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想上海的中国士兵现在也许还没有吃上饭?也许马上就死了,他们也许有你哥哥和嫂子,你们都走了,你父母怎么办?”
“战争迟早要结束的,侵略者不会有好下场,樱子是我遇到最好的女孩,我的孩子更需要我。”
舅舅给了丝竹一巴掌,丝竹捂着脸,看着舅舅甩门而去。
随着舅舅地急急离去,日子便在烽火中燃烧,丝竹还是去祠堂给孩子们上课,只是躁动的气氛在孩子们中间弥漫,他们总是向窗外望,那里有村民自卫团的青年在训练,大刀、长矛、鸟铳,汉阳造都搬出来了。青年的呐喊声、厮杀声常常在孩子们心里和嘴上共鸣。丝竹索性早早放了课,孩子们跑去看热闹,自己躲在茅屋作画。
饭菜由红秀送来,丝竹见到红秀显得有点尴尬。红秀倒是落落大方,给丝竹收拾房间,洗衣叠被,整理画夹。红秀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想说就说,想笑就笑。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丝竹吃饭,听着丝竹呼噜呼噜的声音,红秀忍不住掩着嘴笑。
“笑什么?”
“没什么,吃完给我画一张像好不?”
红秀偎依着竹子,小鸟依人。
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丝竹拗不过红秀给她画画。
“你说樱子是不是把红豆放在枕头底下?”
“小孩子不要多嘴。”
“哼,本姑娘已经18岁啦。我是怕压坏了豆豆,撒豆不成兵哦。”
红秀生气不忘揶揄丝竹。
丝竹要给红秀画画,不得不和红秀四目相对。
红秀火辣辣地看着他。
丝竹低下头。
红秀亭亭玉立,如小荷才露尖尖角,樱子则珠圆玉润。天热,红秀穿着薄薄的衣衫,里面红色的肚兜可见。
丝竹铺开画夹,笔走龙蛇刷刷声。
红秀把丝竹的画画贴在闺房的蚊帐顶上,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
再过几天就是丝竹的生日,红秀决定送一件礼物给他。
老爷忙着训练民团,用公田的稻谷换购枪支,没时间也懒得理这个不肖儿子。
8月20日是丝竹的生日,太太给丝竹整理了一个新的房间,准备了新被褥、床单,要他把精舍当作画室。
战火越来越近,太太觉得孩子离自己越近越放心。
收拾精舍的时候,太太发现藤箱里放了几件衣服和樱子的相片、绘画等,外出的物品很周全。
太太默不作声,放回去恢复原样。
黎明时分,月儿如船。
丝竹提着藤箱,咿呀一声,打开竹门。
回头望了一眼,轻轻掩上竹门,小路弯弯,两边的野花让开了道。
这条路,舟桥相连,通向大海,樱子和孩子在召唤。
“去哪呢?”
太太在竹林后闪身而出,堵住去路,身后站着红秀。
“去城里看看老师去。”
“要带那么多东西?要那么早吗?你那几个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要走过了生日再走。”
“迟走不如早走,再晚孩子就生了。”
丝竹哥真好,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红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