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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过了这个山坡,再往右走,不出一里就能看到村口的老槐树。兴许安儿正跟村里的孩子在树下玩耍呢。”
司徒高兴地一笑,露出一丝为人父的自豪,“他一定是孩子王。”
悦儿笑,“那是当然了。”对司徒笑笑又说,“山坡有些陡,坐马车有些不方便,我们下来走吧!”
“也好。”司徒瑞安吩咐李五停下马车,让他在此地等候,两人慢慢沿着山坡向上行去。司徒瑞安毫不忌讳地牵住悦儿的手。
悦儿一挣却没有挣开,红着脸说:“后面会有人看到。”悦儿指的是李五。
“怕看什么,一个下人而已。”
悦儿神情一黯,“悦儿也曾是侍候公子的下人。”
“又多想了,那是不同的。等过几****我成了亲,你的小脑袋瓜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了。”
悦儿突然抬头,对司徒一笑道:“其实悦儿的要求很简单,只求一辈子跟在你的身边,安儿能快乐无忧地长大,娶妻生子。”
司徒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悦儿突然笑着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我已经易了容,平日里并不以真面目示人,安儿也是一年前方知自己娘亲的真面目。”
司徒突然低头,在悦儿的颈间轻嗅了一下,“你的气味啊!独一无二,让人闻了欲罢不能,我现在就想……”声音越说越低。
悦儿的脸颊则越来越红,最后忍不住推开司徒,嗔怒道:“你又戏弄悦儿。”按说她早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对男女情事应该不会那般羞涩才对,但现在的司徒与八年前的好像是两个人一样,某些时候,邪气得让她招架不住,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张口就来。
“你这些年来身边没有侍候的人吗?”犹豫了很久,心里酸溜溜,悦儿却仍然开口问了出来。
“有几个,都不喜欢,他也一样。”
“他?”
“啊!哦,我是说其他人都是一个样,只有我的悦儿最贴心。”
悦儿垂下头。
“还有多远?咦!前面那棵老槐树对不对?”
悦儿笑着点头,“是啊。看来安儿没在那里,应该跟孩子去河边摸鱼玩了。”
两人到了村里一打听,孩子们果然都到河边去玩了。悦儿跟司徒坐在狗子家的院中等候。狗子本姓张,爹娘给他起个贱名字说好养,便一直狗子狗子地叫了。狗子的爹爹下地拾掇菜园去了,只剩下狗子的娘亲在家。安儿来村中,便住在这里。悦儿与他们一家已经很熟悉了。张大娘听说悦儿身边站着的俊逸公子竟是安儿的亲爹后,高兴不已,“听说你们家乡遭灾,逃出来的时候走散了。妹子每次提及你啊!都担忧不已,我就说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这不应验了?一看公子就是富贵之人,不然也不能生出安儿那水灵灵的男娃,比我家狗子强上百倍。”又在屋里忙活了半晌,“你说贵客来了,也没什么招待,连个待客的茶叶也没有,公子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大姐,你别客气了。”悦儿笑着说。
“要不你们喝点山泉水,就当解解喝,先坐着,我去菜园把我家男人找回来,中午怎么也得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悦儿笑了笑,对司徒说:“村里人淳朴,你别介意,他们一家人都很好,所以每次安儿闷了来玩几天,我也放心。客栈里的菜全部都是这个村子的人供应的,狗子跟安儿同龄,最能玩到一起去。”
“介意不会,感谢倒是真的。”
“粗茶淡饭,恐怕你吃不惯。”
“怎么会!你把我想得那般金贵。”
“你在悦儿心中就是金贵的,想当初在司徒府……”蓦地顿住话语,她忍不住问,“公子,灭司徒府的仇人究竟是谁?”
司徒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只有此刻的神情与八前年的他有些相像,“宋、勇。”
“圣贤山庄的宋勇?”悦儿惊道。
“不错,就是他,吃惊吧?在江湖上有圣贤君子之称的宋勇竟然会是策划一切的幕后元凶。”
悦儿脸色一变,“这么说,你这次是到圣贤山庄……”
“伺机报仇,虽然没有成功,不过找到了你,这趟总算没有白来。”司徒一笑说。
“这么说,昨晚圣贤山庄出事跟你有关了?”
