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寒一人坐在木色的茶案前,看着手里的账本,眼神逐渐便得狠厉起来。他想:是谁要多管闲事,竟让他的盐卖不出去,他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又是一个秋日里的夜晚。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钟鸣在一处庭院里半眯着眼,吟着诗,半靠在椅子上,嘴里还叼着根草。
桑可可走近了钟鸣,趁他半眯着眼,一脸陶醉,在他背后拍了拍。钟鸣一愣,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转头一看,原来是桑可可在他背后,不由得瞥了她一眼,道:“你这鬼丫头,怎么走路连声音都没有!吓我一跳!”
桑可可斜睨了他一眼,将手背在身后,抬起头,挑了挑眉,看着钟鸣道:“就你,还怕被人吓?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钟鸣将两手随意搭在胸前,扬了扬头,道:“我才不在意那些呢!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什么亏心事。要说亏心,那也是别人亏心。”
桑可可将手里的扇子一放,道:“你是不是将前些日子里应家的事情给传出去了?”
钟鸣看了桑可可一眼,无奈地笑了笑,道:“是我做的。”
桑可可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可想过,会给商音阁招来祸患?我们好不容易让商音阁安稳了下来这么些年,刚过了一阵太平日子,你便要如此这般吗?你当真以为那应许寒是吃素的吗?”她又在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接着说,“我都查过了。应许寒那边银钱完全周转不开,正在变卖商铺呢。看来这回,他们的损失不小,他的家产,最起码是要损失一大半。他正在查,那批盐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以他过往睚眦必报的性格,这次他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追查放出消息的人,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你的事情就算做得再精密,也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没留下。他的情报网也不是吃素的,加之其人阴险恶毒,我已经派人去磨平所有你之前有可能留下的线索了。但是我还是不能保证,他会不会查出来。你也小心些。”
钟鸣在一旁笑着看了眼桑可可,又挑了挑眉,道:“多谢仙女!”接着,他又微微眯了眯眼,凝眸道,“我当时也不是没有想过后果,只是这件事说起来,就是应家不对。他们怎能做这种事,这伤的可是无辜百姓啊。”
桑可可明白钟鸣这次,的确是很生气。钟鸣长于市井,见过太多寻常百姓家因为一口吃的,得付出多少努力。可若是自己忙忙碌碌了几日辛苦挣得的粮食竟是个有毒的,还让自己的家人吃了。这该是多大的悲哀啊!钟鸣生于市井,看不过也是正常。钟鸣不忍心,其实桑可可也不忍心。虽然她也知道这么做会给商音阁招来很大的祸患,可是她心底里也无法反驳钟鸣的做法,所以也不可能真的怪他。
院子里有一阵风拂过。院里栽种的桂花树散发出阵阵花香,桑可可伸出手,接住了旁边树上落下的几朵桂花。花朵很小,嫩黄嫩黄的,静静躺在桑可可的手掌心。
“这桂花开得可真好。过几日,我做些桂花糕吧。”桑可可看着手掌心里的桂花,觉得那花朵小小的,很可爱,便临时起意做些桂花糕。
“小厨娘的瘾又上来了!看来你还真是个天生当厨子的料。”钟鸣翘着个二郎腿坐在一边,又在嘴里叼了片叶子。
“能做饭当然是好,不然都像你似的啊,等着别人来给你送吃的。”
“哪有?我明明也做得很好吃的。”
桑可可嘟了嘟嘴,瞪了眼钟鸣道:“算了吧?上回你揉的那个面团,就像块石头似的。亏你还醒了半天。”
“那是意外,意外好吗?我忘记了,把它放得离灶台近了些,才有点点干的。谁能想到,那火烧得那么旺。”
“都是狡辩!”
钟鸣也不想再和桑可可说话了,“呵”了一声就扭头看向了另外一边。
桂花雨落,八月金黄。这是秋日里的好时节,但却不是人间的好时节。有些事发生了,也总会有个结果。离有些人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那一日,风雪骤来。已是冬日,清音急匆匆地走到商音阁门前。
“什么人?不得入内!”阁前的守卫不认识清音,因而把她拦下。
这也难怪,清音平日里从不来商音阁,她只是商音阁的暗线。清音拿出了一块令牌给两个守卫看。
守卫一看到令牌,便惊呼:“清音令!阁下是?”
商音阁的人虽然没见过清音,但都是知道清音令的原令牌长什么样。这一块,是如假包换的清音令。众人知道清音令上有特殊的标记,而且那个标记外人无法模仿。
“清音令的掌令人。我有急事找公子。”清音的脸上不带一丝笑容,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手里握着一把剑,风尘仆仆而来。
两位守卫都知道,清音令的掌令人可是非同小可。在商音阁的地位仅次于公子,只是从来不在商音阁出现罢了。于是便陪同清音到了里间,通报给了公子。
清音正在阁内的大庭院里坐着,商音阁内就算是对手持清音令的人也没有完全相信。只是让她先到大庭院,几位守卫在一旁看守。
清音此番,闯了商音阁是有特殊原因的。她刚得到消息。应许寒正在筹划让江湖人士一同攻打商音阁。应家如今大不如前了,商铺卖出了一大半,生意也损失了一半。可以说,现在的应家再也不是过去的应家了,再加上过去传出应家卖毒盐的消息,对于应家卖的东西,众人总是会留意几分。应许寒的生意连连受阻,纵使他天纵奇才,也无法挽回应家的败局。留存下的商铺,生意也都不好。
应许寒此人,报复心极强,曾经也在背后做过不少阴毒的事。因为他太精明,少有人能够害他,但若有人害他,他定会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证据。故而明面上,众人没有证据,也不能将他如何。江湖上的人,就算明面上与应家有着生意往来,但更多的还是忌惮。不敢招惹,只敢恭维。应许寒也一直都在商音阁的恶人名单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