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母后罚你的。”吴文彤看上去又气又难过,“十七岁的人了,讲话还这般口无遮拦!那厉子蕴,不仅仅是穆家的长孙女,更是我们大厉的嫡公主!她的身份,岂是你能置喙的?”
厉邶风咬了咬牙,打他的是他母后,就是再气他也不能说一句反驳的话,他下跪道:“儿臣知错。”
吴皇后道:“回府去!”
那两个公公便将厉邶风请下去了,吴文彤回身,走回她的高位上,说道:“今日这宴席,是本宫没有操办好,你们都先回去罢。”
厉宜年道:“娘娘不必责怪自己,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件事。”厉文漪也附和道:“是啊娘娘,您先回去歇着吧。”
众人便散了,厉宜年出了门,立刻上了轿,道:“去佳蕴公主的府邸。”
厉文漪听见他说这句话,忙跟上去,问:“皇兄,你去那干什么?”
厉宜年已经坐进轿子里,他随意敷衍了句:“你莫要管这些。走。”
出了门,能看见罗子蕴的轿子在远处,厉宜年道:“走快些。”
轿子便摇摇晃晃跟上去了,厉宜年在心里盘算着一会要和罗子蕴说什么,其实他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好掺和的,但他确实也替罗子蕴不平,他寻思着罗子蕴在宫里也没什么讲的上话的人,不如自己就去讨个笑脸,只盼她以后能记住曾经这个自己。
罗子蕴的轿子进了府,厉宜年就赶到了,罗子蕴刚下轿,就见门侍来通报,说谢王前来探望。
罗子蕴先是一怔,随即她就皱了皱眉,语气颇为不耐:“不见!”
她大步向房内走去,就听厉宜年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大皇姐,为什么不见啊!”
罗子蕴转身,只见厉宜年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后,笑意满满。
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尤其让罗子蕴不爽,她在堂厅内才受了诋毁,回了府又看着局外人跟她嬉皮笑脸,罗子蕴没好气地说道;“谁放他进来的?”
“你别怪下人,本王非要进来,他们哪拦得住?”
罗子蕴转身就往里走,道:“有话直说。”
“我要直说,你可别激动。”
“说!”罗子蕴没耐心跟他耗,厉宜年道:“你看看府里,有没有少什么人?”
罗子蕴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见什么异常:“能少什么人?”
“哦——来得早了,过会就会少人了。”
罗子蕴听他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又四顾了一番,忽地整个人一惊:“宋璇呢?!吕信,宋璇呢!”
吕信也是一脸懵:“公主,属下是跟您一起回来的……”
“公主……刚才,宋姑娘被几个宫人带走了。”
边上有人小声说着,罗子蕴随即质问:“为什么让他们走!凭什么!那是我的人!”
那婢女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吓得不敢作答,吕信问:“是哪里的宫人?有没有说什么话?”
“看装束……像是刑部的大人,说是要宋姑娘代公主受罚。”
“罚什么!她是我的人!是他刑部说罚就罚的吗!”
罗子蕴说罢又走向轿子,道:“送我去刑部!起轿!”
厉宜年忙拦住他,而那些下人也都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罗子蕴恼了:“厉宜年!你们都干什么!”
“公主不要去!”
府内所有下人都纷纷跪下,同时央求道,厉宜年也一手横在她面前,摇头。
“你去干什么?大闹刑部?你还嫌今天不够出风头的么?”
吕信也道:“公主,您最好还是不要去,宋姑娘也许只是受一场折杖,您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来,刑罚多了也是打在她身上,请您思虑周全。”
罗子蕴瞪着厉宜年和吕信两人,又冷冷扫一眼跪了一地的婢女奴仆,她心中是一万只猛兽在奔腾咆哮,却不能表现半分。她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有权却无力,因为规矩如此,都是规矩!都是这不讲理的规矩!
她回身,踹门而入,红袖抬头望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厉宜年紧跟着进了去,却被罗子蕴“砰!”地关在门外。
“这事与你无关,走!”
罗子蕴不想理会任何人,却听厉宜年在门外道:“皇姐虽没在宴席上一忍到底,却在宋姑娘的事上做出忍让,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罗子蕴反驳道:“我并非忍让!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
“这怎么说?”
罗子蕴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他们知道我好面子,便来抓我府上的人,好叫我去惹事!”
厉宜年笑道:“皇姐说的他们是指……?”
“你若知道,我便不作废话,你若不知道,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皇姐,你这话就没良心了,臣弟与您,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你这样圆滑的人,岂会自入阵营?”罗子蕴心中虽有所触动,但也不敢轻易相信,反来质问道。
厉宜年叹道:“好罢,皇姐不信臣弟,实属正常,可即便如此,臣弟还是告诉皇姐一句,臣弟的另一个皇兄,当今的苏王殿下,可是个实打实的好人,您先别急着否认啊,我们朝中有个叫贺之缨的御史官,您听说过吗?他俩就是一种人,不知道二皇兄,还不知道那贺之缨么。”
罗子蕴听到“贺之缨”三字,忽地整个精神都提了上来:“你想说什么?”
厉宜年却好像没听见他这句话似的,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讲:“说来刚才那场宴席不欢而散,二皇兄定然又无聊了,不瞒皇姐说,二皇兄虽然刻板而矜傲,但臣弟向来有幸能造访于苏王府,既然皇姐不欢迎臣弟,臣弟就先走一步了。”
罗子蕴道:“送客。”
哎,这皇姐可真不留情面啊,他都把底子亮出来了,还是这幅态度。厉宜年也不想自讨没趣,转身自个往外走:“不用送了,哎——”他目光放在了红袖身上,道:“公主,您这婢女模样真不错,可否赠与臣弟?”
罗子蕴道:“你要真喜欢,便拿去吧。”
红袖本就战战兢兢,罗子蕴这么一说,更是忍不住流出泪来,却不敢做出任何反抗。
罗子蕴这才冷静下来,她暂时将宋璇的事情放在了一边,如果吴皇后只是想让她做出出格的事,宋璇就暂时不会有太大的事,只不过现在,罗子蕴在回想厉宜年刚才的话。
苏王,与贺之缨……
想着想着,脑中却又浮现宋璇的脸来,她深呼吸一番,告诉自己,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