司徒点了点头,一摊手,“可惜失败了,只好下次再寻机会。”
悦儿的神情突然变得有点怪,“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若出事了,悦儿岂不真的失去你了。”
“怎么又叫我公子了,该罚。”
“是,瑞安。”悦儿一笑说。
“我知你担心我,没事的,我有妖怪保佑,谁也伤不得我。”
悦儿笑道:“瞎说,都是神灵护佑的,你怎么扯出妖怪来了。”
“那就当我瞎说好了。”
悦儿又问:“你可曾受伤?”
司徒突然轻浮地眨眨眼,“受没受伤,你昨晚不是感觉到了吗?”
悦儿脸一红,暗骂自己笨蛋,怎么问出这个问题,“公子,我看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的好,圣贤山庄乃江湖第一大庄,手下暗哨无数,被他查出是早晚的事,到时我们就危险了。”
司徒道:“那就听你的,找到安儿我们就走。”
平安小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端端正正地坐在悦儿身边,不时偷眼打量一下坐在斜对面的司徒。神情时而兴奋自豪,时而心慌胆怯。
身旁的狗子一直跟他说话,他都不理。自刚才娘亲告诉他,这个身穿青衣的高大男人是他的爹爹后,他的眼里便看不到其他了。
其他的孩子都有爹爹,只有他没有,还曾经因为此事被别人嘲笑过;但是现在他也有爹爹了,而且要比其他人的爹爹强上百倍。爹爹只是随便坐在那里便把其他人的风采都比下去了。
平安心底高兴,却又担心爹爹不喜欢他。每次与爹爹的眸光相触时,他便吓得低下脑袋。当爹爹往他的碗里夹菜时,他又高兴得不知所措。
大人们平日里都夸他聪明懂事,可是此刻平安却觉得自己笨死了。他想跟爹爹说话,却又不敢。如果说错了惹爹爹生气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他有爹爹了,他好想与爹爹亲近啊!可是娘亲好像有意要隔开他与爹爹似的,他又有些怀疑地偷看娘亲一眼。
坐在一旁的悦儿将安儿一切神情皆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未表露,只是像平时一样叮嘱安儿别挑食,多吃些。
一顿家常菜吃得宾主尽欢,狗子爹娘都是热情好客的人。饭桌上虽无大鱼大肉,但一些刚采摘的田园小菜却别有一番风味。而司徒瑞安更是毫无贵公子的架子,和和气气,这顿午饭吃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
一家三口告别狗子一家,走出村子。
司徒看了一眼身后渐行渐远的老槐树,说道:“悦儿,在村中待了半日,竟恍如进了桃园仙境一般,喝着山泉水,吃着田园菜,听着他们谈论村间的趣事,真是舒服得很啊!悦儿,等我们大仇报完,也找个村子隐居起来,每天悠闲地度日,你看可好?”
悦儿嘴角微扬,轻轻笑了一下。
“对了,再给安儿生几个弟妹。”司徒瑞安看了一眼安儿,笑说,“安儿,你同不同意?”
安儿的神情既兴奋又有丝发窘,仰起笑脸,“安儿听爹爹的。”
悦儿笑说:“你乱说什么,孩子又不懂。”
“娘,我懂的。”安儿急忙辩解,就怕爹爹认为他笨,“娘,狗子跟我说明年这个时候他就有小弟弟了。不过,他希望是女娃,因为女娃比男娃好看。”
司徒“哈哈”一笑,“我可是男娃、女娃都喜欢……安儿,累不累?爹背你。”
安儿有些受宠若惊,仰起红扑扑的小脸,“爹,我不累。”
司徒牵起安儿的小手,温和地说:“那累的时候跟爹爹说一声。”
“嗯。”安儿大力地点头。
身后的悦儿忽然说道:“等等,我们走右边的这条路。”
司徒一怔,“我们不走原路……”
“这条路近一些。”悦儿说道,“安儿,你先走,去前面那处泉眼看看有水没?娘有些渴了。”说着把腰间的葫芦取下来递给他。
安儿大声地应道:“好,爹娘你们等一下,我去看看。”说完飞奔着向前跑去。
“你教安儿武功了?”司徒看着安儿奔跑的背影说道。
“只是一些基本的内功心法,强身健体而已。怕惹麻烦,也没教他什么武功招式。不过,安儿跑起来倒是比同龄孩子快一些。”
“安儿骨骼精奇,倒是练武的好材料。”司徒沉思着说。
“能防身健体就好,又不入江湖,学武功做什么?只会惹来麻烦。我只盼他一生平安。”
“听悦儿的。”司徒道,“江湖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你空有一身武功也无甚用处,灭门大仇都报不了。”司徒突然叹了口气,神情萧索。
“不急,只要知道仇人是谁,这仇我们早晚是要报的。”悦儿安慰他说道。
司徒愤恨地一握拳,“不错,这次是我大意了。宋勇那老鬼我迟早会摘下他的项上人头。”
悦儿上前握住司徒的手,“报仇的事,我们要从长计议,目前主要的是找个隐居之处,避过这阵风头再说。你我倒是无妨,安儿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司徒赞同地点头,“说得不错,我们先赶回山里。”
“山里?”
