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粗葛麻布,一匹布只要七百三十钱,这是染了色的。这要是没染色的,只要六百八十钱就行了。细葛麻要贵点,染了色的要八百钱,没染色的七百四十钱。您看看您要哪种?”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钱,就算是买最便宜的粗葛麻布,就这手头的五两银子,也只能买到七匹布。
虽然一匹布的长度就是十丈,但是这么高的价格还是让立夏肉疼无比。如果她要买,那自然是要买最便宜的,至于染色的问题,草药里头倒是有不少能够使布料染色的东西,而且染出来的颜色还比这里的好看。
但是本来灵芝就没卖出好价,现在看这布价又这么高,立夏心里头不由得有些打退堂鼓。
这里的服装业或许没有后世的那么好做,立夏犹豫了一下,对着热情的笑出一朵花的伙计,也还是拒绝了,一匹布没买。
从布庄出去,立夏还是没有犹豫的拉着王三就去了镇子上唯一一家成衣店。
大约是知道成衣店的价格和布庄太形成鲜明对比,所以两地相隔的略有些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镇子太小,有钱人家不算多的缘故,成衣铺子生意萧条,而且种类极其少。
成衣铺子不同于布庄做惯了有钱人的生意,见李花和王三两人身上衣着一般,带着水洗过多次的发白褪色,可见家庭状况不是能够买得起衣裳的人家。
虽然也不至于明显看不起人,但是服务态度对比起布庄的伙计,可就差得远了。
成衣铺子里头的衣服颜色倒是比不装里头多了种红色,是那种非常浓烈纯粹的红色,不算细密的针脚绣着龙凤,很明显这件衣裳是件嫁衣。而除了这一件色彩艳丽的嫁衣,其他的衣服都是些乏善可陈。
像是布庄子里一般,多半是些黑色蓝色,也没有什么设计感,就是大街上谁人都有的那种。纯白的倒是挂了两件,中间还用蓝色的线绣了个大大的寿字,很明显是寿衣,怕是也来不及准备的人家备下的。
铺子里的每一件衣服,立夏都细细打量了一番。
那件绣花最精致的红嫁衣,就需要六两多银子,比她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搞过来,却没卖出价的灵芝还贵。
其他的衣服价格要略低一些,花纹相对简单的寿衣,也要三两多银子。至于其他直接粗布麻衣的,价格只要更低一些,只要一两多银子就可以买到。
但是这些钱和布庄的价格对比起来,简直如同暴利。
就算这个时代的衣服,制作起来是相对比较费布料的,但是立夏脑海子里稍微一比较,就可以知道,一匹布料就可以做出六身衣服了。
重要的是这些衣服,都不好看!
立夏突然觉得吧,哪怕是靠同行衬托,她的衣裳设计出来也绝对不会是这副完全没有版型的样子。身材好看的人穿着倒是怎么样都好看,可要是身材不好的人穿上,那就是把短板全揭露了。
她看得仔细,时间过得也快,老板娘就坐在柜台后头慢悠悠的绣着花,不理她也不怎么招呼。
立夏细心注意到,这么老半天了,竟然连一个顾客上门的都没有。布装的生意是少,但也不至于这么门庭冷清,根本没人来。
她心里头就有了数。
成衣铺的店铺就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数不算,占地也大,除了生意不太好之外,其他的倒是无可指摘。
若是自家能够合作,最好再把布庄的伙计给挖过来,那生意必定要比现在红火。
不过,立夏并没有贸贸然的去和老板娘谈自己的想法,而是决定静观其变。
像是所有等着女人逛街的男人一样,王三也是一脸僵硬,无语望天。
不过,立夏看见个傻子做出这么无语的表情,不免有些被他逗乐,就拉着王三的手安抚:“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想不想吃糖?我看到马路对面就有个卖糖人的,我现在就去买给你吃。”
别管名义上王三算不算是她丈夫,但是在立夏心里头,王三智商不足,实际上就跟个小孩没什么区别。
当然他这般性格冷,倒是更像有些自闭症的小孩。
立夏正准备过马路,去铺子对面买两根糖人,却看见一个穿的像年画娃娃般的小丫头一手拿着一根糖人,正吃得笑眯眯的,也不看路。正走到马路中间,一匹高头大马却冲了过来。
立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小年画娃娃往自己怀里一抱,顺势往身后一滚,躲开了高高扬起的马蹄。
这突发的变故,把不少人都吓到了。
那骑马的大汉,也没想到小丫头吃着糖人,居然连路都不看,也是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就给跳下了马。
“小丫头这……”骑马的汉子是路过这边,有急事赶路,所以才一时跑得快了。
小丫头丢掉糖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震耳。
骑马的汉子只好又对着立夏道:“这位大姐,我这也不是故意吓到你们家姐儿的,你看我这急着有事儿去。你带着孩子去大夫那看一下,您觉得这要多少钱,您跟我说,我绝无二话。”
立夏扯了扯嘴,她现在虽然梳着妇人头发,但是看上去绝对不像个有这么大孩子的女人吧?
