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似箭
回到上海,马路上很多□□的人,拉着横幅,呼着口号。
“还我东北,保卫北平!”
大家悲愤地高唱《义勇军进行曲》: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前进!前进!进!
一个从东北流浪而来的学生先唱一首充满悲伤情绪的《在松花江上》,家园沦丧,山河蒙羞,何时见爹娘?再唱被当局禁止的、慷慨激昂的战斗歌曲《打回老家去》。
电影院正在上演电影《马路天使》,传来电影插曲《天涯歌女》: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爱呀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
歌声给马路上一潮又一潮的《义勇军进行曲》盖过。
中国之大,已经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
在旅馆住了一晚,一大早去上海南站,准备买上海到武汉的火车票。父亲去年的信说粤汉铁路通车了。车站很多人,乱哄哄的,有北平的难民,还有到南京请愿的学生,买不到票,而且根本不卖给学生模样的人。
太阳高照,到正午了,肚子饿极了,出来在车站附近找东西吃。
很软的上海话招呼丝竹过去,小吃店的老板娘看见丝竹穿着中山装,衣服一丝不苟,拎着藤箱身体依然保持笔挺,百分百有钱的主,声音更甜更软。
小吃店有点脏,挂着“牛肉王”的牌子,但老板娘还是有点姿色,皮肤很白,背着孩子,背带正好勒出胸部丰满的曲线,秀色可餐。
“一碗牛肉面。”
刚坐定,老板娘的大儿子兴奋地跑过来,盯着丝竹的藤箱看,那上面挂着穿和服的布娃娃。
男孩眼睛很大,三四岁吧。
“大牛牯,快走,帮你爹看火去。”老板娘呵斥。
丝竹取下布娃娃挂在大牛脖子上,大牛娃屁颠屁颠地向他娘显摆去了。
“大兄弟从日本来?谢谢啦。”
老板娘端着一碗牛肉面上来。
“什么大兄弟,不是汉奸就是特高课。”
一个北京口音的学生大声骂道,引起周围学生起哄。
这个学生五大三粗,络腮胡子,两道剑眉,英俊里透着杀气。
一个很标致很丰满的女学生静静呆在角落,眼睛很机警地扫描着,却是双瞳剪水、秋水充盈。丝竹忍不住多瞄了一眼。
女孩回眸丝竹,四目对接,最是风情万种,低头,红了脸。女孩一早盯上了穿和服的布娃娃。
“有种的留在北平打日本军队去啊,躲在这里谈爱国。”
丝竹反唇相讥。
“我这就找蒋委员长要枪去,第一个就杀你这个狗汉奸。”
丝竹倒是有点气短,毕竟对方人多,好像占着理。
“还不知道谁是呢。”
“我听这兄弟的口音是广东人,自己人啊。今天这桌算我的,学生爱国百姓支持啊。”
声音洪亮,一个精壮汉子出场,绰号“牛肉王”是也。
“那倒不必,我们又不是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