“就是我暂居的一处榕洞,条件虽简陋,但冬暖夏凉,以前我也不大喜欢那里,现在想来倒是一处隐藏的好地点。”
“是吗?”悦儿一怔,“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乱说,我一个大男人委屈什么?受委屈的是你。独自一人辛辛苦苦地将安儿养大,我却未尽到一丝为人父的责任。本想跟你尽快成亲,顺便让村里的人当个见证,现在却只能让你先随我回溶洞暂避一时了。”
悦儿微微笑了笑,“悦儿本来就是司徒瑞安的人啊!你的心意悦儿记在心里不会忘的。而且村里的人都认为我们是成过亲的,再成亲一次非吓到大家不可……哎呀!”悦儿的神情突然一变,“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
“是狗子一家,他们见过你。”
司徒瑞安眉头蹙了起来,“你是担心他们被圣贤山庄派去的人杀人灭口?”
悦儿点头,“是。”
“看来要通知他们一声才行。”
两人正寻思着对策,安儿已经抱着水葫芦跑回来了,“爹、娘,泉水带回来了。你们走得真慢。”
悦儿一摸安儿的额头,“都跑出汗了,快擦擦。”
安儿“呵呵”一笑,“我担心娘口渴。”
悦儿拿起水葫芦喝了一口,“嗯,真解喝。”然后将葫芦递给司徒,“你也解解喝,山泉水很甜呢。”
司徒接过喝了一大口,“安儿接来的泉水就是甜。”
“呵呵。”安儿颇为得意地一笑。
“悦儿,怎么停下了,不是赶时间回客栈收拾东西吗?”司徒对站在原地,似乎正在沉思的悦儿问了一句。
悦儿慢慢地抬起头,突然古怪地笑了一下,“不急,有件事情我想先弄清楚。”
“什么?”司徒一怔,突然捂住下腹,“咦!我的肚子……”一柄软剑已瞬间架到了他的颈间,“悦儿,你……”吃惊地望着她,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突然间变脸。
悦儿冷笑一声,“你是谁?”
“娘。”吃惊的不止司徒一个人,安儿迟疑地看看持剑的娘亲,又望了望有些呆滞的爹爹。有些受伤地垂下头,最后慢慢退到悦儿的身后。
“怎么回事,我身子好像没力气了?”司徒道,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是那泉水,可是你也喝了啊!”
“别拖延时间,这毒运功是逼不出来的,白费力气而已。”
“哦。”司徒了解地点下头,“的确逼不出来。”
“你究竟是谁?”悦儿将剑刃又往前推近一分,在司徒的颈间留下一丝血痕。
“我是司徒瑞安啊!”
“哼!你不是,休要再骗人了。再不说真话,别怪我无情。”
“无情?哼哼!你的确够心狠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都有了儿子,难道是我昨晚没满足你,惹你生气了……”
悦儿脸一红,“闭嘴。”
看着颈间的软剑,司徒乖乖闭上了嘴巴。
“安儿,你过来。”
“娘。”安儿轻声应了一声,“什么事?”
“还记得我上次带你去的山谷吗?”
安儿点头,“记得。”
“那好,你现在马上赶回村里,带上狗子他们一家去山谷里等我。”
“为什么?”
