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韶光,遍地鲜花,伴着悦耳的鸟啼浅唱。
鸟笼子里一只画眉鸟正叫得欢快,一旁的梁昭暮插着腰,略有兴味的看着蹲在花丛中凝眸细选的燃雪,不解的问:“雪儿,就为了买束花,你这么大阵仗,还非得到花鸟市场来挑选。”
燃雪黑玉般的双眸光泽流动,从藤篮中拿起一枝沾着露珠的白玫瑰,满意的勾唇一笑:“换做旁人就算了,这是送给白露姐的,我认为有必要隆重一点。”
过后,城市会展中心门口。燃雪手里捧着一束娇嫩欲滴的鲜花,主色调是粉色绣球搭配香槟白玫瑰,外圈再点缀几株粉白色满天星,这纯洁高雅的一簇,抵得过繁花似锦。
华灯初上,星光璀璨,会展中心的广场上随处可见白露的演出海报和彩色喷绘广告墙。
城市会展中心的负一楼是购物中心,一楼在地面,场地更为开阔,绿化广场和购物广场毗邻相建,环境优美。二楼则是能同时容纳两万人的会展大厅,也就是今晚白露演出的音乐厅。
今晚,繁星满天,风吹的暖丝丝的。会展中心门口,停了一长溜豪华名车,就连门口的保安都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再回头一看,默契的穿着衬衫和牛仔裤来看音乐会的燃雪和梁昭暮,看上去倒真像两个粉丝。
音乐大厅座无虚席,这还是燃雪第一次在现场看音乐会,多少有些激动。白露在W城的首场音乐会,捧场的名人不少,其中不乏有些认识梁昭暮的。梁昭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可他们的目光却都默契的先喜后惊,满脸疑惑的看着他身旁的燃雪。和梁昭暮在一起后,这种目光燃雪已经是习以为常。只见她宠辱不惊,浅浅一笑,十分有礼。
伴随着掌声的响起,音乐会开始了。白露优雅入场,礼貌的向四周鞠躬示意。她站在一束银白色的灯光下,笑容光彩夺目。与那日稍显干练的穿着截然不同的是,白露今日身穿一袭白色手工刺绣锦缎旗袍,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材。露出的光洁如玉的小腿像芭蕾舞演员一样笔直纤细。黑色长发挽成一个发髻,发间是一枚玉簪,通体皎洁再无更多的修饰。今日,白露这一身复古优雅的打扮,仿如民国年间的大家闺秀一般,清贵端庄。
原来,今晚她所演奏的大半都是中国风曲目。一听便恍然大悟,倒真是应景应时的打扮,这令燃雪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美貌、智慧、才华都集于一身的女子,很好奇这世间还会有什么事情难倒她。
演出结束后,燃雪沾了梁昭暮的光,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后台给白露献花。白露送完最后一批捧场的嘉宾,身子略沉。燃雪看见她时,她正坐在化妆台前,轻揉着眉心。
不知道为何,燃雪在白露面前倒真有几分少见的小女生姿态。满目崇拜、语气娇细:“白露姐,祝贺你今晚演出成功。”
白露回头一看是燃雪,接过鲜花,竟然神采奕奕的笑了:“谢谢,这是今晚我收到的所有花束中最合我意的。”
燃雪自然知道这并不是客套话,她能看得出来白露是真心的喜欢这一束花,配得上她纯洁高贵的气质。就像她同样能感受到,哪怕是只见过一次,她们已经能够心意相通,在心里视对方为知己一样。
白露的目光很快就被燃雪身后白净清秀的梁昭暮吸引,戏谑的口吻问燃雪:“这是.....你的小男友?”
