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秀默默地看着地上,蚂蚁正在搬家呢,努力而坚定地往自己脚跟后面走,一会就看不见了,高耸的胸脯挡住了视线。
竹子哥只盯着天上的凤凰,怎么会看到自己,就如地上的蚂蚁?
深深的失落,夹带着伤感,眼泪就要滚出红秀的眼眶。
哥哥流落在日本,父母亲死了,日本鬼子如果没有烧杀掠抢,一切就是另一番样子,自己就可以门当户对地嫁给丝竹哥哥。
“红秀,愣着干什么呢?把你哥哥的箱子拿回去。”
太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哦,好好。”
红秀屁颠屁颠地抢过藤箱。
怎样才能让丝竹哥哥留下来呢?
“说好了过完生日就走的啊。”
“走吧走吧,翅膀硬了都飞了。”
太太说着说着,哭了。
丝竹心软了,扶着母亲回家。
太太回到家里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木箱,打开一个层层包裹的布,一叠绿色的美金展现在眼前。
“这是你舅舅上次来留给你的,真的想走给你作为路费。”
还是舅舅好,真的好。
太太想想从左手摘下一个玉镯,那是上面一抹血红,很像一条龙在飞舞。
“这是给你媳妇的。”
生日那天老爷去土匪海上飞莲花山那换枪,丝竹倒也开心,想想终于可以走了。
樱子,美丽的樱子!可爱的孩子!
吃了蛋煮酒,啤酒鸭,喝得有点醉,红秀递过手绢抹嘴,差点吐在红秀身上。
红秀扶着丝竹回新房间休息。醉酒的人身体死沉死沉的,红秀把丝竹往□□拖,给他脱掉外衣,脱去鞋子。
红秀有点累,又不敢离开,怕丝竹从□□滚下来,喝醉的人受伤会很重,有人连命都丢了。
红秀趴在床沿睡着了。
“水、水。”
红秀给丝竹喂水。
丝竹吐在红秀身上。
红秀脱去大襟衫,只穿着红色的肚兜。
丝竹看见了樱子。
“樱子,想死你了。”
丝竹把红秀压在身体下面,红秀没有反抗,脸上挂着泪。
月亮很圆,圆到21日的早上。
丝竹的鼾声很大,红秀醒了,摸摸自己的身子,什么都没有。
红秀小手摸丝竹的脸,胡子扎人。小手滑到丝竹的胸上,波涛起伏。
丝竹转身把手压在红秀胸上。
红秀想起舅舅的话“8月21日百无禁忌,天作之时”。也许命中注定,姻缘天成;丝竹哥哥走了,自己给黄家留个根也算回报养育之恩,做人不能忘本。
想到这,脸发烧到耳根。
红秀终于抽出身子,给丝竹盖好肚子,早早就起来收拾房间。
丝竹中午起来看见外面晾晒的自己衣服旁边挂着手绢,那上面就是丝竹画的红秀,红秀把画绣在白色的丝绸上。
丝竹才省悟过来那是红秀给他的生日礼物,他竟然让嘴里的污物玷污了她。
他只记得用红秀的手绢抹了嘴,其他浑然不知。
老爷一夜没有回来,太太一夜没睡,她听见了所有的声音,但她第二天一声不吭,亲自煮了蛋,放了水牛奶和莲子,丝竹和红秀一人一碗。
管家觉得很惊讶,太太从来到厨房只是指挥不动手,原来绣花的人还入得厨房。
太太的手腕温润如玉。
看着红秀吃完蛋。
“好吃吗?”
“好吃,那我天天给你做。”
“不,太太,你是我的恩人,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太太摘下右手的玉镯套在红秀腕上,那上面是火红的凤凰。
“傻孩子,叫妈妈。”
丝竹挣扎着起来,头有些疼。
想着赶去香港的船,丝竹不敢耽误。
行李早已准备好,藤箱,伞……丝竹知道红秀已经进来过。
她什么时候进来和出去,丝竹一点记忆都没有。
看见母亲端着碗进来,丝竹放下了箱子。
太太看着丝竹吃蛋。
“如果红秀和樱子一样都怀着你的孩子你选择哪一个?”
丁当,勺子掉在碗里。
“不可能。你在骗我留下来?”
母亲定定地看着丝竹。
红秀把准备好的护身物放在桌子上。
这个香云纱的手绢更大。
也许装了更多的种子可以撒更多的豆成更多的兵。
这样竹子哥更安全些,
母亲和红秀更安全些。
丝竹去美国也许会有很好的未来,至少没有战火之忧,这点她前几天想开了。
母亲的眼神让丝竹害怕,他为自己的喝醉深深后悔。
“你说种就种上了?”
难堪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