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一下羞红了脸,她没想到温文尔礼的人为了情,也会变得痴狂,竟然连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记忆中,他从未说过一句失礼的话啊!
公主感到手被握得更紧,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的答复,可……让她怎么说呢?
她神情有些慌乱,“你……让我想想,我得认真想一想,你知道,这……不是件小事。”
“好,我会耐心等着,只是……若趁着他不在时走,会少许多麻烦的。”
当晚,唐朝的官兵都在驿馆住下,只有大使赵玉蒲和两名亲随住在了拉姆殿的客房。
清晨,公主起床,宣儿一眼就看到她乌黑的眼圈,心中体会到她的纷乱,却聪明的什么也不问,只是勤快地跑前跑后,侍候她洗漱。
走出门,在台阶上,已看到赵玉蒲悠闲地站在院中,修长的身材,一身淡淡的蓝,温暖的目光,让公主几乎以为又回到过去那些美好而又无忧的时光。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真希望时光倒流,不曾有过分离,更不曾经历这些曲折,望着那柔到心底的眼波,心中有一阵迷惑,竟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娇滴滴没有出过宫门,没有受过伤痛的明玉公主,当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公主一时忘记了一切。
忽然传来一声清,“咳。”似当头一棒,公主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眼光过处,看到站立在耳房门口的扎杰,洒过来有意无意的注视,心中一痛,惶然记起一切都已改变,自己已是吐蕃王后。
不期然,扎丹便从心底浮在心头,两人在一起的一幕一幕似闪电在心中划过,那浓浓的情,深深的思念,使她几乎窒息。
赵玉蒲将她脸上的每一丝变化都看进了眼里,心莫名的揪成一团,难道一切已不可挽回?
他迎过去,看着公主一脸的恍惚,心中滑过微微的疼惜,淡淡地说着,“冬天终于过去了,不知不觉中春天就来了,这时,在长安迎春花已开遍了皇宫。”
公主听他一说,又从扎丹的回忆沉入大唐的往事中,想起自己门前那些花花草草,不知是否早已荒芜?
赵玉蒲从她的眼神中似猜到了她的心思,又淡淡地说着,“明玉轩有专人打理,依然那么洁净,跟你走时没有一丝不同,我每天都会过去坐一下的。”
公主更加伤感,看着拉姆殿的简陋,那些跟了扎丹后的种种不愉快都蜂涌心头,只是……扎丹,怎么竟如此让自己放不下?
扎杰在一边沉声说道,“早膳做好一阵子了,什么时候去吃呢?王后?”
公主被他打断回忆,收回心神,意兴阑珊地招呼着赵玉蒲,并肩向膳房走去。
宣儿在后边,偷偷地扯了她一下,她一顿,落在后面,跟宣儿相伴,宣儿歪过头,小声提醒,“公主,你跟赵公子……莫让王爷回来看到什么啊。”
公主连解释的心情也没有,只是轻轻瞅了她一眼,沉默着走向膳房。
饭才吃了几口,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一名侍卫跑了进来,喘吸着禀告,“王后,将军,刚有快报,赞普带着大军已凯旋而归,大军已濒临城门了。”
公主失控地猛地站起来,连凳子也打翻在地,一桌子的人都随着公主站起身,只有赵玉蒲慢慢放下筷子,脸上有一丝阴郁。
公主竟似忘了赵玉蒲的存在,谁也没理,独自慌慌张张地向寝处跑去。
宣儿不知她出了什么事,急步撵上。
跟入内室,却看到她翻箱捣柜,将衣服扔了满床,宣儿诧异地问,“你找什么呢?我帮你啊。”
公主头都未回,急切地问,“珍妃姐姐给我做的那件淡蓝色碎花长裙呢?”看宣儿想不起来的样子,又提示,“就是外面还罩了一层薄纱的那件?”
宣儿眼神一亮,似回想起来,走上前去,一下便从衣服堆中找了出来,公主麻利地换好,宣儿站远打量着,一边打量一边轻声夸赞,“好飘逸啊,象天外仙子一般。”
抬眼看到公主面上尽是掩不住的喜悦,不由打趣她,“公主原来这么着紧王爷啊,我还以为你看到赵公子,早将王爷抛到一边了呢。”
公主面上一窒,这时才忽然想起赵玉蒲的存在,才算真的明白自己的心,原来竟已不能没有扎丹,她微微沉思了一下,决定找个机会跟赵玉蒲好好谈谈,将自己的心事跟他讲清楚。
主意打定,再不迟疑,快步走出房门。
院中扎杰早将马儿牵了出来,赵玉蒲也淡然地站在一边,两人看到她新的着装,均是眼光一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自在地对两人说,“可以走了!”
扎杰径自跃上马背,赵玉蒲将马牵到公主面前,扶着她上去坐稳,才跨到自己马上,公主心中不由又晃起轻微的感动,“他总是这么体贴周到,又总是这样温文有礼,唉!为什么扎丹,扎杰他们总是那么粗鲁呢?”
他们来到城门时,已能看到远处扬起的滚滚尘烟,公主看着太阳下一片刺目的刀光,心中激动不已,她不由催着马儿往前迎去,扎杰他们不紧不慢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公主与大军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得已能看出最前面那人,正是扎丹,此时的他,身着闪闪发光的铠甲,英俊威猛,似天神下凡。
公主痴痴地望着,心里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这是她的夫君,这是她的男人,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她冲着他高高举起手臂,兴奋地挥舞着。
却看到扎丹正侧脸听旁边侍卫说着什么,好象没有注意到她,公主随意地瞅了一眼那个侍卫,猛然觉得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心,一下停止了跳动,那人,竟是喀丽丝,她一身侍卫打扮,却也掩不去那万种风情,微仰脸看着扎丹,神情中有着说不尽的妩媚。
公主心一沉,又下意识地看向扎丹另一侧,一眼就看到了同样是侍卫打扮的卓玛,她正定定地望着她,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