“别问了,告诉他们,就说是我有急事让他们去山谷,其他的什么也不要说。”
“好。”安儿点头,刚想转身走,一抬眼,“那爹……”
“他不是你爹,以后娘再跟你解释。快走吧,一刻也不要耽误。”
“嗯。”安儿最后看了司徒一眼,转身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安儿一离开,悦儿也不再客气了,扬手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就凭这点,公子决不会当着第三人的面说出轻浮的话语。”
司徒被打得脸歪向一旁,“荒谬,凭这点判断我是不是司徒?我看,现在我要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悦儿了。”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跟公子的性格完全不同,我从小便跟在公子身边,体想再骗我。”
“性格是会变了啊!我们分开八年了,稍有不同也是很正常的。”
“你还嘴硬,人是在变,但你改变得也未免太多了。公子从小便不喜欢吃香菇,可方才那顿饭你吃得很香啊!”
“这样啊!”司徒的表情有些无奈,“喜好是会变的。”
“哼!”悦儿冷笑,“公子从不喜欢穿红衣,可你呢……”
司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蓝衣,大叫道:“我也没穿啊!”
“你的里衣是红色的。”悦儿咬牙说道,可恨她昨晚未曾发现,今早见到那件里衣时还觉得奇怪,公子竟然不排斥红色的衣服了。她还真是高兴忘了形,后来渐渐发现,他的许多地方与公子都不同,无论是说话语气、走路姿势,那时她就已经怀疑了,“八年前,公子虽然未曾对我说出灭门的仇家是谁,但公子显然心里早就清楚。而你,却是好像刚刚才知道。”
“是知道,但未曾确认啊!灭门之仇,总要弄清楚才好,不然杀错人岂不糟糕了?”
悦儿不理他,接着说:“公子心思缜密,若要报仇,以公子的聪明才智,圣贤山庄早就不复存在了。哪会像你这般马虎大意,留下尾巴让人追查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笨蛋了?”司徒生气地说,“你既然怀疑我不是司徒瑞安,那我又是谁?你以为我是易容的?”
悦儿不语,死死地盯着他,这也正是她疑惑不解的地方,脸可以易容,身体也可以吗?他们那般亲密的接触,并未察觉身体的不同之处,而且就算易容精湛,也是有破绽可寻的,她本身便是易容高手,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哪里易容了。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哼!司徒悦,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枉我还想娶你为妻……”
“啪!”又是一个嘴巴,悦儿说道:“还是不肯承认吗?”剑尖一挑,司徒的肩头已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司徒闷哼一声,骂道:“狠毒的女人,真不该来找你。”他现在心里后悔死了,怎么这么泼辣啊!以前竟没发觉。
面对司徒的咒骂,悦儿却笑了,“那又如何?我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否则我跟安儿孤儿寡母如何在这乱世生存。告诉我,你是谁?扮成司徒瑞安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司徒不屑道:“说了你就会放了我?”
“我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你说还是不说?”
司徒骂了一句:“蛇蝎女人。”转过头,不再看她。
“既然如此,也别怪我心狠了。”说罢,悦儿一扬剑向司徒颈间划去。
司徒“哎呀”一声,就地一滚,总算险险避过此剑,伸手一摸脖子,惊道:“你当真要杀我?”
“哼!你的武功虽然暂时没了,但力气还是有的啊!”她说着,又是一剑刺了过去,司徒狼狈地躲开。
悦儿连刺了数剑,司徒在地上又滚又跳,他武功虽失了,但眼神还算能跟上。只是每次躲闪总会慢上半拍,几剑下来,已经弄得他衣衫尽破、灰头土脸,眼见着又是一剑当胸刺下,他已经没力气躲了,闭眼大喊道:“我死了,你就永远见不到公子了。”喊过之后,许久不见动静,司徒慢慢地睁开眼,却见悦儿失魂落魄地站在面前。
“这么说,你真的不是公子了?”
