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女人申请一件属于自己群属的专利,她们的申请应该是——风情。风情是男人女人都喜欢的一种情调,风情二字原本就在女人的身体里隐伏,与生俱来。有的女人看到了它的好,把它发扬了,发扬了的女人因此更像女人。也有的女人把它埋没了,埋没了的女人因此有了缺失。
风情是一种味,懂风情的女人便有了女人味。味说不清,也道不明,可以说是妩媚,也可以说是娇柔,只是惹人远远近近地遐想,不懂风情的女人因为少了这一味,有些干硬,有些苍白,像一杯白开水。
长到了十三四岁的小女人,初识风情滋味,到了十六七岁,风情摇曳多姿,以后伴随着年岁的增长,风情也出落得丰满而优雅,识风情的女人,是人格上大致完整的女人;不识风情,只是一枚青涩的杏,即使长到多皱年岁,仍是涩的。不懂开发自己身体里原本就有的那一份风情,就是不懂得女人宝贵之所在,白白地耗费了自己的资源,就连上帝也要长发一声叹息!
风情不单纯是露。少女露出嫩藕似的臂,雪白的一抹酥胸,饱满挺拔的大腿在短裙下若隐若现,固然风情;走起路来袅袅婷婷,迈着小而碎的猫步,像是戴望舒诗中走在雨巷里的那位女子,固然也风情。但是这种风情是浅浅的,是表层的,不能激起人心灵深处那份热烈的回应。
风情更不是风骚,搔首弄姿,妖艳挑逗,那不过是烟花女子的手法。
风情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全靠悟性,全靠智慧,全靠拿捏分寸,不足或者过,都不足以对人构成灼伤,而风情对人是有灼伤的。
风情是要靠文化和诗书养着,有厚实底蕴的,这样有滋养的风情,才是真风情。不必造作,不必刻意,不必追求,自自然然的,举手投足之间,风情就满满的。如果没有文化的滋养,风情里就免不了有一些轻浮,有一些刻意做出来的伪饰。
李清照少女时,调皮而足风情: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少女的娇羞,欲说还休,欲走还留,用半个眼光溜溜地看人,那种委婉,真的十足风情。
凄风苦雨的中老年,尽管人比黄花瘦,写哀愁,风情还是让人怦然心动:“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
尽管无可奈何花去也,然而独上西楼,月满西楼,那份身影独自的凄凉,还是让人不由自主想隔着千年时空去触摸她凉凉的无助。
《子夜歌》节选:“宿昔不梳头,绿发披两肩。腕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另一首:“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春风无情,罗裳有情。怎么那么巧,一吹就开?想必是当开则开,不当开,春风再疾也不为所动。
这样写风情的诗,写的只是风骚,多了些轻佻和挑逗。
前后两组诗,足以看出风情的淳厚与轻薄,与文化滋养的深浅大有关系。
冰心,张兆和,白杨,从少女到老年,几十年的生命跨度,每一帧照片,都安详而美丽,含蓄的风情跃然而出。
历史上的名女人不可胜数,能够穿越千年时空现在依然美丽的有几位呢?那些个因为与历史和政治事件纠结而凸出了炫目光彩的美女们且不论,余下几位能引人遐想的,应该是薛涛,鱼玄机,蔡文姬,钱塘苏小小,她们的风情历千年不衰,是因为风情里有文化的深深浸润。一直到现在,她们的身影仍然在翠竹清溪边,人们愿意在诗情画意的地方安放她们的一缕香魂,还不是因为她们撩人的风情有浓浓的文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