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黑幕里的那人,心上犹如插上一把锋利的刀子,鲜血从刀尖上渗出流遍全身。嫉妒的怒火在身体里沸腾,灼烧着他的双眸。此刻,杜睿嘲讽的看着自己手里紧紧捏住的那封好心提醒燃雪的匿名信,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无比的愚蠢。
梁家,年后的第一次团聚,日常的温馨和谐,母慈子孝。饭桌上端的是一张张愉快的笑脸,内里却是各怀了心思。
梁昭暮在想怎么和家人开口自己跟燃雪的事情。他深知,这个家看似宽松自由,实则是个家教严明,家风严谨的传统家庭。短时间内他们定然不能够接受自己和燃雪的七岁之差,反复思踱,这件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
梁通在想燃雪和梁昭暮的事情他应该如何处理才妥当,他因为罗馨的关系所以对燃雪一直心生愧疚。可一旦把梁昭暮牵扯进来,他还能够毫不犹豫的疼爱燃雪吗?
外公在想外孙是他老刘家的血脉,女婿即使犯了错也是他老刘家的人。关乎他老刘家的声誉和面子,必要的时候他是会选择弃车保帅的。
只有刘娉婷一如往昔,享受着被爱包围的家庭温暖。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仿佛只有厚重的幸福感。
晚饭后,梁通和梁昭暮单独聊天,字里行间都是关于燃雪的事情。果不其然,梁通侧面知道了,发生在布告栏的事情和燃雪并没有出国打算的消息。
梁通很快就意识到两个问题。
第一,布告栏的事情一定是陈康做的,目的就是让燃雪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容易接受他的“橄榄枝”,这是他一贯的伎俩。梁通可以预料到,陈康的网已经扑向了燃雪。
第二,重提旧事来警告梁通,他的把柄还在自己的手上。只要是他陈康想动的人,十九年后的梁通依然救不了。
这边的梁通惴惴不安,良心受谴,而陈康却心安理得的利用所有的手段让自己活得体面。
“听我的话,联系这个电话把孩子打了。另外,这张卡里有几万块钱,买些营养品好好休息,过段时间我会再找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陈康的眼神愈发的冷酷和漠然,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冰冷的弧线。
一张闪着金光的银行卡刺痛了谭莉的眼睛,心头冒着不断涌上来的寒气。她颤动的嘴角努着笑,弯腰捡起那张银行卡,好好的放进自己的包里。咬着牙把眼泪憋回去:“好,我一定听话。”
此刻的谭莉简直不仅可怜还很可笑,因为她并没有因此看透这个男人,逃离那条黑如泥潭的深渊。她反而更加憎恨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的不公平把她变得比蝼蚁更不堪,她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活成把别人踩在脚底践踏的人。
......
燃雪看新闻才知道白露只在国内做了短暂停留,就飞往了伦敦。她知道,像白露那样的人注定是不平凡的,她终有一日会成为举世瞩目的钢琴家。
初夏,南方校园里有了沁薄的湿热。望京绿化做得很好,高大的榉木上,枝繁叶茂。蝉鸣鸟唱此起彼伏,比任何一组乐器的配合都要动听。
燃雪坐在足球场的石阶上,风从脸颊吹过带着阳光干净的味道。燃雪也开始着想自己的未来,是她一个人的未来。
她还不敢奢想梁昭暮会和她处在同一个未来里,因为他已经有了一片广阔任鸟飞的天空。
可燃雪呢?她的母亲学了大提琴最终却落得个自杀的下场,她的父亲当年是那么骄傲的音乐才子,可如今还不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燃雪能逃得开父母的宿命吗?她自己都犹豫了。
研三没有课,燃雪的时间很自由。反而是梁昭暮,除了大一下学期的课程排的满满当当之外,放学了还得留堂跟小组成员准备声乐考试,乐理和常识,老师也没有划重点。关于这个,在吃午饭的时候,燃雪听周子蛟旁敲侧击的抱怨了好几次。言下之意就是,燃雪这个学霸学姐是不是可以贡献自己的笔记本以供参考。
周五下午,燃雪回了趟家,翻出她大学四年成套的笔记本给梁昭暮,顺便再给周子蛟复印一份。
白天回家没见到燃超,燃雪也并不奇怪。只是隐隐的有些担心他又惹出什么事端来,说好的不管,可谁又能真的忍心和自己的亲情骨血划清界限呢?燃雪在他的床头留下一沓钱,未多做停留就离开了。
燃雪家住东边的郊区,望京在西边的半山腰上,一来一回几乎是跨越了整座W城。平时燃雪从家里走到街上,再坐公交回学校,路上还得转一趟地铁,要花费将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到学校估计都已经天黑了。梁昭暮和她约好了等她回学校一块吃晚饭,燃雪正踌躇着打个车回学校会更快些。
落日熔金,夕阳洒在破户区碎瓦青砖的平房上,金灿灿的格外明亮。巷子里飘来邻里邻居做饭的香味和着闲聊家常的热闹声,燃雪脚下的步伐更加快了。
走出巷子时,一辆出租车正停在路边。戴着城市志愿者logo帽子的男司机靠在车门上,见燃雪走了过来,便上前热心的询问:“美女,去大学城吗?我这刚好有个人拼车,便宜。”
燃雪也赶时间,见那出租车牌照、驾照都齐全,就放心的坐上了车。拼车的那个人看上去也是个学生,燃雪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的长相。黑黑瘦瘦的脸上长了几颗丘疹似的青春痘,抱着书包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驶,一副生怯怯的模样。
燃雪彻底放下了戒心,回趟家在路上倒腾了几个小时,燃雪已经疲惫极了,迷迷糊糊的戴着耳机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朦胧中,她听见司机说了句:“美女,这有点堵车,我们得稍微停一会。”
燃雪带着睡意:“嗯”了一声,又接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