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要不是老夫为你撑腰,就你那点雕虫小技能做得稳皇位?翅膀硬了想跟老夫做对,你想得太美了……”
口中的痛斥停不下来,融入夜间仿佛邪鬼的叫嚣。
“吱!”
将厚重的书房大门推开,转身合上,他正准备去翻一翻先皇遗诏,好好治治那个赵恒那个没用的小鬼。却不料,从身后,幽幽飘来清冷的寒风吹得背脊发凉。
“潘臣相!”
阴冷的口气,强劲的魄力以及不怒而威的凛冽,除却他还能是谁……
潘仁美全身一怔,握着门檐的双手止不住发抖,热汗自额头滚滚滑下,如洪水流注。感觉到颈项被冰凉的铁剑架住,彻入骨髓的骇意。
本就恐惧的身子此刻更吓得动弹不得,从那在双剑分毫的空隙之下苟且偷生的项间吐出声音:“是……”
见他不为所动,身后,隐匿于黑暗中的人再次开口,口气间已多了嗤笑,不屑:“怎么?潘臣相如今位高权重,忘记本王是谁了?”
“滋!”
蜡烛被点燃窜起一团火焰,在那跳跃的火苗之中,一张冷笑的面空,仿佛刀子雕刻出的俊朗五官暴发噬血的凶残。
被架着转过身子,潘仁美混蚀的双眼倏然看清眼前的男人,大骇,惊叫:“南院大王!”
从他喉中发出惶恐不安的惊叫,震得外面的树影摇摇欲坠。
隔着跳跃不安的烛火,耶律炎阴鸷的表情忽明忽暗,被光线投在墙上的黑影是那么清晰随着火光的跳动而显现不同的狞厉姿态。
“哼!潘臣相,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耶律炎淡淡轻嗤,身旁是贴身侍卫个个如狼似虎,寒眸如冰。盯得潘仁美头皮发麻,想到连日来发生的事,只怕这耶律炎是来索命的,该死的赵恒,不是整天叫嚣着除掉隐患,他也不至于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裹着他老迈身体的蟒袍早已被冷汗淋湿透,他猥琐得像个低三下四的奴才甚至不敢抬眼一瞰。
在耶律炎面前,少有人能不被他凛傲的气势所震憾。
冷若冰霜的视线死锁住眼前的老者,若不是岩鹰出现让他得到意外消息,他还想不到大宋之行还要来‘拜访’一下这位‘老朋友’。哼!果然,狗改不了****。
似乎双方就在这寒流盘旋的气氛下僵持了很久,潘仁美小心抬眼,用胆怯的余光看了看神色绝寒的耶律炎,从那看似平静,但汹涌暗藏的黑眸背后,他已看到了即将暴发的惊涛骇浪。
为保老命,他不得不开口,哪怕低人一等。只希望这个愠神快些离开。若知今日,当日万不应该招惹他。
官场数十年,多少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这个亦神亦魔的男子确是他官运中的刹星。
眼珠子转了转,微微眯起,终挺起满心的胆量,陪笑道:“不知南院大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大王也来得勿忙,老夫这就命下人备好酒菜好生招侍?”
耶律炎不怒反笑,流畅的唇形勾出绝美的弥度,却是唇间带笑眼角含刹。
“哦?本王为什么而来臣相会不知道吗?难道是朝政要事害得臣相记性不太好?”
“这……是,是,是,老夫日理万机,为圣上分忧解劳,早也该退出朝中享享清福了,南院大王说得极是……”
“原来本王说对了!”幽幽叹道,他指了指身旁的坐位,示意潘仁美坐下,深沉的目光被烛光照得诡异。
瞬间刹气凝结,声如寒冰:“即然臣相这般解释也就容不得本王不信了,不过也让本王提醒你几句,本王养了你这么多年,一笔笔的银子可不是白花的。臣相身为南宋重臣就真宗分忧解劳本是份内之事,但若是敢做出对本王不敬之事,不要以为远在天边就奈何不了你,哼!”
浑厚的手掌在众中眼前缓缓攥起,握紧洒开的光辉与潘仁美的性命。
深幽的黑眸若星子,亦若死亡之瞳。
“记住,除掉你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从那薄唇间吐出狞言刹语,凌厉的目光似剑锋暴发灼灼寒光,恍若豺狼的燎牙,惨白,阴森。
被凛冽的气势吓破了胆,他心下清楚自已的小尾巴不止有一条握在耶律炎手中,只要他勾勾小指头就能要了自已的老命,并送一家子下去做伴。
混帐,他禁不住咒骂在心底,恨对方逼迫,更恨赵恒的无能。
但脸上依然得陪起笑,好生应着。
倏的,阴霾的火光更深沉,耶律炎站了起来,潘仁美心底顿时狂喜,心知他已要离去,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正当他心下自喜之刻,恍惚只见雪光一现,有什么东西疾电般自眼前掠过。
“啊!”
耳畔传来生生撕肉般的剧痛,潘仁美高声痛呼一手捂住耳朵跌趴在地上,口中嚎叫不止。
在他的眼前,是十几只黑亮的马靴,从头顶上方传下残忍的狞笑:“这是本王送你的教训,日后时时提醒臣相多长些记性!”
恐惧的嚎叫穿破了云霄,惊动了相府的家丁下人,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杂乱脚步,耶律炎使了个眼角,视线投向漆黑的夜,几人迅速消失,与夜幕融为一体。
听到了书房内恐怖的嘶吼,所有人包括潘臣相的夫人,妾室在丫环们的掺扶下,全从四面八方赶了来冲向书房。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老爷……啊!”
首先闯进去的是潘夫人,第一脚迈进去,当她看见趴在地上像条赖皮狗嚎叫的潘老爷以及地毯上一大摊触目惊心的血红还有……时,吓得大声惊叫,捂住嘴干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