燃雪低着头娇羞万分,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好了,不逗你了,还不赶紧介绍一下。”
梁昭暮主动的自我介绍,礼貌绅士:“师姐你好,我叫梁昭暮,是望京钢琴系大一的学生。”
白露的眼神在他身上略做停顿,爽朗的笑了笑:“你好,那真是我的直系学弟了。看来小伙子一定有过人之处,不然我们燃雪怎么会被你给收了。”
梁昭暮心里得意,嘴上谦虚:“师姐说笑了。”
眼见画风就快不对了,燃雪立刻站出来扭转局面:“对了,师姐,为什么你今天晚上演出的前几章都是中国风的曲目?我以为你长期在国外,接受的都是西方音乐影响,没想到你对中国风曲目拿捏的也如此到位。”
白露略有深意的笑了笑:“其实今天你们可能没注意到,最前排坐着的可是英国的著名指挥家Stw Henry,他对中国风的音乐很感兴趣。再说了,这里是咱们的主场,当然要让那帮老外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咯。”
燃雪和梁昭暮短暂的目光相触后又不约而同的看向白露,此时他们的心情大概是一样的澎湃和激动。
几百年来,无论是古典乐还是流行乐的大趋势都是以西方音乐为衡量标准,而中国几千年流传下来的诗歌、词曲、乐器哪一样不是凝聚了中华民族伟大的智慧。
再回归到音乐人的本质上来,能够有机会向全世界展示中国传统音乐,是每一位华人音乐家共同的梦想。白露正在做着他们梦想中要做的事情,这不禁让他们对白露油然而生出更深的敬意。
白露温柔的声音将他们唤回神来:“小师弟,介不介意我单独占用一下燃雪?”
梁昭暮挠挠头,自动退到一边,给她们留了空间。
白露搭着燃雪的肩转了身,背对着梁昭暮。她敛了笑意,言简意赅:“燃雪,话我不多说。梁昭暮的父亲梁通,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多留意。记住,在这个圈子里,除了自己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
燃雪澄亮的眼睛望着她:“那我能相信你吗?”
“我说了,除了你自己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白露还说:“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燃雪接过那张简约干净,散发着淡淡香水味的名片放进牛仔裤口袋里,好好放着。
......
夜深,郎朗清空,只有几颗遥远稀疏的星星发着微光。燃雪和梁昭暮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微风轻拂过脸庞,带着夜晚的微凉。
燃雪脑子里还在想着白露跟她说的那些话,脚踩在松软的青草上,露水打湿了鞋袜也未曾发觉。
梁昭暮将她往主干道上带了带,修长的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好奇的问:“雪儿,你发什么呆啊?”
燃雪眉眼怔松,抿着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没有,我只是在想白露刚刚跟我说的话。”
“她说了什么?”
燃雪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梁昭暮继续牵着她的手,摆弄着她松软的五指,津津有味的玩着无聊的手指游戏。
燃雪思忖片刻,侧眸看向他,略有迟疑的问:“梁昭暮,你爸......”黑夜里梁昭暮那双水光清眸望着她,燃雪顿了顿,还是不忍心再问下去。
其实燃雪心里想问:你爸是不是好人?他会不会害我?如果不是害我,那他曾经又伤害过谁?
但是她不忍心,也没有任何立场去问梁昭暮这么残忍的问题,毕竟白露的话也只是提醒而已。
她还想对他说:就算你爸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影响我喜欢你的。
话说到一半,梁昭暮听得有些愣怔,反问道:“我爸?我爸怎么了?”
“没怎么,就想提醒你是不是该回家看看了。”燃雪把手抽出来,故作轻松的样子往前走,眼睛却不敢再看梁昭暮一眼。
“对哦,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答应过我妈一个月回去看她一次,这都开学一个多月了我还没回去过。那明天我回去,你......可不要太想我。”
梁昭暮脚步轻欢,跟上前去,长臂一揽,就从身后把燃雪圈进了自己的怀里。碰触到燃雪柔软温暖的身体时,梁昭暮的心跳频率没有凹凸直入云端,快要炸了。
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燃雪一瞬间停住了呼吸。只听到梁昭暮的心跳声清晰的落在她的耳边,回过神来时,炙热急促的鼻息已经洒在了梁昭暮的手臂上,染得一片滚烫。燃雪强行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起伏,抬起微凉的手反握住梁昭暮的胳臂,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
时间、地点、景色、人物好像都挺浪漫,怀里的人似乎也很配合,梁昭暮贼心贼胆实践了个彻底。他轻轻的在燃雪冰凉的脸上啄了一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清凉的空气中,烟花齐放的热烈欢鸣。
低头一看,怀里的人笑得克制又欢愉,总归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