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对于每一个医学专业以外的人,最想要问医学生的问题一定包括以下几个:你们学解剖嘛?你们接触过尸体嘛?你害怕嘛?你怕血吗?特别是第一个问题,每一个医学生都一定会面对这些问题。对于那些非医学生来说,脑海中的医学生一定都是在阴森森的解剖室里,说不定还是夜半三更,甚至还有随时可能复活的尸体,以及蔓延整个楼道的鲜血。然而,事实证明,这一切,不过是所有人想多了。
人体解剖学的尸体解剖课令所有人心潮澎湃。书本上对人体的描述都是二维的,即使描述得很详细,但是画面全靠脑补,当所有局部的细节都集中在一个个体上时,书本上的知识便变成了三维的实体。没有恐惧,没有害怕,这节课是所有人的期盼中开始了。全班同学划分为四个大组,进到教室里,只见到四个及腰的冰柜一样的方形东西。大家按照分组,围着大冰柜坐了下来,当然,樊蓓、一梦、季瑶和程青青还是在一个组里,当然,组里不可能只有她们四个人,一共加起来整个组十个人,也就是十个人一具尸体,“诶,没看到尸体在哪里啊?”一梦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说,“不知道啊,是不是在这里面?”,樊蓓用手指了指面前这个大冰柜,说完,四个人都看着这个大冰柜愣了。老师进来后,给大家说了说解剖的要求。按照现在的规定,医学院校用来进行人体解剖的尸体都是由行遗体捐赠的人自愿捐赠的,而且,由于执行死刑的囚犯的尸体不再能够为医学院应用,可以用来进行医学解剖的尸体越来越少,对于樊蓓她们来说,十个人一具尸体已经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了。解剖前,所有人起立,为这些捐赠遗体的人们默哀。默哀结束,老师变让大家把围着的冰柜的盖子打开,打开后,冰柜旁有一个遥控,按下遥控,尸体便升了上来。这样的画面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恐惧的,樊蓓却没有半点恐惧,反而油然而生出一种崇敬。按照解剖顺序,大家分配好工作,第一步是分离皮肤,但是因为尸体被冰冻的时间太久了,皮肤极硬,光是手术刀片就用坏了好几个,再加上尸体早已冻得很严实,胳膊很难完全外展,为了讲上肢的皮肤完全分离就必须有一个人把胳膊拽着,于是,大家轮换着握着尸体的手把胳膊拽着,这样的画面估计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恐怖片,但樊蓓想来只觉得挺累的。解剖课的进度实际上因为这些活动而变得很慢,而且,每节课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特别是寻找神经组织。要知道,尸体的血管因为没有了血液的充盈,所有的血管壁均已塌陷,要找到血管很是考验眼力,当然,大血管是很好找到的,但是书上所写的小的分支就是很难找到的,而神经组织,又细又难找,很多神经组织紧邻血管,血管找起来都已经很费劲了,更不要说是神经组织。每次找神经组织,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是这个吗?”,“这是血管还是神经?”,“我的天呐,太难了吧!”。就这样,解剖课不但没有恐怖的气氛,倒是有一种寻宝的趣味。说来也奇怪,按照学姐学长们所说,每年都有女孩子进了解剖室出来呕吐的,但是,樊蓓她们班却是出奇得一致,大家都很淡定,甚至都没有上完课吃不下饭的情形,樊蓓甚至因为每日的体力劳动反而食欲大增,这一点她倒很是懊恼。
“蓓蓓啊?上解剖课害不害怕?”,在第一节课上完后,爸爸妈妈打电话来问,“不害怕啊,这有什么害怕的,就是冻得太久了,手太凉了”,樊蓓一边喝着酸奶,一边冷静得说。于是,似乎恐怖的解剖课变成了一个很累的体力活动。据说女医生的骨子里都有着当女汉子的潜质,或许真是这样,当女孩子选择了学医,示弱便成了很难做到的一件事,因为,你会习惯了独立思考,习惯了不依赖旁人,甚至更习惯于别人依赖自己,你更擅长遇到困难,迎难而上。举个例子,拧瓶盖这种事情,像樊蓓这样的女孩子,更想拧开瓶盖显示自己的强悍,而大多数女孩子,一定会选择拧不开显示自己的娇弱,学医的女孩子更想表现出自己的强大,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女医生更容易被定义为女汉子。或许当初选择医学只是因为觉得自己重口味,但当时间长了,重口味便变成了女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