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看着他的背影,冷笑着,“女人又怎么了?”一拉宣儿,不管别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只管回自己屋里去了。宣儿被她扯得咧咧切切的,惊慌地自责,“都怪我,害你跟王爷闹别扭了。”公主无所谓地回着,“闹就闹吧,反正他也不喜欢我。”
宣儿吃了一惊,急问,“为什么这么说?昨晚他跟你说什么了么?”公主被她一问忽然想起两人昨晚和清晨的情景,心中恍惚有一点迷惑,他那样对自己难道不能算是有情么?却又想着扎丹那句,“看来我得重新考虑我的选择了,幸好现在还未入蕃,一切都还来得及。”心中有些酸涩,声音一下子有些低沉,“我也不知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看来是不想要我了。”
宣儿吓了一跳,站住身子,着急地问,“出什么事了?王爷怎会不要你呢?该不是你又惹王爷生气了吧?我看王爷很喜欢你的。”公主背对着宣儿,想着扎丹那句话,心情越来越郁闷,却强撑着说,“不要就不要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再回去做我的大唐公主就是了。”
宣儿以从未有过的有些严厉的语气说,“再不许这样说了,公主,不说你跟王爷已是名符其实的夫妻,就看王爷这多日来对你的关心和体贴,你就对那赵公子死了心吧!”公主猛地扭过脸,轻斥,“大胆,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看我平日对你友爱,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主子的事也敢来多嘴多舌?”
宣儿却不惧地看着她,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的傻公主,你即使责罚我,我也还是要讲的,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这样对王爷太不公平,王爷也会心痛的呀。”公主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板着脸,松开她的手,自顾自地走了。
一边走却一边想着宣儿的话,那句,“王爷也会心痛的。”话,让她有些心疼,她现在已搞不清自己到底要怎么样,虽然赵公子还顽强地伫立在自己内心深处,但与扎丹两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又多了一些亲密接触,再加上以为已与扎丹有了夫妻之实,不知不觉间情感的天平已开始向扎丹倾斜,思想单纯的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感情纠纷。
站在账篷外,静静地看着那白茫茫的世界,多希望能有个仙人降临,给自己指引一条光明的道路,不知何时,宣儿已走到身边,轻声问着,“你昨晚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一点也不晓得?”公主没有回应,只是沉思着望着远方,那眼神似灵魂已飘离了身躯。
中午吃饭时,每人都发现饭菜已简单至极度,晚饭更甚,稀饭稀得能照出人影来,菜也只有寥寥几根,公主皱着眉头,自出生,别说未吃过,连见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饭菜,她悄悄瞅瞅其他几个人,包括扎丹在内的人都在很香甜地吃着,即使宣儿也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她却怎么也难以下咽。
扎丹早就看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直忍着没吱声,可看到饭就要凉了,她还在东看西瞅,一副不想吃的样子,不由冷笑着讽刺,“真是公主啊,就是娇贵,明说吧,以后一天三顿都是这样的饭菜,你爱吃就吃,不吃就早说,也好给大家省出一点来。”
公主心里本来已经够不痛快的了,这时听到他不仅不安慰还故意挖苦的言语,话没说出泪却已先掉了下来,一滴一滴落进面前的饭里,腾地碗被人端走,透过泪帘,她看见是扎丹满脸怒气的端在手里,一边还恶声恶气地训斥着,“不吃也别糟蹋了,知不知道这粮食有多珍贵。”一边呼呼噜噜将她的饭喝得净光,然后把碗在桌上一墩,站起身扬长而去。
公主看着扎丹如此对自己,伤心得站起身跑出账篷,不意扎丹竟站在门外没走,一头撞在他背上,又赶快躲了开去踏着雪跑远。
回到屋里灯也未点,就趴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哭着听到门帘声响,有人走了进来,以为是宣儿回来,就发泄似地喊着,“我真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看一眼都嫌多。”半天没听到回应,她一翻身坐了起来,一边还喝斥着,“你还想替他说话么?”却透过雪光看清面前之人竟然是扎丹,想起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她感觉心一下慌乱起来,不知这狂傲的人会是怎样的反映,一向任性的她张口想要解释,“我,我……”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黑暗中,只看见扎丹深邃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看不出怒气,也看不出伤心,那平静的眼神让公主心下更慌,终于,扎丹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如此厌烦我,那还如何生生世世相守?既然如此,倒不若早早分离了,也免得受那日日月月年年岁岁的痛苦。”
声音里的沉痛让公主的心都绞在了一起,她不由地喊着,“不,不。”扎丹又淡漠地说,“你不是一直都不愿嫁我么?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离我而去么?现下我便如了你的愿,让你去找你的幸福,可好?雪停了,你便随那姓张的回去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扭身而去。
公主一下子愣住,想了那么久的愿望即将实现,却没有过多的兴奋,竟然还有浓浓的伤感和不舍,她颓然倒在床上,患得患失的心情让自己的心找不到着落,幻想着与赵公子再会的情景,竟然没有想象中激动,也没有想象中的喜悦,骇然发现,心底竟有一个微弱却又强烈的念头,竟是想要留在那扎丹身边。
不停地想着他每晚为自己细心的按摩,想着他亲昵的呼唤,细细对比,体会到对赵公子只是一种兄妹间亲人一样的依赖,而对扎丹却完会不同于那种感情,似甜蜜似酸涩似亲人又似朋友般的感觉,让自己不能自抑,这时想清,却发觉已然有些晚,想着扎丹的话,高傲的自尊是如何也不会俯首乞怜的,暗叹自己此生终究是与幸福无缘了,伤心得几乎哭都哭不出来。
宣儿很晚才回来,公主无意关心她的行踪,宣儿走到床边轻轻喊了她几句,她装做已睡熟的样子未答腔,宣儿又轻轻地走了出去,公主伤心之余还是好奇宣儿的怪异,想要起身出外看一看,却还是没有心情地闭上眼睛,暗叹一声,“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