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却见卓玛正撅着嘴不知在和扎丹争执着什么,他在门外停下脚步,犹豫着是否进去,扎丹却已先声喊着他,“扎杰,他们走了么?”
扎杰不得已走入屋中,“是,他们刚刚走了,一直没了人影属下才回来的。”
扎丹前一刻还阴沉的脸,立时有些转晴,对卓玛说出的话也变得柔软,“好了,别生气了,一会叫人再依样买一个就是了,走吧,我还有事跟扎杰讲呢。”
卓玛高兴地踮起脚在扎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然后便笑着跑出了门去。
扎丹抚了一下被她亲过的地方,无奈地摇着头,“唉!我现在真有些后悔了,还没纳为妃呢,已开始争风吃醋了,只为给喀丽丝买了一个玉饰,卓玛一大早就跑来跟我吵闹,烦死人了,明玉就从……”忽然一下停住了口,不再言语。
扎杰瞅他一眼,心想,还记得有那个人么?为公主不值,更为公主疼惜。脸上已不由得阴了下来。
扎丹看着他的面色,自然明白他的心思,面色一板,“你竟敢违我命令,又去拉姆殿了?”
“你……真是岂有此理。”扎杰再顾不得君臣之礼,愤恨的表情显露无遗。
“说个笑话,你也当真?你我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别人我不了解,难道你我还信不过吗?”扎丹看扎杰气急的样子,赶忙话峰一转。
“你还有什么吩咐的?”扎杰不耐地问,一刻也不愿跟他呆在一起。
“你……去拉姆殿,给她送些布料手饰什么吧。”扎丹不由放低了声音。
“我……不去,你另派人去吧。”扎杰听他之言,一喜,却赌气地回绝。
“这是命令,去吧……”扎丹说得有些底气不足,赵玉蒲一走,好象将心中那些无名邪火也带走了,忽然就不由地惦记起明玉,这时似乎才想起,若是明玉知道自己纳妃的消息,该有多么伤痛啊?
扎杰再没吱声,扭身走了出去。
扎丹呆坐在议事堂的大厅里,心中空落落的,不敢想象明玉痛苦的神情,脑中不自禁地想起两人以往的恩爱,想着从大唐来时,一路上明玉受的苦楚,自己的允诺似又在耳边想起,“跟着我,受了这么多苦,等到了逻些一定好好补偿。”
可是事情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呢?这次一纳妃,她对自己还会象从前那样吗?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刚想到这里,门突然被嗵的一声撞开,扎杰面色苍白的冲了进来,扎丹的心一下悬起,“不好了,王后不见了。”
扎丹脑中一晕,他死死按着桌沿,“你……说什么?”
“我一到拉姆殿,那儿的侍卫竟跟我说,两天前王后带着两名宫女来找你了,一直再未回去,就是下大雨那天上午。”
扎丹直觉心一下被人掏了去,咬着牙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卓玛和喀丽丝阴沉着脸走了进来,看样子,刚发生了什么争执,走入屋中,看到扎丹的神情,两人忘了来时的初衷,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扎丹缓了半天,才顺过一口气,眼梢连扫也未扫她二人,只颤着声音命令扎杰,“立即将那日的守门将士给我带来。”
不一会儿,那日的几名将士全被带入了大堂。
守门将官毫不费力便想起了阿莲朵和两名侍女出宫一事,心中暗暗叫苦,却怕担了责任,只是装做迷茫的样子,推搪那日出宫人太多,一时想不起有何异常。
扎丹深思着盯着他,“暂且没空理你,若让我发现你有半句谎言,你将死无葬身之地。”那阴狠的语气,吓得这位将官腿象筛糠一样打着哆嗦。
扎丹望着扎杰,沉声吩咐,“去,将拉姆殿的人全部给我拘来。”
扎杰答应着离开。
不一会儿,拉姆殿的十几名侍卫和宫女又被押了进来。
从尼娃的请假到皇后的出门,扎丹反复问了几遍。情知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两眼忽然发出怒兽一样的光芒,“来人,将守门的和他们全部给我杖毙,尸体拖出去喂狗。”
扎杰心一颤,这时只见那些人已吓得伏在地上痛哭失声。狠狠心,终于开口,“赞普……这有违天合。”
扎丹已被公主的出走激发了胸中的野性,大手一挥,“谁敢违我之命,定当与他们同罪。”
扎杰看他情绪完全失控,不敢再吱声,吩咐来人将他们押出去,小声叮嘱了带头将官几句。
“扎杰。”扎丹又沉声喊着,扎杰赶忙走回大堂,听他派遣,“速派人一路追踪姓赵的,她除了投奔他,别无选择,记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着探子随时禀告。”
扎杰眼看天已快近正午,小心地问,“那……今天的喜事……”
“照常进行,并昭告天下,明玉病故,立卓玛为后。”扎丹声音冰冷。
他的话令在场的三人都大吃一惊,卓玛是茫然喜悦的惊,喀丽丝是忌妒不甘的惊,扎杰则是一脸的担心。
脑中一时全是那娇弱女人忧伤的面容,对着扎丹的狂怒,还是忍不住劝告,“属下觉得赞普这个决定不妥,会连一丝婉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扎丹重重哼了一声,“她不就是想用走,来威胁我,不让我纳妃么?不就是觉得自己是王后么?我偏不如她的意愿,怎么觉得自己是大唐公主,就是命定的王后?可惜她打错了算盘,在吐蕃还是我说了算。”气得喘着粗气。
这时,卓玛在一边怯怯地问,“怎么了?王后离宫出走了?”
“出去,你二人马上在我眼前消失。”扎丹语气里带着暴风雨的气息。
喀丽丝二话不说,立即转身走了出去,卓玛却好奇地还想问什么,忽然扎丹猛地一拍桌子,“难道非要让侍卫将你叉出去么?”
卓玛冷不防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多言,小跑着冲出了厅门。
扎杰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切,魂魄早已飘出了逻些,猜测着王后的去向,不知离宫这两天她如何渡过,那么娇贵的身子是否承受得住那样的大风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