“啊!”司徒张大嘴,难道刚才那些都是试探?没好气地说,“不是。”
悦儿手中的软剑掉到了地上,不是,真的不是,她觉得自己好像中了毒般,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吸干了。其实她心里多么希望他能继续坚持下去,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多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她多希望自己能够笨一些,永远不要察觉。她刚才还存着一分希望,可是现在……
悦儿失魂落魄,司徒看着狼狈的自己也颇觉委屈,“公子有什么好啊!值得你这样对他?别忘了,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离开他的。”
悦儿一开始不吱声,过了许久才说道:“某些时候,公子的确心狠手辣,他不会像你这样还会去担心狗子一家人的死活,他的性情也没有你温和好相处。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的公子,而你不是。你不该骗我心之后,又辱我身,昨晚……”她轻叹一声,“我不会被你辱身后便寻死的,我还有安儿要照顾,但是我不能留你。”说着,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软剑,挺身向司徒刺去,这次跟刚才不同,她是真的动了杀气要置他于死地,所以手下不再留情。
司徒吓得“哇哇”大叫:“你要杀我就见不到公子了,喂、喂,救命啊!救命啊!”
悦儿动作一顿,眼中的迷惘瞬间被清亮代替,逐冷静下来,问:“公子在哪里?”
“在……你先把毒给我解了。”
悦儿摇头,“公子在哪里?你这么熟悉我跟公子的事,莫非你也是司徒府的人?可是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能知晓安儿的事。”她微微蹙眉,再一抬头,却见面前的司徒消失了,目光转向远处,轻哼了一声,“原来你也很狡猾啊!”说完,纵身追了上去。
司徒一口气跑到马车旁,“李五。”掀开车帘,却是空的,哪里还有李五的影子!再一回身,却见悦儿已经追了上来,他无论如何也跑不动了。方才强行运功,现在只觉得全身真气乱窜,血气上涌。真不晓得悦儿给他下了什么毒,她啥时学会使毒的啊?
他可是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天要绝他啊!
悦儿气定神闲地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怎么,怕死了?既然有胆量冒充公子,就该想到这个结果。”她本是聪慧机敏之人,不想却被这淫贼占了便宜,以她的性格换成别人早被她一剑结果了。
可这人却顶着公子的面貌,每到关键时刻她总要犹豫一分,结果被他逃脱。而且若杀了他,天下之大,她还真的不知去哪里寻找公子。
“现在还不说你是谁吗?”
“司徒瑞安。”司徒叫道。
“还嘴硬呢!”说着,她不再客气,软剑一抖,直刺司徒。在杀与不杀间,悦儿犹豫不决。此人占她便宜,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公子,都留他不得。然而公子的下落……迟疑间,司徒却钻到了马车底下,惊叫一声,又钻了出来,满手的鲜血,“李五……”
悦儿往车轮下一看,是一双男人的脚,稍微弯腰仔细一瞧,果然是那个叫李五的男人,不过此刻已经变成了死人。显然是被人杀死后扔到车轮下的,两人刚才都没注意到。
悦儿眉头一蹙,对司徒说:“去把他拉出来。”
司徒直摇头,“我没力气了。”
“没力气?你刚才倒是跑得挺快。”
“你把解药给我,我就把他拉出来。”
“现在将解药给你也晚了,你适才强行运功,没有半年的时间,你休想再动武了。”
“什么?”
悦儿不再理他,径自走过去,伸手抓住李五的脚踝,将他的尸身由车底拽了出来。翻过他的尸身,仔细察看他颈间及胸前的伤口,“凌云刀法,是圣贤山庄。”
“不会吧,他们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司徒怪叫一声,以他的估计怎么也得三天之后,才能查出他的下落呢!却忘了,他这一路之上大摇大摆,从不避人,再加上一个一脸横肉的李五,让人找不到都难。
遭了,悦儿暗叫一声,狗子一家岂不危险,安儿!想至此,脸色一下子变了,她也没料到圣贤山庄会如此迅速。
突然,司徒指着她身后大叫一声:“他们来了。”
悦儿转身一看,四个人,都是黑衣蒙面。已近酉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四人远看还是四个黑点,瞬间已经到了面前。领头之人看了两人一眼,对剩下三人做了一个手势,便当先冲到了悦儿身前,举刀便砍。其他三人则围上了司徒。
悦儿闪身避过,那人一句话不说,再次攻了上来。一刀比一刀凌厉,悦儿左躲右闪,仗着轻功不错,勉强躲过。对方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每刀都是致命的招数。
而司徒的待遇却是不同,他们三人显然是想活捉司徒,却突然发现,此人并未想象中的难对付,好像还失了武功。所以很轻松的,司徒便被人捆绑上了。
这边的悦儿勉强支撑,对方却突然又过来两人,三人一起围攻她。就算她轻功再好,时间一长,也支持不住了。如今被三个人围住,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悦儿暗自心急。难道她真要因那个冒牌司徒命丧于此,可是安儿怎么办?越急越是出错,悦儿翻身回刺时,一个躲闪不及,被另一黑衣人砍中腰间,悦儿痛得闷哼一声,回剑抵挡,右边的一刀却又当头砍了过来……
生死悬于一际之时,一旁的司徒却突然像发疯了似的大喊:“救命啊!你快出来吧!我不管了。”喊完之后,往地上一躺,装成尸体,还真是不管了!
