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也不跟她争辩,转过头趴在赵氏床上就开始哭:“娘……”
赵氏怎么可能忍心好女儿李鸢哭的这般泪花带雨,而且她的李鸢将来可是要嫁给秀才,做秀才夫人的,怎么可能和这些泥腿子一样。
赵氏直接气炸,从床上跳下去,一把抓住李花的领子,高高的扬起巴掌,就要狠狠的往下打。
立夏正准备将人掀翻,就先听到耳边一声怒吼:“赵氏,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我,哎哟,我头好痛啊……”赵氏果然是脸皮够厚,都被众人看见了她拽着李花的领子就要打人,还能装模作样的往床上一躺来装病。
立夏看着只想大笑,赵氏自己愚钝,现在还把众人都当傻子来看。
许老爷子拄着拐杖,原本就颇为气急,大概也没料想到赵氏真是已经无耻到这个地步,当他老头子眼瞎呢?
“赵氏!刚才打人都好端端的,怎么现在就开始头痛了,你又要作什么花样!”
赵氏心里头也是一阵叫屈,她是想打人来着,李花这小贱人竟然越来越不听话了,连银子都不肯往家里给,还想让她拿银子出去。可到底,她也没打上去啊,这许老头怎么能够直接说她打人了!
赵氏躺在床上捂着心口,哎呦哎呦的,直叫唤起来:“哎哟,我心口疼哦,老爷子,你可冤枉人了,我实在是没打人,要不她脸上怎么连个印子都没有?,唉哟,我心口疼呢。”
李鸢立刻见风识眼色,低着头帮她娘说话:“许爷爷,我娘生病着呢,您老人家有什么话,也等我娘病好了再训啊。”
许老爷子身为里正,也是有着教化乡民的职责的,更别说许老爷子德高望重,受人敬仰,训赵氏两句根本不算什么事。
可这样一来,赵氏还怎么打着借口问李花要钱?至于,跟在许老爷子身后的大夫,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乡村郎中,不过会抓几副清热的药,连把脉都是一知半解,量他也无法确定赵氏到底是不是在装病。
清水村唯一的大夫也姓许,和许老爷子是本家,年近四十,年轻的时候也是读过些书的,因为考取秀才屡试不中,便转行投了学医,正如李鸢所说,医术不精。
但此刻许大夫听见这般话,冷笑一声:“什么病好不好的,一个装病的,就该被多骂两句!一会儿头疼一会儿心口疼,当谁都是傻子呢?而且天底下哪个病重的,有这般中气十足?原来你们李家真是把我当傻子看呢,我本事不够,你们爱请谁请谁去!”
许大夫说完,和许老爷子说上一句,就摔门走了。
他的确医术一般,但是为人正直,在乡里头也是颇有好名的,此刻却被人当做傻子一般愚弄,哪里能有什么好脾气?
立夏听了,只觉得想给许大夫鼓掌了,说的真好,直说到人心坎里去了。李鸢可不就是个把旁人都当傻子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嘛。
赵氏的脸皮够厚,但很明显李鸢还没修炼到那个地步,被许大夫一通说,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唉,赵氏你说你是何必呢?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着不好吗?非得一天天作出事来,你是不是听说了你们家花儿捡了灵芝的事情,就想来横插一脚?”许老爷子到底是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也不多废话,就直接点了出来,“赵氏,这件事儿你可甭想成。花儿既然已被你卖了出去,就不完全算你们家的人了,怎么还能够时刻想着她的东西?我可告诉你了,这件事情不许!”
“我哪有,我就是……头疼,想着吃个灵芝,补一补身子。我好歹也是她娘,是她捡了个灵芝咋的了?就天底下还有没有点王法道理,我是她娘吃她个灵芝,咋就不行了?”赵氏不大高兴的反驳。
立夏故作抽泣声:“许爷爷,实在多谢您了。我这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在那悬崖上找了个灵芝,结果还没卖出价去,我娘她死活就要我拿出一笔钱来。姐姐也不肯劝,就只顾着想给自己添妆,也不想着,我实在没那么多钱啊,实在是把我捉去剥皮抽骨,也卖不到这些银子啊!”
