欢的人了?”杨妤瞪大了双眸,指着小狐妖消失的方向,“这小东西才多大啊?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言湘呵呵一笑,又饮了口美酒,“这只笨狐狸也有五百多岁了,只是外表看起来就像个孩子——”

杨妤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他不仅外表是孩子,就连心性也是。会有女孩子喜欢他吗?小心被骗啊!这小汤圆,笨得很。”她双目陡然一亮,“娘,不如我们跟去看看吧!”

她话音方落,面前已多了一道火红的身影,对着她眨眨眼。

“还等什么。”

于是,母女俩一拍即合。

而前面不远的地方,正兴冲冲赶去约会的小狐妖,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已多了两名居心叵测的跟踪者。

天蓝,云淡,风轻。

已化身成俊美少年的小狐妖一脸惬意地躺在红枫树下,看着正坐在身旁数枫叶的美貌少女。

真是越看小遥越漂亮呢!

而且小遥总是对他很温柔地笑,就连跟他说话的语气都是轻轻柔柔的,从来没有打过自己一下。

多好啊!这才是真正的温柔女子嘛!

况且,小遥也亲口说了喜欢他!以后,小遥一定会为他生好多好多漂亮的娃娃,只是不知,这些娃娃是像他呢,还是像小遥?

踌躇满志的小狐妖正在美滋滋地幻想着,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枫林丛中,有两道人影正密切地关注着他的一切……

“没想到小汤圆竟骗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杨妤眨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小狐妖身旁的月遥,“真是可惜了,要是那女孩看到小狐妖的真面目不知道会不会哭死。怎么看都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啊!”一旁的言湘却是深深看了月遥一眼,唇边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不知道到时是谁吓死谁呢?”

“啊,娘,你说什么?”杨妤不解地回头,“什么谁吓死谁?”

“没什么。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干看了,先回去再说吧!”说着,言湘拉着杨妤就要离开。

心不甘情不愿被拉走的杨妤,终于挣脱了言湘的手,“娘,干什么走得这么急啊,我们看看他们说什么嘛?”

“小丫头,你就这么喜欢打扰别人谈情说爱啊?改天你跟真珠在一起的时候,不如我也去凑凑热闹?非礼勿视啊丫头!”

杨妤暗暗吐舌。

“真没想到小汤圆还真有喜欢的人了啊!”

言湘忽然笑了笑,“错。”

“什么错?”杨妤不解。

“她不是人。”言湘拿起酒壶小饮了一口。

“小汤圆本来就不是人嘛!”杨妤翻了翻白眼,随即醒悟过来,“娘,你是说——”

“那小姑娘不是人,而是一只猫妖。”言湘挑了挑眉,“而且妖力不知比小狐妖高出多少倍。”

“什么?”杨妤霎时瞪圆了眼,“原来那女孩竟是猫妖所化吗?我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出妖的气息?”

言湘耸耸肩,“所以我才说,是一只妖力不知比小狐妖高出多少倍的猫妖嘛!”

杨妤怔了半晌,才消化了言湘所说的事实,“妖力这么高强,那她……不是很老了吗?”

“嗯,是啊!”言湘点了点头,“至少——也有五千岁了吧?”

杨妤差点跌倒,“五、五千岁?”可怜的小汤圆才五百岁啊,还只是个孩子。

这算什么,老牛吃嫩草吗?

“那只猫妖接近小汤圆干什么?难道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吗?”杨妤皱眉沉思,“但那只笨狐狸的身上没什么东西让人骗的啊!”

“这就不得而知啦!”言湘笑着,状似漫不经心地拿起银壶饮酒,眼底却掠过一丝莫测的光芒……

小狐妖一路哼着小曲,心情愉快地踏进家门。然而,前脚才刚踏去,就被人给一把拎了起来。

“小汤圆啊,天都黑了,你才舍得回来啊!”头顶上方响起了杨妤恶质的笑声。

“啊啊啊,快放我下来。”小狐妖胡乱蹬着四只爪子,却无法挣开杨妤的钳制,顿时,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乌云罩顶。

“笨女人,你听到没有啊?快放我下来!”

杨妤也不理会他,而是径自拎着他直往自己的小屋里走去。

“笨女人,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小狐妖叫声未落,便看见了降灵、师宴、言湘,就连真珠那家伙都坐在床边,正用一双黑沉不见底的黑眸冷冷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阵仗?

小狐妖忽然间觉得背脊阵阵发凉。

“嘭”的一声,杨妤随手把门关上,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小狐妖。

“你们——干——干什么?”

