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安私下里于她说时,皆称的镇国公为称号,而非父亲,这份心寒沈静婉也感受过,但是能够亲自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的腿打断的,沈静婉却想象不出那是会出于什么样的仇恨。
虽说腿疾一事是陆靖安主动策划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从府中无人怀疑的态度来看,当时镇国公下的手,绝对不轻。
陆靖安看着面前有些走神的娘子,伸过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调笑道:“娘子真是让夫君也好生心痛,坐在我的身旁,竟是出神去想了别的?”
沈静婉忙回了神,陆靖安此时的神色看起来实在是无辜,但她不想告诉他自己方才想的是什么,只好开口道:“没有,只是有些惊讶,镇国公竟是会推荐你。”
说到这个陆靖安也是惊讶的,但惊讶过后便又恢复了平静,想了想笑道:“可能是觉得我的腿疾好了,是时候也该为镇国公府出份力了吧。”
其实陆靖安自镇国公口中才一听到这话时,想的是不是他的父亲突然良心发现了,觉得这么些年来亏欠自己的太多了,所以才想要借着机会弥补一下他。
但这个想法才出来,便被陆靖安甩出了脑中。
镇国公可能真是觉得自己过于轻狂了,才会想要试试自己的底子,顺便搓搓他的锐气才是。
在这之后,二人又聊了许久,从快要步入的殿试说到如今朝堂之上的势力斗争,从几派势力的较真,说到了边疆战事之上。
说到边疆,也不免说到了远在边疆的沈兆瑞,沈静婉说到着顿了半晌,她实在是既担心又想,可当初让他去参军的又是自己。
见沈静婉这般模样,陆靖安便又想着法的哄逗上了。
边疆以北,与北州的战事形势紧迫,稍有响动大战便是一触即发。
沈兆瑞此时所在的便是一处处于我国城池与敌方的哨军营内。
没有有利的出生与势力栖身,入了军中难免不受人欺,所以沈兆瑞在参军之后并没有被选入正式的士兵队列之中,而是被人安排干了这份时刻需要提高警惕,熬着夜日日蹲守的哨营。
沈兆瑞此刻站在哨亭中向着敌方所有可能突袭的地方一一环视着,身旁与他一同当值的男子突然伸手碰了碰他,打了个哈欠坐了下来,道:
“诶,帮我看一下我这边,我坐这打个盹,昨儿夜守了一夜今天又当值,困死我了。”
说着也不管沈兆瑞的回答,倒头便睡下了。
沈兆瑞蹙了蹙眉,转头看向那人负责看守的另一边,看了一遍确认各个边界都安全后,又转着身子看了另一边。
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需要一直不停的转着方向查看,沈兆瑞甚至怕遗漏了那个地方让敌人有机可乘,所以转方向的速度转的挺快。
一个哨亭的地方本就不大,他这么转着,地上坐着的那人立马就有些不爽了,带着些忿忿道:“诶你这么转,是存心不想让人休息吧?那还能是蚊子还是咋的?一眼瞧不见就飞进来了?”
沈兆瑞听他说话,只给了他一个一瞬的眼神,刚一低头又抬头向着两边看去了。
这下真是惹了那人不高兴了,抬手提了沈兆瑞的衣领便要揍他,被沈兆瑞抬手挡了一下,他不死心得又想来第二次。
沈兆瑞蹙紧了眉,压着声道:“现在是轮到你我当值的时间,有什么事等下了亭再说!”
说着便放了手中握住的手,顺着劲儿往那人改守的方向一推,自己转身看着自己那边去了。
对面那人恨得牙痒痒,但盯着自己方才被推开的手,又有些怯,就刚才那个力道,自己绝对是打不过他。
与沈兆瑞一同看守的这位叫做虎子,平日里玩的上来的都叫他虎哥,一来二去的便也渐渐生出了几分优越感,觉得除了官大的,他们这么些人里,就该都这么叫他虎哥,平日里多尊敬着他。
但方才一下竟是被这个才来不久的黄毛小子就这般羞辱了…
虎子冲着地上呸了一声,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沈兆瑞看了一会。
殊不知他这片刻的走神,竟是有几个身影快速的穿过了两国的边界,朝着他们这边火速又轻巧的掠了过来。
北州与西齐两国对峙的时日已然不短,但奈何两国兵力相差实在不远,所以这找事便是一拖再拖,拖的两国百姓是又焦躁又不安,只等着自己的国家好早日取得了对方的兵部机密,早日将这场战争结束,也好让他们一直提着的心安安稳稳的落了地。
这种时候,哨兵便是最能第一时间反应和察觉敌情的第一要处,所以沈兆瑞就算再累,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松懈半分。
但可惜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一般想法。
从北州界线内穿过重重阻碍竟也算毫无难度的进了西齐的放哨亭心中舒了口气。
接下来,他们的目的便是突破这些哨兵们,在尽量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悄然的潜入他们后方的军队中盗取有用的信息。
虎子一不留神遗漏的便是这四人结成小组的敌方情报人。
情报四人摸进了哨兵营,一路顺着哨亭向着营中摸了过去。
来时他们那头的将领可是说了,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对西齐这边的破坏和死伤是越多越好,最好趁着他们不注意便取了他们的首级。
到时候他方大军直接破城而入,杀的他们毫无防备只可缴械投降。
四人中的为首一位女子,顺着营帐,躲开了几波巡逻的士兵向着中间一间明显大一号的去了,手中刀刃映着月色闪着银白的光芒,映照的来人唯一露出的双眼上,美艳而又叫人胆寒。
女子握着手中短剑急走了两步,看了看帐前并无异象回过头朝着身后三名同伴使了个神色,三人立刻会意,同样握着短剑的手压在了手中,齐齐点头。
女子面罩下的红唇微勾,转身挑过帐门便走了过去。
月色下,女子一身黑衣紧身装扮,窈窕身形微微一晃便晃进了屋内,屋中有谁人的呼噜声正打的正酣,女子勾着唇角一步步的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