他这一喊,把大家弄得莫名其妙,以为这附近还有其他人,悦儿总算借着他们闪神之际,躲过了此杀招。
“你们是什么人?”悦儿问。
“去下面问阎王吧。”一黑人答道,说完欺身攻上。
“啊!”司徒那里陡然间又传出一声尖叫,这回却不是司徒,而是那位负责看管的黑衣人,望着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眼睛瞪得牛大,仿佛难以置信,身形随后倒下。而原本倒地装死的司徒却不时何时又站了起来,捆在身上的绳子已经被他振断了。手上正拿着那把带血的刀。
忽地一抬眸,冰冷的目光望向这边。
悦儿蓦地打个寒战,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公子……”这个眼神……这个眼神,不会错,是公子的,与八年前的一模一样,冷淡、漠然。每当生气时眼角会微微变红,露出一股血腥的杀气。
另外三人也是心头一惊,这人明明就是刚刚那个司徒,然而此刻看来,气势好像完全变了。就似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
“真是麻烦。”司徒说道,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恼怒,提着刀慢慢地走近。
三个黑衣人戒备地摆出防守的招式,却被司徒的气势所迫,随着他的靠近而慢慢后退。毕竟在眨眼间能轻易地杀死一位高手,绝对不是善良之辈,尤其是方才还一副不会武功任人宰割的样子。
悦儿悄悄地退到一旁,现在那三个人已经顾不上她了。她的眸光直直地盯着司徒,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她记忆中的公子,武功高强,心思难测,表情冷漠。
只是……方才那个人又是谁?他们明明就是一个人啊!为何转变得如此突兀?以前的公子虽然性格怪僻,让人捉摸不透,但也不会如此啊!还有,他的武功是怎么恢复的?若他真是公子,那她刚才所做的一切……
悦儿此刻脑中一团乱麻。她现在真的弄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公子了。也只是顷刻间,那三人便相继毙命在司徒刀下。悦儿甚至没有看清公子使用的是何种招式,只见一片血花之后,有人倒地。而公子脸上的表情,残虐而妖魅。公子的武功比八年前高出了不止数倍。
呆怔间,公子已经扔掉手上的血刃,走到悦儿面前,冷冷地说道:“你的武功一点不见长进,反倒是退步了,逃命也不会了吗?”
“公子……”
司徒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那个废物竟然带李五出来,哼!”
“公子……”悦儿的表情仍是呆呆的。
“上车,离开这里。”司徒吩咐道。
悦儿没有动,“你……真的是公子?”
司徒微一蹙眉,蓦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对她的脸仔细端详了片刻,方道:“还不算笨,就是反应慢了些,下次遇到急色的男人先阉了他再说,别再像昨晚那样……上车。”
悦儿被司徒拉上车,“你驾车,我要歇一会儿。”
“啊!公子……你……”怎么回事?悦儿呆呆的,司徒的话,她怎么听不懂呢?
“发什么呆?”司徒训道,“快赶车,离开这是非之地,那废物只会惹麻烦……呕……”
“公子!”悦儿大惊。
司徒竟然呕出血来,“该死的身体。”他咒骂道,“我没事,你快赶车吧。”说着便躺进了车厢里,不再说话。
“这……”悦儿长这么大,从未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过,外加疑问重重。车厢里的男人,他到底是不是公子啊?她弄不明白,然而有一件事却很明确,安儿有危险,黑衣人既然能追踪至此,那村子里……想至此,悦儿不再迟疑,扬起马鞭向村子奔去。至于车上的人究竟是谁?总会弄清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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