小狐妖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言湘首先站了起来,笑眯眯地俯下身,“小家伙,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干什么怕成这样啊?”

小狐妖顿时微松了口气,挺起胸膛,“谁——谁怕你们了。若是你们不喜欢我,大不了,我走就是了。”听到他这句话,师宴挑了挑柳眉,降灵则疑惑地皱眉,似乎在思考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小狐妖了。

而真珠依旧面无表情。

言湘朝杨妤悄悄使了个眼色,杨妤顿时会意,又将小狐妖拎了起来抱在怀中,“果然是见色忘义的家伙啊,现在有了喜欢的人,就想把我们这些朋友给抛弃了啊?”

“呃——你们说什么——什么喜欢的人——我怎么听不懂?”小狐妖眼光四处乱瞟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却悄悄多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听不懂啊?”

杨妤伸指轻弹他的额际,小狐妖顿时痛得哇哇大叫。

“笨女人,你干什么又欺负我?”这时候,他更加想念小遥了,只有小遥不会欺负他。

“是啊,我们都是坏人,都喜欢欺负你,只有小遥不会啊!”杨妤笑得别有居心。

小狐妖顿时停下了叫嚷,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言湘早已坐回了躺椅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我说小狗妖啊——”

“是狐妖。”小狐妖气愤地再次纠正。

“啊,是狐妖狐妖!”言湘扬唇笑了笑,终于良心发现地顺了他的意,“小狐妖啊,你可知道你那个小遥的来历?”

小狐妖哼了一声,忽然蹦上了茶几,坐了下来,得意地将双爪环于胸前,“小遥啊,可比你们这些女人温柔可爱多了。又漂亮又善解人意,虽然——虽然食量大了点,但还是不影响我对她的好感。”

师宴闻言微微一笑,“笨狐狸,我们想问的可是小遥的来历,不是她的优点。”

“来历嘛?”小狐妖皱眉想了很久很久,“我只知道,她住在深山里,她的姥姥将她看得很严,一般情况下,都不让轻易出山。所以,她对人间界的东西都不熟悉,甚至连钱是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是住在深山啊!”杨妤凉凉插了一句,“是哪座深山啊?”

“哪座深山?”小狐妖双肩一垮,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哈哈哈——”杨妤丝毫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这只笨家伙怕是中了美人计了,早被迷魂汤给灌死了。”

小狐妖忽然跳了起来。

“不许你们说小遥的坏话。”

“不说就不说!”杨妤停下了笑,眼中却出现了忧虑,这小家伙看来是动真格了啊!倒是没见过他这样认真地生气过。

小狐妖“哼”了一声,跳下茶几。

“我去睡觉了。”说完,“嘭”的一声,甩门出去。

“啊,真生气了啊!”师宴挑了挑眉,“这小家伙还真是标准的见色忘友,容不得别人说那个小遥一句坏话。”

“汤远还小。”一直皱眉沉默的降灵忽然说了一句。

“是啊,所以说,他很容易被骗啊。而且对手还是一只五千年道行的猫妖。”杨妤轻叹了口气,望向真珠,“真珠,你怎么看?”

真珠站了起来,“与我无关。”说着,他就要甩袖离去。

“真珠!”杨妤一把拉住他,“小汤圆也是我们的朋友啊,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

真珠正想说话,却被杨妤打断:“你现在可不准说你没有朋友之类的话。”

真珠扬了扬眉,却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言湘拿着酒壶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小妤啊,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到现在还没想通,那只猫妖究竟看上了小狐妖哪一点了?说起来,他要道行没道行,要灵力没灵力,非要说有什么的话,就只有那一身皮毛了。那只笨狐狸可是稀有的灵山雪狐,这人世间已没有几只了。”

杨妤“啊”了一声,“娘,那只猫妖难道看上了小汤圆的皮毛了吗?”

“也许吧!”言湘无奈地耸耸肩头。

“现在我们怎么办?”杨妤的眼里写满了担忧,她可不希望小汤圆出事,虽然那个家伙笨了一点,总是说些不合人心意的话,但也带给自己很多快乐,甚至曾不顾生死地帮助自己救真珠。

“那我们就设法让那只猫妖自动现出原形吧!”言湘轻蹙了蹙眉,低低地道:“不过,五千年的道行,还真是不太好对付呢!”

……

3

第二天一大早,小狐妖便怒气冲冲地出去了,显然,昨天晚上的气还没有完全消。

他们……竟然那样说小遥!

