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放下自己的个人终端,被哥哥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搞得有点触不及防,他挑了挑断了半截的眉毛,昨晚的纵情声色实在是让他有些疲惫,他推开自己身上的女人,穿上了睡衣,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要不是有个当警督的哥哥,威尔逊也做不到帮派老大的地步,要是没有威尔逊的财力支持,哥哥也当不上威风八面的警督。
他们两个的关系一直很好,这在贫民窟里算不得什么秘密。
要不是他哥哥帮他搞来的那些警方的退役武器,他还可能真的搞不掉隔壁街区那个有着一台废旧基因改造器的胖子,但在一场大胜之后,他吞并隔壁的帮派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贫民窟里的人虽然一向被那些生活在内城的人看不起,但有的时候,那些大人物们也不介意让他们这些贫民窟里不入流的下流汉做些他们不方便做的事,只要把那些大人物伺候高兴了,说不定哪天就能得到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就像是自己的哥哥那样。
今天哥哥的这个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威尔逊还来不及深思,他刚想回拨过去,就看到自己的个人终端上面已经全是未读信息。
突然,他听到了耳边响起了某种嗡鸣声。
威尔逊走到窗边,看着两个圆盘形,桌子大小的无人机正迅速的掠过街道,红色的扫描灯掠过街道的每个角落,奇怪的嗡鸣声正是那无人机上面发出来的。
底下的人有不少正抬着头,对无人机指指点点,显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威尔逊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对,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看到无人机已经扫过了整个街道,在确认目标之后,便冲天而起。
下一刻,死从天降。
从蜂巢似的微型弹巢中,一个个小型的飞弹像是雨点一样的落了下来,目标是贫民窟当中那些较高的公寓,爆炸在一瞬间发生,火焰和气浪瞬间撕碎了那些公寓的混凝土结构,让它们一个个像是垂死的巨人一般猛然倒塌。
人们呆滞了一瞬间,然后紧接着便发出了尖叫,威尔逊看着他们互相推搡,哭喊着向着街道的两头走去——但两台无人机的速度更快,在发射完第一波飞弹之后,它们便迅速的分别占领了街道的首尾,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任务。
要是遇见没有垮塌的建筑,就往那里发射威力巨大的飞弹,可以瞬间破坏掉建筑的结构,人逃到街道上,迎来的就是机枪的扫射,两个无人机除了简单的智能设备之外,最多的就是无尽的火力,而控制火力的智能系统得到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全部消灭!
这就是财阀之怒!
财阀的子孙流一滴血,就得有人赔命,财阀的子孙没了命,那就得有更多人用命去抵!
哪怕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其实清楚,在这个街区当中,很可能没人需要为这场谋杀负责,但若是不能雷厉风行的表现出财阀的力量,那么接下来就没人会珍重财阀子孙的生命了。
因此,这是一场屠杀。
一场屠杀者只需要在地图上画出个圈,杀人机器们便会自动运行的屠杀。
有人举起武器试着反击,但无人机的材质坚硬,同时整个无人机表面都覆盖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能量薄膜,普通的子弹根本没法对它造成什么有效的攻击,而躲在掩体背后的射击者转瞬间就会被由子弹构成的钢铁风暴连同掩体一起抽成碎片。
这些刚下财阀生产线的杀人机器,比起会流落到贫民窟当中,被帮派所用的武器要恐怖的多。
威尔逊没死在第一波的轰炸当中,但他也被突如其来的轰炸搞蒙了,火焰和轰鸣震得他的脑袋发涨,直到那听到了声音的情妇慌乱的醒来,带着哭腔的尖叫声才把威尔逊惊醒。
他有些呆滞的看向那个方向,就在这个时候,第二轮的轰炸到来了,一枚从蜂巢当中飞出的微型导弹精准的砸在了这个公寓上头,混凝土碎裂开来,其中较大的一块正中威尔逊的大床,尖叫着的女人瞬间没了声息。
威尔逊想到了跑,但他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脚下的大楼便开始了坍塌,它呜鸣着倒了下来,威尔逊躲闪不及,被压倒了废墟之下。
好在屋顶和墙壁恰好形成了一个支撑,威尔逊所在的公寓又不算是什么高楼大厦,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失去生命,但双腿已经被砸断了,背上也压着什么东西,害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个人终端摔在废墟当中,脆弱的外屏已经四分五裂,里面的内屏闪了闪白色的光,像是一个人发出自己临终的叹息,然后也无声无息的陷入了黑暗当中。
威尔逊能感觉到一根钢筋刺穿了自己的身体,绞断了自己的肠子,自己正在迅速的向死亡靠拢,他勉强的抬起头来,从废墟间的那一点点的缝隙向外望去。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两架无人机的工作,便只剩下收尾了。
它们悬浮在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地面上,红色的电子眼精准的分辨着死人和活人,对于它们的主人而言,到了这一步,就已经算是场令人满意的复仇了,但对于接受了屠杀指令的机器而言,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那工作就不算结束。
每一发精准的射击,带走的就是一个人的生命,微型导弹的弹仓已经接近射空,但机枪的储备弹药要多少有多少,永不会迷茫,永不会困惑,永不会怜悯死者的杀手精确的结束着人的生命,因为它们就是为了杀戮而被设计出来的。
很快,一架无人机便飞到了威尔逊的面前,枪管伸向了他向外探望的那个小洞,但并没有扣动扳机,过了一会后,好像在确认着什么,它收起了枪管,向前飘走了。
威尔逊睁大着眼睛,头倚在破损的墙壁上,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和那根穿身而过的钢筋,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在临死之前,终于知道了哥哥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了那些未曾查看的信息,究竟想要告诉他什么事情。
他曾经犯下的事情,足以称得上是罪该万死,但他的死因,却和那些他对贫民窟的人犯下的罪行并没有什么干系。
就像是胖男人说过的那样,命有贵贱。
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人,都知道这句话的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