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奇嘴里叼着一根随手摘得草叶,靠在柱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不远处坐在地上休息的孩子们;这是他做考察使的第三年,也是最后一年,虽说这份差事看上去光鲜,但是枯燥而且麻烦,相比较做一个考察使,他更情愿去和野地里的蛮族战斗。
当天刚刚擦黑时,古奇点燃篝火,将孩子们聚集到空地中心;他大致数了一下数量,他负责的接应点这次来了八十一个,在这些孩子中,被所他看好的约有十个。古奇皱了皱眉——这次试炼一共参加了一千一百二十人,可现在他这儿只有八十一个孩子;大概是往这里来的孩子比较少吧,这样也好,能少照顾几个小崽子,古奇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考察使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包子脸女孩儿问,她盯着古奇,眼睛中带着黠灵。
古奇淡淡撇了她一眼,“明天早上会有人来接你们,现在你应该找地方休息。明天你们还要进行洗礼,要保持最佳状态。”女孩儿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的跑开了。古奇装作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这个女孩的父亲也是一名考察使,曾和古奇有过见面之缘,所以他对这个女孩的态度要好一些。
等到夜幕降临时,一个人带着一个坏消息来到古奇他们的营地:有一小股蛮族潜入了圣地,他们袭击了一个接应点;而且圣地发生了好几起大大小小的兽潮。长老会震怒,已经派了守护者过来,现在要求所有监察使做好战斗准备,每个接应点增加一名监察使和一名守护者,这个人就是被派来协助古奇的。
“什么?蛮族入侵,不可能啊,这里可是我们的圣地,怎么会——”古奇满脸惊骇,“嘘,别吓到孩子们。”伦韦尔看了一眼孩子们,低声道;“长老们怀疑,是北盟里出现了内鬼——有人和蛮族交易,现在部落们和北盟的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大长老在狄奥汀,现在出面维持局面的是二长老和三长老。”
“真见鬼!怎么在这种时候。”古奇咬牙,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能确定吗,就说是北盟出了问题?”“只能说,很大可能上。”伦韦尔与古奇心照不宣对视了一眼,做为北盟的人,他们两个都不愿意接受这种侮辱。
“不管是谁,要是让我抓到我会把他撕成碎片!”古奇面沉如墨,北盟与部落虽然不和,但大家毕竟都来自同一个传承,是同一个种族;像这种背叛人族的败类若是出在北盟,简直是对自诩文明,高贵的本盟人赤裸裸的打脸。
“放心,守护者大人们已经将那股蛮族剿灭了,只留下两个俘虏。相信审讯很快就会有结果,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大人去对付兽潮了,咱们俩只要在这守好孩子们就行;还好接应点都有大长老亲自雕刻的守护图腾。”伦韦尔摸了摸图腾柱,神情中带着向往。
在篝火边的安一睁开眼睛。他刚才一直在偷偷听两位监察使说话,大概是凤血的缘故,他的耳朵极为灵敏。没想到,圣地居然出了问题,安一敏感的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有人似乎想挑起北盟与部落的战争。不管出于什么,这个人都该死;安一现在十分担心铁鹰堡,作为北盟的第二大城,它的地位仅次于北盟的皇城云升和第一大城极星城,北盟要是真的跟部落打起来,一定少不了他父亲。
安一悄悄数了下在场的孩子,现在一共有八十六个,这证明临近晚上又有五个孩子成功的完成了试炼;这群孩子里安逸认识的只有五个,现在他们五人正抱团在一起,其中跟安一关系最好的是他父亲亲卫的儿子,这是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孩,虽与安一同岁,却整整高了他一头,粗眉大眼,第一次跟他打交道往往会被他的外表所欺骗:在他小牛犊一样的身体里,却有一颗细腻精明的心。
他注意到安一的不安,悄悄安慰道“二少爷,你不用担心;咱们的城主可是”铁血将军“呢,再说有大长老和长老会在,那些守旧的部落不敢怎么样。”安一笑了下,“行了,就你小子嘴甜;这次回去我会跟父亲说让你做我的亲随,怎么样,愿不愿意来啊?”