小遥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也是他汤远最重视的人。

越想越生气的小狐妖,一路直奔到与月遥约好的地方,就发现月遥早已经到了,只是呆坐在枫树下发呆,神情似乎有些悲伤。

“小——”

小狐妖正想叫出声,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变身,连忙躲到树丛中。

不一会儿,他从树丛里走了出来,已变成了翩翩美少年。

看着小遥忧伤的侧脸,小狐妖忽然很深很深地叹了口气,他似乎没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这一辈子他都要这样变来变去,不是很麻烦吗?如果小遥见到他的真身,又会是什么想法呢?

第一次,小狐妖尝到了恋爱的苦恼。

“小遥——”重新振作起精神,他换上一脸优雅温柔的笑容。

正坐在枫树下发呆的月遥转过了头,小狐妖才发现,月遥的脸上竟满满都是泪水。

“小遥?”小狐妖只觉得心中猛地一揪,有些疼,“你怎么啦?”

“姥姥——”月遥站起来扑进了小狐妖的怀里,嚎啕大哭,“姥姥她——她——”

月遥哭得悲切,小狐妖也听得心慌,手足无措。

“别哭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姥姥她怎么了?”

月遥从他怀中抬起了头,抽抽噎噎地道:“姥姥她死了。”

“你——你姥姥她——死了?”小狐妖顿时怔在那里,看着悲伤的月遥,他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他听小遥说过,姥姥是她唯一的亲人。

虽然管她很严,却很疼她。

“不要伤心了!”小狐妖笨拙地拍着月遥的背,“呃——不要伤心了。”

除了这五个字,他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遥埋首在他怀中,哭得肩背不住地抽动着,“姥姥本来说让我找一只灵狐,只要用灵山雪狐的血,就可以治她的伤了,可是我太笨,来这边这么久,都只顾着吃和玩。我以为——我以为姥姥不会有事——可是没想到——呜——”

小狐妖拍下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脸色惨白。

灵狐的血?

灵狐……是指自己吗?

“你——你姥姥竟要用灵狐的血治伤?她受了什么伤啊?”

“她——”月遥抬起头,正欲回答,但似乎顾忌着什么,又低下了头去,“现在姥姥人都死了。”

“小汤圆啊,你怎么这么笨啊,到现在还不明白。”

身后,忽然响起了杨妤的声音。

小狐妖诧异地转过头,就看见杨妤、真珠、降灵、师宴和言湘竟不知什么时候都来了。

“你们——”

“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灵山雪狐呢?”杨妤朝着小狐妖直直走过去,二话不说,竟“啪”地给了小狐妖一个“火锅盖”。

“哇!”小狐妖惨叫的同时,一阵白光冒起。

转眼间,那翩翩美少年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一只正在地上跳脚的白发小狐妖。

“笨女人,你做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变成这副样子,你——”

小狐妖忽然停住了叫嚣,因为此刻月遥正惊诧地瞪大眼睛望着他,眼眸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小狐妖已没空再理会杨妤,他咽了咽口水,很困难地开口。

“小——小遥——你听说我——”

“笨汤圆,你还解释什么啊,她根本跟你一样,也是一只妖。不过,她是一只猫妖,而且是道行有五千年的猫妖。”

杨妤的话顿时有如晴天霹雳,将小狐妖直劈得僵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小遥——”

此刻,真珠眸光一凝,手中的银芒一闪,银刀已握在了手中。

五千年道行的妖物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月遥似乎被真珠冰冷的眸光和手中的银刀所吓,竟摇着头,慌张地后退,脚步踉跄而虚浮。

言湘见状不由得蹙起了双眉。

这猫妖分明有着五千年的道行,怎么一副如此胆小怕事的模样?

看见月遥后退,真珠冷冷地向前跨了一步。

月遥顿时面色惨白地尖叫一声,往后就跑,然而,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已冷冷地拦在她的面前。

是真珠。

此刻,他握着手中的银刀,长发在风中飞扬,就仿若死神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汤远,救我。”

她只能慌张地朝小狐妖跑去,然后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竟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白光乍现,待白芒消逝之后,地上已多了一只火红的小东西,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袄。跟小狐妖一样,她有着人的面孔,五官精致漂亮有如娃娃,眉心之间还描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朱砂。火红的长发,齐肩披下,浓密的发丝里也藏着两只小巧可爱的耳朵,身后,还有一条火红如云般的毛茸茸的尾巴。

她琉璃似的眼眸里此刻正写满了惊慌,用火红的尾巴团团包裹住身躯,仿佛在保护自己一般。

“这是……狐狸吧?”

杨妤看着这可爱的小东西,敌意早已大减。这小东西怎么看都不像道行有五千年的老妖啊!

