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族长如此行事,族长,我们还要做哪些应对?”
“也罢,就如之前那般布置吧。左右也不过就是这几日了。”
“好。家中的女眷都还什么都不清楚,要告知她们吗?”
“不必了。焉禾亭的营生她们向来都不知道,都这么多年了。焉禾亭有祖训,族中所有女子不得知晓一切杀人营生。此次的事件也不必告知她们了。”
焉格听了这些话,在夜色中退到墙角,在心底冷笑了两声。
焉格能够感觉到,有些事,焉禾亭中的男子似乎是故意不让女子知晓的。这算什么?难道还想在这里保留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吗?这未免也太可笑了罢。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还偏偏要瞒着。难道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多么不堪吗?甚至连家中女眷也不告知。可悲!可笑!
其实焉格并不惧怕黑暗,她在黑暗里呆的时间也久了。来到商音阁,见过了多少生命在顷刻间化为虚无。很多时候,无关是非对错,黑白曲直,也许只是偶然,一个生命便悄无声息地消逝了。
她不怕生命的陨落,比起这个,她甚至更害怕欺骗,害怕那种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却早已身处漩涡中心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害怕欺骗超过对于生命的渴望?
焉格离开了她父亲的屋子,到了另外一边,准备离开。她走在月光之下,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夜晚的焉禾亭是安静的,寂静的庭院里空无一人,只有几棵与人同高的松树立在那里。
焉格穿着一身白衣,如墨般的长发垂到腰间,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女子的眉眼秀丽,不妖媚,带着几分的清冷,可却依然美得动人心魄。焉格从来都是位不世出的美人,只是这些年,人们大多关注她的琴技,而忽略了她的美丽。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却也只能沦为她的陪衬。她好似这夜空下的一抹影子,似乎下一刻便要随风而去了。焉格抬头望了望空中的月亮,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她抿了抿唇,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时隔多年,再次走在焉禾亭,总觉得哪里都一样,又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姐姐。”
此时,一声呼唤打破了寂静的夜空。焉格猛地一回头,看见有一名二十几岁的少年正站在庭院的另一端。刚刚焉格有一瞬间的失神,不想,竟然被人发现了。她在心中叹了叹,果然,不能有一丝的松懈。那少年两眼看着焉格,面目清秀,穿着一身干净的布衣,不华丽,但依然能看得出是位家族少爷才有的打扮,他似乎怔住了,身体却一直向前朝着焉格走去,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惊讶、疑惑还有难以置信。
他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是姐姐吗?我是焉墨,是阿墨啊!”
焉墨是焉格的亲弟弟,当初焉格与焉墨的关系最好。当时分开时,焉格只有十几岁,焉墨的年纪就更小了。焉墨从小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和焉格在一起的,天天黏着焉格。焉格也很疼爱这个弟弟。焉格看见焉墨的那一瞬间,也愣在了当场,她感觉到眼中不自觉地有泪水溢出,她赶忙背过身,道:“不是,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弟弟,我是个孤儿。”
焉格说完,再也不给焉墨任何机会,来不及想太多,她立刻转身离开了那个庭院,留下焉墨一人在原地。焉墨怔了怔,他觉得那种感觉太相似了,但的确很多年没有见,他明白就算是焉格,他也认不出来了。他在心中默默念道:“为什么我会感觉那是姐姐呢?姐姐,我好想你啊!你可知道。”
焉格离开了那个庭院后,又赶忙转身离开了焉禾亭,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焉格呆呆坐在桌前。焉禾亭啊!都分别那么多年了。她的心为什么还那么痛呢!她早已不是焉禾亭的人了。焉禾亭的一切与她无关,她从今日起,不会再管焉禾亭的任何事,绝不会!今日,她偏偏遇见了焉墨,她一母同胞的弟弟。焉墨长大了,长成一位少年了。眉眼之间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可如今,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焉墨。对于焉禾亭的那些营生,她这个弟弟,也该是都知道的吧。一切都不同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从此,她这个弟弟就当没有她这个姐姐就好。
过了一会儿,小满来到焉格的房间找焉格,其实,小满今晚也是去了焉禾亭的。只是没想到,焉格居然就留下了一张字条就孤身一人去了焉禾亭。她马上就追过去了,可是,毕竟焉禾亭是焉格的家,她也没能追上焉格。
“焉格姑娘,刚刚你去焉禾亭一趟,有什么发现吗?”
“这几日他们便要起事,具体的方案我还不清楚。我碰巧遇见了我的弟弟,但我没和他相认,便回来了。”焉格见小满回来,笑意盈盈地答道。小满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脸上总带着笑意,因而焉格看见她,便也笑了。
“焉格姑娘,若是以后再行事,可千万要小心呀!也还请带上我。”
“好,我知道。”
“焉格姑娘,我方才也进了一趟焉禾亭,焉禾亭里布局虽然看似端正,但实则精巧,看得出,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方才我走那一趟,还在几个转角处绕了几圈才出来,着实不好走。我方才到了二族长的住处,他们说六日后的夜间起事,且似乎对六日后的起事势在必得。甚至安排好了炸药,若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刻,要炸毁焉禾亭。”
焉格不由得冷笑两声,她眯了眯眼,什么话也没说。
“焉格姑娘,起事时,我们要做些什么吗?”小满试探着问道。
“我们不是要继续查探吗?向来,商音阁都是不管这些事的,只是当个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