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厚实的掌心布满老茧,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凛冽的气势警告他。
“啊……”小孩子看了看他的手,再下意识看了看自已的手,他的手中空无一物,却强劲有力,自已手握金银,却无负荆之力。
那一瞬间,他懂得了天壤之别。
“给你,给你……都还给你……”
不用多说,他惊慌失措的将钱袋连同金块全部交到李元昊手中,像送贡品一般积极。连浑身上下的钱全掏了出来,铜钱,玉佩……
由远及近传来气喘嘘嘘的喘息,脚步。
麟儿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来,看见人已经找到,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便停下了脚步长吁几口气展开舒心的笑容走了上去,倏的!
脚步嘎然而止,她含笑的视线被一抹血红的色彩牢牢吸引住挣不开,她像一尊被塑在天地间的雕像,惊诧的盯着小鬼的手中,被泰山压顶的震憾。
“那……那是……那是凤姐姐的玉佩!”
明亮的眼睛若大海般湛蓝,却已被蒙上水雾而晶莹闪亮,心痛,缱绻,不解……还有更多的,是倾天倾地的悲哀。
下一刻,她被涌入了覆天的力气,如疾电般冲了过去抓紧小鬼手中的血玉,斥问:“这个……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迫切的双眼被染上血色,心惊肉跳,凤姐姐的东西,她在哪里?上官家在边关的人都死了,为什么这块玉会回到京城?凤姐姐在哪里?
带着无数的疑问,麟儿的心游荡在崩溃的边缘。
小鬼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开始结结巴巴:“我……我偷来的……”他小声说,不时拿可怜的眼睛向上翻一眼。
蓦的,一双手死死纠住了他的臂膀,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死死的不愿意松开。
她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压下凶狠的口气,麟儿强迫自已镇静,问:“这对我很重要,快想想,你从哪里偷来的?”
焦急的心正受着焚刑般的煎熬。她悲凉的注视叫小鬼不忍。
一边,李元昊拿起血玉,透着阳光看了看,细腻且柔润,出自西夏都罗部落之手。他怀疑的神色转向麟儿,若不是她弄错了,就是这个玉佩的主人不一般。
父王曾有一宠妃便是都罗部的族长之女。这样的血玉,他绝不会认错。
眼下,麟儿与小孩戏拭着,小鬼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鼻涕,才开口:“我上午从一个将军那里偷的!”
“你还想骗我呀!”一听这话麟儿火冒三丈,没好气的拍上他脑门,咚咚响。
“如果真是个将军。还能叫你偷走东西?这个时候你都在大牢里啦!”
“是真的!”小鬼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不甘心被一个女人看低,一下子站直了腰,拍着肚皮大声争辨:“那个将军是好人,我们都知道!”
“啪!”
脑门上再次挨了一记,打了个脆响。
“你怎么又打我?”捂着光溜溜的脑袋小鬼委屈得眼泪汪汪。不明白哪里又说错了。
眼前,麟儿懒得跟他扯那么多,本来想教育教育:好人的钱不能偷!但是没那么多时间啰嗦。只问起重要的。
“你怎么知道他就好人,他是谁?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嗯……”托着腮帮子想了想,溜溜转的眼睛里开始浮起了算计,两根手指头缓缓搓着下巴,从那张嘴里飘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这个嘛……”
两块银子递到他眼前,半刻不到被一双黑乎乎的小手抢了去留下一团漆黑的痕迹。
“我说,我说!”小鬼一面把银子往怀里揣,脸上笑开了花,却道出了让麟儿灵魂崩贵的话:“那个人是天波府的杨元帅,所以我说他是好人,全大宋的人都知道他是好人!”
“杨六郎?”
天空下响起彻贯云霄的嘶吼,如颠覆天地的狂风袭过,风卷云涌。天波府的门口一大群乌鸦飞过,黑漆漆一团遮住了半边天。
夜,伸手不见五指,膨胀的雾气为其凭添了一份阴幽的色彩,夜巡的更夫敲着竹子呐喊,高昂的喊叫经久不息,在深密的轻烟燎雾之中徘徊。
天波府的大门前,家丁熄了高高挂着的灯笼,一更天,万物簌静,天地间弥漫着静谧的气息。
约摸几十尺高的围墙上,逆着高挂的圆月,映下两个漆黑的脑袋。
不同神色的眸光高高注视着府内的一举一动,精明的来回搜寻。
一人压低声音,问:“麟儿,如果,事情真像你想像的那样,你要怎么做?你不是杨六郎的对手!”
被问话的女子,也就是上官麟视线未起波澜,深沉的眼光警惕的观察着天波府院内,自上午从那小鬼嘴里挖出这件惊天之事后,她的心没有一刻平静过。没错!从时间和地点上算,那小鬼确是说实话错不了。
该死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将天砸个窟窿。
杨六郎,真看不出来啊,人前风度翩翩,道貌岸然,我们仨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整天屁颠屁颠跟在我们后面叫姐姐,还总吵着要我给你擦鼻涕!
谁想到一转过身就污辱我姐姐,还抢她的东西。
攥紧的手咯咯做响,好像牙齿硬生生咬骨头的声音。又脆又响,回荡在夜间格外恐怖。
她环绕全身的雄雄烈火被李元昊收尽眼底,沉默不再言语。
接着,麟儿僵冷着声音开口了:“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三个条件吗?”幽幽的声音恍若来自地狱的凉风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