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你请拿回去,每日都需要换。带药用完之后再来我这里取药,直至伤口结疤方可停药。其间若是一旦再生什么异样,一定要立即过来。”
黎聍一边把打包好的药材递给病人,一边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此时的病人已经将身体中刷了一遍并敷上了药,缠上了纱布,整个人看上去柔如一个木乃伊一般。
病人接过了药,连声道谢。
望着病人离去的背影,陆清浅沉思片刻,忽然说道:“先生,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暂且先离开片刻,一会儿就回来。”
黎聍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
穿过大街小巷,陆清浅亦步亦趋跟在病人的后面。他的症状让她很是惊讶,隐约中甚至觉得这期间还藏有什么事情。
尤其是他那像是死了一般的脉搏,竟让她联想到了行尸。
然而也不知是陆清浅角的跟的太入迷了还是怎么的,竟没有注意,一个拐弯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身子忍不住后退了半步,陆清浅摸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眯着一只眼睛,蹙着眉头瞧着眼前之人。
这一眼,顿时便让陆清浅被感诧异。
“王……王爷?”
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应子衿。
他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看见我就这么惊讶吗?”应子衿轻挑了一下眉头,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鼻子上的疼痛感渐渐消散,陆清浅这才放下了手:“确实是挺惊讶的,你怎么会在这?”
“我听路明,说你被黎聍给救下了。”
路明就是应子衿的贴身随从,也是陆清浅醒来那日看到的,与黎聍一起交谈的男子。
应子衿将陆清浅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的说道:“你果然没有死。”
“我若是那么容易死的话,我还会是陆清浅吗?”陆清浅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目光越过他,往他的身后看去,那病人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即便此刻再跟上去,恐怕也是找不到他人了。
如此一想,陆清浅之后暂且打消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他看向了应子衿,何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提起黎聍,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应子衿不语,只用折扇轻轻点了点两下,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黎聍跟东陵公主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在陆清浅的心中徘徊许久了,可她曾经试探过黎聍。
可黎聍对她的防备心太强,根本试探不出来什么东西,如今没想到竟会碰上了应子衿,那便要好好的询问一番了。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黎聍与东陵公主之间的关系恐怕是只深不浅。
不然关于东陵公主的死讯,路明又怎么会特意跑来,只为通知他?
尤其是半夜里,那一阵若有似无的抽泣声。像是在缅怀着什么。
提及到这个,应子衿的脸色僵了一下。
半晌他才叹了一口气,在陆清浅的注视下缓缓说道:“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即便想隐瞒恐怕也隐瞒不了,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黎聍与公主殿下,乃是恋人关系。”
“恋人关系”,这四个字着实震撼到了陆清浅。
犹记得在东陵公主出事那一日,她还在警告陆清浅不要太过靠近北冥渊,可谁料到如今事情竟然是这么的出乎意料。
黎聍与东临公主乃是恋人关系,那为何东陵公主还要前来南国和亲,为何要缠着北冥渊不放?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应子衿拉着陆清浅往旁边挪了挪,两人更加隐秘的躲在了拐角的后面,若是有人经过,不仔细看也很难发现两人的身影。
“公主殿下与黎聍那是两年前认识的。”应子衿絮絮叨叨的,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来。
据他所说,东陵公主与黎聍乃是两年前因病认识,那时的东陵公主还是一个俏皮活泼的女子。
可她身患重疾,东陵皇帝无奈之下,只能以万金悬赏,以求有神医前来为她医治,就这样黎聍出现了,两人一见钟情。
东陵公主便在东陵皇帝与应子衿不知情的情况下,与黎聍私定终生。
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不多时,这场不该有的爱慕便被揭穿,东陵皇帝一怒之下将东陵公主关了紧闭,并将黎聍逐出东陵国的地界。
东陵公主得知黎聍如今在南国,便想趁着这一次的机会,逃离东陵国的控制。她之所以缠着北冥渊,不过是觉得北冥渊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帮助她的人,而她对陆清浅的纠缠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谁也没有料到这所谓的掩人耳目,到最后竟要了她的命。
听完了这些,久久,陆清浅仍旧有些喘不过气来。
打从一开始她便不讨厌东陵公主,只是对于她对北冥渊的纠缠而有些感到碍眼也罢了。
可是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是为她感到了悲哀。
“你既然知道她喜欢黎聍,为何不成全她?”陆清浅忽然抬起头,冷眼的看着应子衿,冷声质问。
他表面上是摄政王,可实际上他却掌有东陵国的真正掌控权。只要他一句话,东陵国皇帝不可能忤逆他的意思。
如果从一开始,东陵公主便能如愿以偿,这一场悲剧兴许也就无从发生。
“她乃是东陵国的公主,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东邻国所赋予给她的,而她自然是要随时准备着为东陵国而献身。”
公主之所以为公主,便是她享有旁人无无法享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地位。可同样的,她也要付出旁人说无法付出的代价。
应子衿的话语很冷,冷得像是十二月里飞霜而下的雪。可同样的,他的话却让人无从反驳。
更何况这两年的东陵国是一年不如一年,如果能够牺牲一个公主来换取强大的南国的支持,恐怕即便是她,她也会这么做的吧。
如是一想,陆清浅更没有责备的权利。
更何况她并非当事人,也并非东陵国人,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责备呢?
只是可怜无辜的东陵公主。非但不能与爱人长相厮守,还白白的没了一条命。
“那你可知是何人害死的公主?”若是能抓到这个凶手,也算是给东陵公主一个交代了。
然而应子衿却是摇了摇头:“如今尚不明确。”
“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丽家才知道。”
应子衿虽然是丽家人,却也并非完整的一个丽家人。许多丽家知道的内部消息,他只知道一半。
这也是因为他毫不关心的缘故。
一个人,冷漠如斯。也足够让人汗毛倒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