“嘿!瞧少爷你说的,我当然愿意啦,就是怕我做不好。”男孩拍了下自己的胸脯,“但是少爷你放心,就是让我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全凭你吩咐,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我上厕所你也跟着?”安一翻了个白眼;男孩摸了摸头,故意装作一副老实的样子“你要是想让我跟着,人家也不会拒绝啦。”
“滚滚滚,谁要你跟着。”安一脑补了一下画面,一脸恶寒道。
“少爷你凶我,你以前不这样的。”男孩表情委屈,像是泫然欲泣。“打住,你别恶心我啊,我可警告你你家少爷我经受不起。”安一被他恶心到不行,男孩神色回归正常,耸了耸肩膀“少爷你真是冷酷,我哪里让人恶心了,我这么帅.....好好,我不说了。”迫于安一的淫威男孩终止了这个话题。
“少爷,你想好取什么名了么?我听我老爹说了,大人他准许你自己给自己取名字。”男孩儿突然有些羡慕说;“想好了,就叫安一。”安一十分痛快,他不想再改名字了,而且也算是给自己最后留点纪念。
“安,一。”汉语安一的念法让男孩说起这个名字有一点困难“不是我说啊少爷,你这名字你是从哪找来的,听起来怎么跟....跟菜名似的。”男孩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直接指出来。
安一表情有些郁闷,汉语中安一这个名字的发音,跟北盟贵族语中的煎牛排的发音很像;不过安一不打算改“你懂什么,少爷我的名字可是我在获得天赋那天从梦里得来的。”男孩神色狐疑,“少爷,该不会是那天晚上你没吃饱,然后晚上就....要冷静啊少爷。”安一满不在乎道“我反正觉得挺好的,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再说,曾经战功赫赫的北域英雄里,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羊尾草的吗,我这名比他的好听多了。”
男孩用一种你是老大你咋想都对的表情看着安一,安一忍住想动手欲望“你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算了本少爷不跟你计较,说完我是不是该说说你了?”
“嘿嘿,我的名字我老爹早就给我起好了。”男孩咧嘴傻笑,“阿泰——北域第一勇士的名字。我最喜欢这个名字了。”
阿泰,是北域流传盛广的一部古老传说中,一位勇士的名字,在北域叫阿泰的人不在少数;在安一违心称赞道“这真是一个好名字,这名字跟你相称。既然这样咱们互相叫名字好了,这样也方便。”
“这可不行,你是少爷,我怎么能随便叫你的名字呢。叫安一少爷倒是可以。”阿泰摆摆手,安一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语气认真。“阿泰,你若是真心想跟我,就别老少爷少爷的叫;要不,你叫我老大好了,你既然跟我,那我们就是兄弟了,兄弟之间,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阿泰有些感动“好,以后我就叫少爷你老大——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强大的勇士,做你最强的左膀右臂!”安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上辈子他十岁时没了父母,既然上天让他到了这里,这辈子,他要好好守护住自己的家人和兄弟。
孩子群中出现了些骚动;有两个孩子发生了冲突,古奇上前将两个孩子拉开——现在还不知道这届孩子到底折损了多少,这些孩子决不能再少一个。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给我滚去休息,想打架以后有的是机会。”古奇怒斥道。
“我爷爷是圣地的五长老,我看谁敢管我!”其中一个孩子大声嚷嚷道。古奇和伦韦尔对视一眼,伦韦尔语气温和而严肃“在这场神圣的试炼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圣地里不允许你卖弄自己的身份。好了,现在你们都去休息。”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北盟的人吧,你们这群人都一个样;不过,别以为我会怕你们,我们部落不是好欺负的!我看谁敢动我。”那个男孩梗着脖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傲慢“你们俩不过是监察使而已,我大哥也是。有什么了不起。”
古奇他俩的脸瞬间冷下来,古奇冷笑“哟,你哥是监察使你又不是,你现在在我负责的地盘上就得守我的规矩,你最好现在就按我说的做;否则,就算是五长老亲自来了,你今天也得受罚!”
“你敢!”男孩瞪着眼睛。
“古奇,冷静点,这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个小崽子,不值得跟他生气。”伦韦尔拦住想动手的古奇,回头阴测测的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现在还都是受试者,我们一句话就可以剥夺你们明天参加仪式的资格,明天负责送你们出去的也是我们;这届孩子伤亡率极高,想必再缺一个两个的也不打紧,所以你是想老老实实听话,还是明天自己留在这里。”
男孩被他盯的有些心慌,底气不足道“我又没有不服从命令,不过——”男孩眼睛转了转,指着刚才和他打架的孩子道“不过,他得向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