当着许老爷子的面,立夏可不敢毁了名声,所以只能故意示弱。
许老爷子一听,果然对李鸢多了几分轻视之意,但他是厚道人,对于这种姐妹纷争,并没有多言。
反倒是李鸢撑不住,也不顾及着许老爷子还在,就忍不住道:“李花,你在混说些什么东西!我嫁妆是娘给准备的,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娘在亏待你吗?还非要胡扯到我身上来,我可是要嫁给秀才的,和你这个嫁给傻子的妹妹可不一样!你要是再敢跟我胡乱攀扯,我……”
“姐姐,姐姐又想怎么样呢?还想要打我吗?”立夏故意做出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抬手捂住眼睛,怕给人看出端倪,她眼睛里干涩,可没眼泪流得出来。
许老爷子拐杖一跺,有些生气道:“兄弟姐妹之间应该躬亲友善才是,赵氏,你莫要再作妖了,好好照看儿女!到将来可没后悔药吃。”
老爷子教训完人,也便转身离去。
有了许老爷子一番话,直口断言,断了赵氏想从她这里拿银两的念头,气的赵氏李鸢两人忍不住捶床。
立夏可没工夫理他们,也立刻转身出去,见到小弟李昊一身衣裳破破烂烂的,见识些颜色不一的补丁。
“李昊,刚才是你去把许爷爷叫过来的?”
李昊点点头,稚嫩的小脸上颇为气愤:“娘和大姐欺负你,你打不过的,我就让许爷爷带着大夫来了,让他们帮你。”
立夏强忍着心头膈应,还是在他油腻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洗过的头上摸了一把,夸奖他:“小昊,可真聪明,都知道智取了。”
“嘿嘿,姐姐,你对我好,我可都记着呢。我一定会快点长大,快点帮你,嗯,让谁都打不过你。”李昊略有些为难,但还是很快下定决心道:“那个坏姐姐,我就不要了!”
“好啊你个李昊,我们家供你吃,供你喝,结果你个死白眼狼,一心胳膊肘往外拐!看了我不打死你!”李鸢一出门就听见这话,原本也可以分些银子的好事就给这小狗贼也给打断了,叫她如何能不生气。
李鸢抬起手来就要打人,立夏哪里肯,将李昊小小的身子往自己身后一藏,横眉冷对挡在他面前。
“李花,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吗?”李鸢气急败坏的大叫。
立夏很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你打不过我。”
李鸢虽算不上什么千金大小姐,但是一向凭借着嘴皮子乖巧,在家里是不干活的,身子也是娇养。哪里能比得上每天干许多活,皮糙肉厚的李花,就连身高也还差个两指。
李鸢咬咬牙到底没敢动手,只是怒骂:“你们姐弟两个,都是一样的,扫把星!给家里带来多少祸害,早知道应该一生出来丢到河里去淹死来,两个小贱人,两个扫把星!”
李昊已经七岁,算是幺子,却极为不受待见,被赵氏如猪似狗的养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随意责打,只有李花看他可怜,会偷偷给他吃一些自己节省下来的食物,帮他缝补旧衣物。
而让重男轻女的赵氏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原因不过于,李昊年纪不过两三岁的时候,村子里路过一个游方道士,胡诌了两句,李昊与赵氏命运相克。两三岁的李昊正是小孩最吵闹的时候,俗称猫狗都嫌,又怎么可能不闯祸?
赵氏就越琢磨越觉得,道士说的对,李昊就是上天派下来克她的。所以,对李昊极为不待见。以至于,李昊已经到了七岁,还整天被关在家里面干活,不使学。
现在李鸢一口一个扫把星,立夏听了自然是没什么感觉,李昊却已经忍不住偷偷抽泣,他不是个傻子,早知道家人不待见他,就是因为传说他是个扫把星,能带来灾祸。
“李鸢,给我闭上、你的臭嘴!一天天就知道喷粪,扫把星?我扫你个头!”立夏怒视骂了回去。
李鸢却越发得意:“怎么了?给我说中了,你们两个就是扫把星,凑一堆去了——”
“——啊,你,你竟然敢打我,快放手……”李鸢又立刻尖叫起来,声音惊恐。
立夏是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一巴掌上去,又拽住李鸢的长发往前一拖拉,李鸢就立刻吓得不敢骂人。
“给我记住,他是你弟弟!你要是再敢这样子乱喷粪,我不介意把你的嘴巴里全填上粪,反正都是一样的臭!”立夏恶狠狠的威胁:“下次我再看见他身上有伤口,小昊来跟我说上一句,我就收拾你!”
“可是爹娘大哥打他怎么办,关我什么事,我就不打他!”李鸢头发被拽的生疼,眼泪都快出来,可听见李花的威胁,还是忍不住大声的叫唤起来。
“哼,你不是一向聪明?连个小孩都护不住你还有什么用?我打不过他们,打你还是够的,给我记住了,一点伤口都不许有!”立夏才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既然她不能一个个收拾,那就直接逮住李鸢来做这些事就行了。
不想,李鸢还没答应,李老爹就推了门进来,看到自己疼爱的大女儿被小女儿抓着打,立刻红了眼,破口大骂:“小贱人,你还真是造了反是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