李花的脸也不像!
立夏有些愤愤的想着,赔钱是好事,可惜,这孩子不是自家的,要不然非得对着屁股狠狠的揍上一顿。
走路都不好好看着。
“你的确要赔偿,除了这孩子还得有我的,我腰都快断了!”立夏没好气的回道,她伸手摸了摸腰,应该没伤到骨头,只是肌肉有些拉伤疼痛。
汉子有些不情愿,这孩子算是他的无心之举,若是真撞到了或者吓到,恐怕不能善了。但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她自己帮自己马蹄下钻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是自找的。
不过,汉子没法说出这话,因为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立夏是为了救那个差点被自己的马踩到的小丫头子。
而且他又着急赶路,也就只好咬着牙点头:“好,就依大姐,你看要多少?”
立夏犹豫了会,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一口咬定:“我要五两银子。”
汉子明显大大的松了口气,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五两银子给她。
看着汉子给的这么痛快,立夏不免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该翻个倍的,傻子得坑。
而旁边围观着的热心群众,也很快把小孩的爹娘给叫了过来,看着大声哭嚎一把把小孩从自己怀中挖出来的女人,立夏有点惊讶。
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孩,竟然是看着年岁不算小的成衣铺子老板娘的孩子。
老板娘拉扯过小年画娃娃,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孩子身上没有半点伤口,嚎天的哭声,这才放松了下来,擦了擦眼泪,对立夏道谢。
而着急不已的大汉,赶紧赔礼道歉,问小孩真正的亲娘,要多少赔偿才肯放自己走?
见小女儿没事,老板娘也没为难他,大手一挥,一分赔偿也没有,就让汉子走了。
汉子赶紧骑上马就走人,不过这次,他倒是学乖了,不像之前那般快速的横冲直撞。
看得立夏越发后悔了,真应该多要点的,真的。
老板娘知道是立夏救了自己姑娘,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这姑娘在自己店铺里看衣服,她实在是有些怠慢了的。因为觉得李花看着不像个有钱人,买不起自己铺子里的衣裳,做不成这种生意,事实结果的确如同她所预料的一般。
但没想到,才一出门,人家就救了自己的宝贝千金。
“妹子啊,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你是伤到了腰吧?到我的店里来坐坐?休息一会儿也喝杯茶。”
立夏拉了一把王三的手,站起来稍微揉了一下后腰,倒觉得不是很痛,便拒绝了:“没多大事儿,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就不到大姐家喝茶了。”
王猎户还在市场那边等着他们呢,太晚回去也耽误事,即使想要与老板娘合作,也不在乎这一朝一夕间。
老板娘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你现在就要走啦?不到我们家喝杯茶,哎呀,我这实在是。妹子你看,你要实在要先回去,我也不好拦着。以后你来这镇子上,记得到我家来坐坐。”
立夏笑着答应了,和老板娘攀上关系到底是好事,熟人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告辞了老板娘,立夏揉揉揉腰,真感觉没什么大碍,就买了两根糖葫芦。
这个时代做东西比较真诚,用料足,微微有些发黄的怡糖加热了变软,做糖人的用勺子舀上一瓢糖,在大理石的面上画了两个小兔子,用竹签子一粘,就成了。
小兔子被困在圆圆的月宫里,竖着两个尖尖的耳朵,眼睛又大又萌。一口下去,微微的脆,融化着糖的甜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你看,我说了带你来吃糖吧,甜的,可好吃了。”完全是一副把王三当孩子的状态,不管王家如何,王三到始终是像个孩子,有什么事情也赖不到他头上去。
立夏对他只有怜悯同情,没有半点责怪,也不可能有所迁怒。
两人去市场与王猎户碰头,立夏并没有说起自己差点被马车踩到的事,所以另外五两银子王猎户也不知道。
看着自家傻儿子,面无表情的舔着个大兔子糖人,王猎户这心里头就算再不爽,也不好表现出来。
回去以后,柳眉没有独自一人上山采药,而是跟着卫氏在门口的那个小菜洼子里种些瓜果蔬菜,就种在门口,做饭的时候也方便直接摘。
不过,立夏却注意到,柳眉并没有穿着自己给她做好的短打,还是穿着往常的长裙,蹲在地上种菜的时候,长裙又沾满了灰土。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快到中午,卫氏便折了些这菜地里的蔬菜,去厨房做饭。
立夏则拿了卫氏的小锄头,替了她的活,同时有些不大高兴的,压低了声音问柳眉:“嫂子,你怎么没穿我给你做的衣服啊?”
“就你那刷刷两剪刀的,那叫做衣服呀?天底下哪有做衣服那么快的?”柳眉含着笑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