“真珠,先收起银刀啦!你把她吓坏了。”

真珠扬了扬眉,收起了手中的银刀。

“别怕别怕!”杨妤将小东西抱了起来,抚摸着她毛茸茸的耳朵,就像当初对汤远一样。

“我是狸猫。”怀中的小东西忽然细声细气地解释。

“狸猫啊?”杨妤淡淡扫了眼还处在震惊状态、未回过神的小狐妖,“你怎么比狐狸还像只狐狸呢?”

这一回,小狐妖终于回过了神,扬了扬小爪,“我才是狐狸。”

可惜,没人答理他。

“娘,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只东西有五千年的道行?”

言湘狐疑地走过去,深深看了小猫妖一眼,“她应该不超过三百岁。”

杨妤哈哈一笑,“娘,原来你看走眼了啊!”

“我没看走眼。虽然她只有三百岁,但真有五千年的道行。”

师宴此时已拉着降灵过来看热闹,“我看这五千年道行,应该是别人给她的。”

小猫妖窝在杨妤的怀中,琉璃般的眼眸忽然流下了泪来,“是姥姥给我的妖力。姥姥说她快死了,留着妖力也没用,所以就给了我。后来,我打听到灵狐之血可以治姥姥的病,便偷偷跑下山来,可是我没找到灵狐之血,姥姥就死了,呜呜呜——”

“不哭不哭。乖——”杨妤忙着安慰,“姥姥走了,还有我们呢,以后就留在我们身边吧!”

看起来,这其中是有误会了,这样的小东西怎么可能害汤远呢?

“原来你幻化成少女的模样是为了帮你姥姥找灵狐之血啊?”

“嗯。”小猫妖点了点头,擦去了眼泪,又悄悄看了小狐妖一眼,“不过,姥姥说,幻化成漂亮的女孩就会有笨蛋自动送上门来,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玩。”

杨妤拼命地忍住笑,还煞有介事地跟着点头,“对啊对啊,你姥姥真是聪明。”

“看这小东西哭得多可怜,我们先带她回去吧!”

言湘从杨妤怀中抢过小猫妖,眉开眼笑,这小东西比汤远那笨家伙可爱多了。

“走了,跟我们回去,我们会好好待你的。”

“娘,给我抱啦!”杨妤作势欲抢,可惜言湘的速度快了一步,已飞一般向前掠去。

“娘——”杨妤急忙拔腿直追。

杨妤一走,真珠自然跟上。

师宴则拉着降灵也跑去凑热闹。

于是,整个枫林里,只剩下了一只被人遗忘的小狐妖。

“不公平!真不公平!”

小狐妖气得浑身颤动,同是小妖,为什么小遥就那么受宠,而他就天天挨打?

这些女人们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呜……气死他了!

怎么说,他也是只很可爱的小妖啊!

还想找一个人间界温柔的女子喜欢呢,结果,竟还是碰上了一只小妖。

但小妖归小妖,小遥还是很可爱啊!

至少,小遥确实是温柔的,至少,比那三个女人温柔。

等等——小遥是他的,她们凭什么占去了?

终于醒悟过来的小狐妖跳了起来。

“笨女人,你们等等啊!小遥是我的,谁也别想抢。”他如风一般直追了上去。

身后,片片红枫随风落下,扬扬洒洒铺了满地美丽的火红,真是一个美丽而又热情的秋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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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禧年,赵席渊二十岁,晃荡了三年的他在爹妈苦口婆心的劝导下,投入了泫高县当时正兴起的产业工作当中,挖煤。那时候泫高县大大小小的煤矿数以百计,每天国道上来来往往的卡车承载着几吨的煤,引擎里冒出的都是戾气,空气中漂浮着的颗粒像是天然的油漆工把路面涂的越来越黑。邻家小侄子经常会在路边指着那些卡车问他那上面装的都什么东西,他用手抹了一下刚吃完米饭的嘴巴说,回答干脆利落,那都是钱!
  • 孤独的我,高冷的我,要哪个

    孤独的我,高冷的我,要哪个

    她,「冷丽琪」(冷丽琪另一个名字叫冷氏,没人知道冷氏其实叫冷丽琪)集团总裁。因为他们和她们有一个天大的误会,造成了有情人终不成眷属;昔日的亲密,变成了现在的擦肩而过。她被孤独包围,十分高冷,成立了「冷丽琪」(冷氏),成了全国首富。他的“背叛”,她们的不辞而别,她不再相信爱情,友情。后来,误会解除,她们回来了,恢复了过去的时光,但好景不长,他们遭人陷害,消失了。他们五年没见,五年后,他们回来了。再也没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