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蕴忽然哈哈大笑两声,就听一宫人斥道:“这是皇上!怎能无礼大笑!”
你瞧瞧,这帮人,不讲理到什么程度了,连笑都是无礼,罗子蕴不言,拂袖而去,厉元琛斥道:“放肆!就是嫡公主,也当作姊妹之表率……”
“我守的,是穆家的规矩!”
此话一出,众人皆大吃一惊,又是忌惮穆家,也是害怕厉帝震怒。
罗子蕴随意撂了一句话,走了,厉元琛竟也没在拦着。
众人皆知穆氏在朝中之地位堪比厉元琛,当年打下厉国江山的主力军,就是穆骁一行人,而当年称帝之人选,更多人也是倾向穆骁,但是穆骁偏偏将这皇位,给了厉元琛,说是本就是厉元琛叔叔的江山,而厉元琛也是最年轻,最有潜力的人选,因此厉元琛称帝,依靠的是穆氏,直到现在,最忌惮的也是。
没有人敢在厉元琛面前这样,穆家人顶多是不客气,但也不会嚣张至此,罗子蕴刚才不行礼,出言猖獗,放肆大笑,最后又说出那样一句话,难道不是在以穆家人的身份威压皇上吗?
穆家人是有权有势,但这厉国,终究是皇上的!
厉邶风这才想罢,就听厉元琛一声令下:“送江宁王回府!禁足一个月!”
厉邶风正要辩解,厉元琛立刻就住了他的口:“还嫌不够丢人?张牙舞爪的干什么?还说子蕴不是公主,难道你就有皇子的样子了?”
厉邶风登时哑口无言,原来是那句话触犯了厉帝,吴皇后上前劝道:“邶风失言,皇上何必如此……”
“如何不必?”厉元琛厉声道,“文彤,你可真是个好母亲。”
厉元琛说罢转身便走,吴文彤没有前去追,她知道此事无可辩解,边上来了两个宫人,道:“王爷,冒犯了。”
吴文彤道:“两位公公稍等。”
两个公公一听,便站在那等着,吴文彤忽然扬起手,“啪”一声,给了厉邶风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仅仅是厉邶风本人,那在边上等着的两个公公,在座的众皇子公主,还有四周一些没散去的婢女,都惊呆了。
厉邶风半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吴文彤打得不痛,却切切实实在他人面前折了他的面子。
“这是母后罚你的。”吴文彤看上去又气又难过,“十七岁的人了,讲话还这般口无遮拦!那厉子蕴,不仅仅是穆家的长孙女,更是我们大厉的嫡公主!她的身份,岂是你能置喙的?”
厉邶风咬了咬牙,打他的是他母后,就是再气他也不能说一句反驳的话,他下跪道:“儿臣知错。”
吴皇后道:“回府去!”
那两个公公便将厉邶风请下去了,吴文彤回身,走回她的高位上,说道:“今日这宴席,是本宫没有操办好,你们都先回去罢。”
厉宜年道:“娘娘不必责怪自己,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件事。”厉文漪也附和道:“是啊娘娘,您先回去歇着吧。”
众人便散了,厉宜年出了门,立刻上了轿,道:“去佳蕴公主的府邸。”
厉文漪听见他说这句话,忙跟上去,问:“皇兄,你去那干什么?”
厉宜年已经坐进轿子里,他随意敷衍了句:“你莫要管这些。走。”
出了门,能看见罗子蕴的轿子在远处,厉宜年道:“走快些。”
轿子便摇摇晃晃跟上去了,厉宜年在心里盘算着一会要和罗子蕴说什么,其实他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好掺和的,但他确实也替罗子蕴不平,他寻思着罗子蕴在宫里也没什么讲的上话的人,不如自己就去讨个笑脸,只盼她以后能记住曾经这个自己。
罗子蕴的轿子进了府,厉宜年就赶到了,罗子蕴刚下轿,就见门侍来通报,说谢王前来探望。
罗子蕴先是一怔,随即她就皱了皱眉,语气颇为不耐:“不见!”
她大步向房内走去,就听厉宜年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大皇姐,为什么不见啊!”
罗子蕴转身,只见厉宜年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后,笑意满满。
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尤其让罗子蕴不爽,她在堂厅内才受了诋毁,回了府又看着局外人跟她嬉皮笑脸,罗子蕴没好气地说道;“谁放他进来的?”
“你别怪下人,本王非要进来,他们哪拦得住?”
罗子蕴转身就往里走,道:“有话直说。”
“我要直说,你可别激动。”
“说!”罗子蕴没耐心跟他耗,厉宜年道:“你看看府里,有没有少什么人?”
罗子蕴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见什么异常:“能少什么人?”
“哦——来得早了,过会就会少人了。”
罗子蕴听他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又四顾了一番,忽地整个人一惊:“宋璇呢?!吕信,宋璇呢!”
吕信也是一脸懵:“公主,属下是跟您一起回来的……”
“公主……刚才,宋姑娘被几个宫人带走了。”
边上有人小声说着,罗子蕴随即质问:“为什么让他们走!凭什么!那是我的人!”
那婢女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吓得不敢作答,吕信问:“是哪里的宫人?有没有说什么话?”
“看装束……像是刑部的大人,说是要宋姑娘代公主受罚。”
“罚什么!她是我的人!是他刑部说罚就罚的吗!”
罗子蕴说罢又走向轿子,道:“送我去刑部!起轿!”
厉宜年忙拦住他,而那些下人也都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罗子蕴恼了:“厉宜年!你们都干什么!”
“公主不要去!”
府内所有下人都纷纷跪下,同时央求道,厉宜年也一手横在她面前,摇头。
“你去干什么?大闹刑部?你还嫌今天不够出风头的么?”
吕信也道:“公主,您最好还是不要去,宋姑娘也许只是受一场折杖,您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来,刑罚多了也是打在她身上,请您思虑周全。”
罗子蕴瞪着厉宜年和吕信两人,又冷冷扫一眼跪了一地的婢女奴仆,她心中是一万只猛兽在奔腾咆哮,却不能表现半分。她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有权却无力,因为规矩如此,都是规矩!都是这不讲理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