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晚霞将天边渲染得好似一幅画一般,那明艳的色彩又好似晕染开来,倒映在水面上,暖暖的阳光照下,熠熠生光。
马车轱辘一路前行,只在路上留下两道车痕来。
陆清浅被北冥渊强行带回陆府。
许是因为他的身份,又许是因为他拽着陆清浅,陆府的侍卫无一人敢阻拦。
“好了,你快放开我！”
一路上有不少人驻足围观,窃窃私语,陆清浅烦不胜烦,用力地甩了甩被牵着的手,竟意外甩开了那只紧紧束缚着她的大手。
陆清浅怔愣了一下,旋即猛地退了几步：“殿下,如今清浅也已回到府上,殿下也可回了吧。”
“你这般急着要将我赶走,”北冥渊凑近身子,鼻尖嗅着专属于她的一缕清香,他压低的嗓音,沉沉问道,“怎么,你是急着要去找白梵舟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陆清浅愣了一下,回了神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这怎么又跟白梵舟扯上关系了？
“殿下还是莫要多想的好。”
北冥渊哼了哼,俯下身子,在陆清浅的耳边轻轻说道：“浅浅,你只能是我的。”
话语轻柔,却也霸道。
似是不容让人惦记,也不容她有别的想法。
陆清浅抿了抿唇,说不清心底是何种滋味。
忽然,冰凉的脸上多了股暖意,陆清浅抬眸,撞入那双盛满了怜惜与自责的眸子,耳边轻轻传来一句话：“还疼吗？”
那冷漠的脸庞被柔情软化,陆清浅对北冥渊还算熟悉,却也是头一回瞧见他这般神色。
一时间,不禁有些恍惚。
红唇动了动,正欲要回话,忽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缓缓传来,陆清浅愣了愣,回了神,才惊觉北冥渊早已经往后推开几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我先告辞了。”
北冥渊冲着来人看了眼,又定定看了陆清浅好一会儿,这才转过身大步流星而去。
“殿下怎么忽然走了？”
绮蝶略略尴尬地走上前去,她不过是听下人说陆清浅回来了,想着出来看一看罢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出来后,看到的竟是那般场景。
想想六皇子离开时的神色,好似自己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气氛一般。
陆清浅收回视线,目光下移,落在裸露在外的一节皓腕上,上边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暖暖的温度,耳边似是还回想着他那霸道的话语,唇角一弯：“无事。”
“娘,外头冷,咱回罢。”
即便是搬回了陆府,陆清浅依旧没有改口喊绮蝶“姨娘”,她本就不是这儿的人,何必受那么多规矩束缚？绮蝶是她娘,那便一直唤她“娘”好了。
绮蝶傻愣愣地应了一声,跟着陆清浅一块儿回了屋。
清苑还是从前的摆设,没有丝毫不一样,照顾她们母女的丫鬟奴才也都是从前照顾她们。
这一点,倒是让陆清浅感到欣慰,看来这陆离也不是那般的只看重自己。
只是这股子欣慰并没有持续多久,翌日一早起来,陆清浅瞧着桌上的咸菜馒头,登时黑了脸色。
“这是怎么回事？”
陆府的早膳虽说不上有多丰盛,可也不至于简陋到如此境界。
小馥瞧了瞧众人,上前一步说：“奴婢今日一早到厨房那膳食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厨房的人说,这几日没有新鲜蔬菜,让咱们将就些。”
“不仅如此,发放下来的银两,也都比往常少了许多。”
小闵在一旁气呼呼地补充着：“道是没有新鲜蔬菜,可奴婢瞧着别的苑子的姨娘小姐的膳食都好着呢,却唯有咱们清苑如此,分明就是区别对待！”
瞧着陆清浅的脸色越加难看,小馥扯了扯小闵的衣角,小闵这才回了神,瞧一眼自家小姐的面色,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没事,这些也挺好的。早晨吃得太丰盛,难消食。”绮蝶在一旁打着圆场,“咱们刚回来,定是惹人不悦,咱们且先忍耐着。”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有人刻意扣下清苑的银两和膳食,而偌大的陆府里,除了陆离,便只有一人拥有此等权利——
赵相宜。
陆清浅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转过身去,进了厢房内,再出来时,怀里多了个雕刻着精致蔷薇花的小木盒子。
将盒子往桌上一摆,陆清浅打开了小盒子,里面赫然存放着一锭锭碎银和一张张银票。
这些,都是她在北冥渊那儿赚回来的,她一直存着没用。
“这些钱你们且先拿去用着,不必拘谨着,先让自己吃好才是最重要的。”
绮蝶身子弱,自是需要吃些好的养着身子,补充营养。
“你这……”绮蝶看了看里边的银两银票,摇摇头,双手将小木盒推开,“这些银子是你辛苦赚来的,哪儿能说用就用？”
虽说银子都是赚来花的,可绮蝶扪心自问,她一个长辈却要依靠着晚辈养活,内心实在是过意不去,即便这个人是她的女儿,那也是一样的。
“银子赚来不花,可是会发霉的。”陆清浅将小木盒往其绮蝶怀里一塞,“钱的事情,我会再想想法子,娘且不必操心。”
昔日可爱的孩童出落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性子仍旧乖巧懂事,瞧着她,眼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泪意。
陆清浅安抚好绮蝶的情绪,陪着她用过简陋的早膳后,便到屋里换了身衣服。
如今皇城太平,刑部的活儿少了许多,陆清浅也落得个清闲,既然决定要出门找找生钱的法子,那这一身闺阁小姐的打扮必定是不合适的。
故而,她熟练地套上宝蓝色长衫,袖口处有金线绣上去的纹路,三千青丝用发冠束起,插上一根玉簪,腰间别着一块羊脂玉佩,披上墨色披风,领口的貂皮捂得脖子暖呼呼的。
未施粉黛的脸庞却是颇有几分韵味。
今日的阳光并不暖和,空气冷得就连呼吸都能清楚看见其中气体。皇城街道两边摆满了摊贩的小摊子,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似合唱曲儿一般。
一身男儿装扮的陆清浅带着小馥穿梭在人群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