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婉微微一愣,自弟弟出生至今从未提过母亲半句,虽是羡慕着其他哥姐日日有母亲陪伴,自己也只是偷偷的抹眼泪,更是因为母亲死于弟弟出生之即,虽是姐弟二人多年来在丞相府不得庇佑,可也是丞相血脉,旁的下人更是不敢提及半句。
今日不知怎么的,沈兆瑞看似问的不经意,可也是一副闻不到半句不罢休的做派,倒是不由得沈静婉不得不好奇其中之事,沉了片刻,依旧是面色和静,问道:“弟弟,怎么突然问道母亲之事了?平日里你自己可是怕被人笑哭鼻子呢。”
话音刚落,只见沈兆瑞似乎很是刻意的清了清嗓音,隐约间,有很是分明的感觉到他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似沉静稳重却有一丝不经意的慌乱。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们的母亲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大概……大概也是为了往后的日子里,更可以清晰的记住她。”
说着,沈兆瑞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的去世所伤所感会随之减弱,换来一丝日后的心肠会坚硬些,沈静婉轻轻地挽着弟弟的手臂,不由得红了眼圈,脑海里浮现翻滚着的,都是曾经的屈辱,如何被庶姐欺凌,姨娘辱骂,更是下人的白眼,一切的一切,无非就是自己的母亲乃是出身于青楼这种烟花之地。
可是沈静婉也深知弟弟为人正直刚烈,旁的话,只会让他更加痛苦,思虑着片刻,纤纤的细指轻轻的抚着早已高过自己半头的弟弟,微微道:“我们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委婉和善的,温柔贤惠,待人更是善良温和,如若不是母亲去世的早,我们姐弟俩定是这全天下最幸福最快乐的。”
沈兆瑞满眶热泪的看着姐姐,微微的松了口气,微微颤抖的嘴角片刻,才吐出几个字来,“姐姐说的可是实话?”
“傻弟弟,我怎么会骗你?我们的父亲是当朝丞相,母亲自然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沈静婉微微笑道。
沈兆瑞闻言,脸色微微和缓了些,轻轻的用衣袖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水,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是满意的笑容。
见弟弟这幅孩提模样,沈静婉真是觉得好笑,那个成天在自己面前装的小男子汉,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反而嗔笑道:“你个臭小子,还是没长大。这个哭鼻子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呢。”
沈兆瑞闻言,连忙将眼泪粗劣的一抹,嬉笑道:“这是在姐姐面前,我自是孩提一般,姐姐若笑我且去笑吧,自家姐姐,旁的可暂且不顾。”
旁边的几个丫鬟闻言,不由得低头嗤笑起来,沈静婉无辙,轻轻的点了点沈兆瑞的额头,无奈的笑着,“臭小子,天色也不早了,你平日里功课多,便早去歇息吧。”
“姐姐说的是,明日弟弟还有事,便先回去了。”说罢,沈兆瑞微微作礼,便先行回去了。
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沈静婉的思绪一下子涌了上了,很是明显的感觉到,沈兆瑞询问母亲之事,并非一时兴起,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只是姐弟二人出了祖母疼爱以为,向来低调行事,既惹不到嫡亲一族,更是沾惹不到王亲贵胄。
可是弟弟今日做派分明是触动了心弦,想到这,沈静婉越发的疑惑,可是也只能苦笑着自嘲道:”看来日后不得不多多的关心一些自己这个弟弟了。”
一旁的葛藤闻言又是一阵嗤笑,“小姐,奴婢倒是觉得应该是少爷多多的关心你,这段时日里,小姐不是愁容便是发呆,也就少爷回家住几日,才见你的笑。”
沈静婉微微一愣,随即一抹淡淡的笑,“难道我平日也不笑么?”
葛藤笑笑不言,正在此时,李氏院里的翠菊来报信。
沈静婉见来人,思想着,李氏虽是跋扈惯了,在与沈静宁处的几日来,李氏待自己虽算不上好,但是很清楚没有敌意,也渐渐的似乎也把自己当做了自己这边的人,加之自己的女儿已是出嫁,此时的李氏更是会牢牢的拉住自己这个稻草。
“五小姐,大夫人想让您明日起同她一同陪叔伯们逛逛咱们沈府的光景。”翠菊说道。
沈静婉微微笑道:“即是母亲说的,我自然乐意陪着,你且去回话,明日我定早早的去母亲的院子里的。”
翠菊微微一笑,便紧着去回了话。
天色刚刚亮起,沈静婉果不其然的早早的来到了李氏的院子,即是表示自己愿意与李氏一起,更是为了弟弟在江南叔伯面前有个好的颜面。
李氏倒是不慌不忙,透过窗子看着门外的沈静婉,微微一笑,轻轻的抚着发叉,笑言道:“算这个丫头,识得事务,知道该和谁一起,不该和谁一起。”
金嬷嬷一边帮李氏梳妆,一边说道:“要奴婢说,当前局势,虽说让五姑娘陪您一起见江南叔伯一族,实属抬举了她,好在丞相这边言,也算是咱们落得一个好名声,如今多是拉拢一个人,咱们才更好的在这丞相府有个好地位,好台面。”
李氏闻言,点了点头,她很是认可金嬷嬷的想法,挥手示意婢女赶紧将沈静婉迎进房门。
“见过母亲。”沈静婉微微行礼。
李氏满眼含笑的上下打量了一圈,“一会儿要同沈氏叔伯一同用餐,你父亲有事,今日可是别掉了咱们沈府的脸面。”
说着上前拉着沈静婉的手,从自己的发髻上摘下来一直芙蓉宝钗,轻轻的别在沈静婉的发后,“你素日淡雅惯了,今日不同,这钗与你才是合适。”
沈静婉微微低头一笑,“谢过母亲。”
眼瞧着时辰到了,李氏轻轻拉着女主,一同出现,席间各位叔伯早已落座,目光全部看向李氏身后的沈静婉,二人亲昵宛若一堆亲母女。
“传闻沈夫人贤淑良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沈丞相也是好福气啊。”一位叔伯笑言道。
李氏闻言微微笑道:“大人过奖,妇人不过做自己本分之事。”
几位叔伯更是一言一句的捧赞着李氏。
沈静婉只是一旁浅笑,不言一句,这才是李氏今日的目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