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已至此,今日的章程也该落了幕,沈静婉起了身拿过方才自院中赶来的葛藤手中披肩上前几步披在了陆靖安的身上。
天色已晚,眼见着到了晚膳的时间,但院中几人也仍是未动,主子们没动,院中的一干丫鬟与小厮们个个垂着首又哪里敢动作分毫。
陆靖安转头看着沈静婉为他披好了披肩,转过身来握住了她的手,轻笑着。
经过了方才的一系列对话,此时看到陆靖安这般温和的笑格外亲近,但笑容也只有一瞬,在转身看向赵氏时,陆靖安的神色已然恢复了方才的冷咧。
陆靖安神色扫过眼前的赵氏,与同样瞪着眼向这边看着的陆靖承,嘴角微勾,勾了个嘲讽的笑,而后转身,拉过沈静婉便径直的走出了院内。
元宝与葛藤紧随其后,假小弟左右看了眼,也同样跟着一同出了院内。
过了院子又绕了一个弯,前面走着的陆靖安与沈静婉一同停了下来,陆靖安转身看向假小弟,后者非常之识相的三步并两步的跨到了陆靖安身前。
“方才有劳了。”
陆靖安一句算得上感谢的话说出口,假小弟忙低头弯了腰,一副折煞了他的模样道:“公子公子,哪里的话,公子这般丰神俊朗,那想必也必定是遵守诺言之人,小的三言两句的,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这话说的,若要简易理解,那便是:既然这话都说完了,那想必公子也定不上个不守信用的人,事办完了,我能走了?
假小弟说完十分殷切的看向身前的陆靖安,就差眼神发光了。
陆靖安见此微微笑了笑,落下了定音:“自然言而有信。”
“不过——”
话转的太快,假小弟瞬间觉得这其中定然有炸!余光里尽力的撇向四周的环境与院墙,心下走马般想着若是一会真不放他他该从哪逃走。
但陆靖安最后一句显然表明是他多想了。
“你总得告知名讳,若我日后有事也好找你。”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假小弟瞬间亮了神色,打着哈哈的笑道:“好说好说,我乃道上策无遗算的头号人物,道上人称百元一,公子叫我元一就好。”
假小弟边说还便笑着点了头,一副万分满意比如称谓的模样,但没等他笑多久,陆靖安便道:“策无遗算?”
没错,一句疑问的话。
假小弟瞬间收了笑脸抬头看向他,但又想起今日街上的种种,又迅速低下了头,莫名有些心虚道:“这个…也是有个别的嘛,哈哈…不过元一是我的真名啊!”
似是怕陆靖安再质问他的称号似的,假小弟忙又道:“取意与万元归一,李元一!”
说道李元一,身后元宝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一句:元芳,你怎么看。
陆靖安闻言微挑了眉,瞧着小脸小得意的李元一,片刻摆了摆手道:“走吧,天色已晚便也不留你用膳了。”
“不用不用,哪敢劳烦公子和夫人呢?”听到这逐客令般的消息,李元一表示非常之欣喜,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就差去握着陆靖安的手说再见了。
说完转身便向着入门时大门的方向撒开步子奔了出去,便跑还不忘了道:“路公子真是个心善之人,我以道内的名号,祝您与夫人白头到老——”
最后听到这句白头到老时,李元一已然跑的没了踪迹,陆靖安回头拉着沈静婉,二人对视一眼双双笑了。
这是陆靖安第一次这般牵着沈静婉的手行走在这府中,偶有路过的丫鬟小厮们虽是惊讶与二公子的腿疾,却也不敢多看,只乖巧的垂首立于一旁,除了请安外不敢再说一字。
府中的主子们方才才生了口舌,这时候若是触了主子们的霉头那断然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尤其是夫人那里,更是得小心伺候。
主子们方才在南院的事迹现下整个府中下至下人,上至方才没来一同参与的陆兰婷皆是知晓了此事。
丫鬟们很是机敏,见着主子们一个个的都回了自家院子,便也没往堂上从吃食,一个个的用食盒装着送来了各个院中。
陆靖安一路心情愉悦,此时净了手拉过沈静婉坐在了饭桌前,不知怎的竟有些想笑,二人对视一眼后皆是笑得停不下来。
身后元宝与葛藤几人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
一顿饭吃的愉快而温馨,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忘了方才在南院的争吵,直到用膳过后,陆靖安与沈静婉同坐于屋内。
“今日可有吓到你了?”
陆靖安看着沈静婉,这会儿神色温柔里透着认真,这是他看向沈静婉时独有的神色。
沈静婉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会,都是那般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倒也拿不出几分真正的威慑力。”
陆靖安听沈静婉这话便笑了,边笑着道:“当真?娘子难道不觉得这个时候该夸我?”
沈静婉抬眼看他,有些茫然的神色一瞬便又想明了这句话的意思,笑道:“是是,是该夸你,好好的夸。”
说完二人又笑了两声,片刻沈静婉又正经了神色,伸手握向陆靖安的手,又道:“不过真的是苦了你了,你这些年是如何在这府中渡过的我现下甚至有些不敢想,不过还好,今日见你抬手招出那帮暗卫时,我才是真正有些放下了心。”
陆靖安知她这话中意思,丞相府中本就是一番的水深火热,让她嫁于自己之后这般的情况却是没有得到缓解,甚至是愈发的阴险。
他明白他的娘子是为他忧心,也知她这些年来在丞相府中的处境,陆靖安看着沈静婉,片刻后突然十分认真的道:
“娘子放心,我在这镇国公府内也是活了二十几年了的,其中厉害我心中万分清楚,我现下所作所为,也皆是有备而去的,所以,娘子不用为我担心。”
沈静婉看着他这般认真且温情,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
而后又道:“今日你与赵氏公然撕开脸面,想来她现下正是不忿的时候,你还得小心才是。”
“好好好,”看着自家娘子这般絮叨的模样,陆靖安宠溺的笑了,道:“这点不用怕,今日镇国公才当着她的面示意让我去参加殿试,赵氏他不是没脑子的人,眼下这般情境她不会明着动手,怕到时候真得罪了镇国公,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