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他心念一动,忽然叫道“达达,快取《遁甲天书》来。”
达达得令,立刻拿过一卷竹简来。
芝罘缓缓打开竹简,那竹简之中刻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图形,他口中念念有词“竹简木牍藏春秋、腾云跨风御九洲。天遁飞升太虚幽,穿山透石灭贼寇。画地为牢地遁囚,藏身变形取人首。云游四海飞剑愁,人盾掷刀万世休。”
芝罘边念边以左手展开竹简,强用右手对着那些奇怪图形凌空涂画着伴着一个“敕”字,芝罘把那遁甲天书向空中一扔,就听得门外传来凄惨的厮杀之声。
芝罘长出了一口气,交代达达道“我现在只有先度气给赤玦姑娘,保住她的性命要紧,你务必助我坚持到风先生醒来,现在只有他是未中毒之人。”
芝罘交代完,敛气凝神,左手单手成两仪阴阳指注乾坤之气直抵赤玦天灵,阵阵真气注入,芝罘却觉大汗淋漓,热血上涌,心中不妙,必是那幻灭开始侵蚀自己。
芝罘所料非虚,这正是那九尾妖狐涂雪瑶的凶残狡诈之处。原来这幻灭对第一人、第一物之毒往往是将其毒死,而其后之人若染此毒,就会产生幻觉,并在幻觉中死去。
涂雪瑶知道众人来到鸣鸦城是为了老国主的解药,所以本欲用假姬龘下毒,让众人不知不觉中毒而亡,谁料芝罘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这才让巫支祈直接把毒用在姬龘身上,料想众人必过来相看,这样一来,也实现了一网打尽的目的,可一来姬龘有腾蛟甲防身,虽中了剧毒却没有立刻死去,皛月有孔瑶衫护体,倒也抵挡了半刻,青鸾属于羽族同宗,接触了中毒后的姬龘基本没有运功迎战,只是赤玦被巫支祈所伤,又在皛月无心之下染上此毒,而来巧合的是风幽鸣诸人误打误撞不仅解救了诸人,还莫名吞噬了相潭、重创了巫支祈,导致巫支祈没了踪迹。
但涂雪瑶冰雪聪明,料定众人受伤,芝罘必会全力抢救,于是迅速调集大量恶覱围住了芝罘的住所,妄图一举歼灭众人,多亏了芝罘堪破了其中的玄机,临时以《遁甲天书》布成防御之阵,抵挡万魔的攻击。
那些恶覱巨魔们漂浮在丘陵的周围,一波波的冲击着天书形成的防御,煞风席卷、金将横刀、尸横遍野、魂游四方、惊通天地、泣血鬼神,双方杀的鬼哭狼嚎。
屋内的芝罘更是痛苦不堪,要知道那幻灭针对的是每一个人最薄弱之地,恰恰就是芝罘所说的万灵之病,芝罘也有自己的病……
他交代中毒诸人全都凝神聚气,心无旁骛护住心脉,这一时半刻还不至于幻象重生、催魂夺命,可他要救人,就不得不冒险运行神功法力,也就自然催生了幻灭的发作:
荣与枯,五千二百载的循环往复;天与地、五千二百个春秋的周而复始;情与爱,百余万年的历历在目;得与失,百余万年的流沙过隙。每一次荣枯,每一次轮回带来的除了痛苦就只有不甘。
“何必执着于那世世的荣枯,何必苦苦坚守着心中的宏愿,索性放下济世的责任吧!和我一样身化虚灵,遨游天际,一切都交给天道吧,放下吧、放下……”这是自己曾经的兄弟、如今人人供奉的上神黄帝的规劝。
“别听这个伪君子的话,我们都是她的儿子,凭什么他可以统御四宇、凭什么把我拘于黑暗与恐惧之中?凭什么让你为了他、为了所谓的天道放弃所有的牵挂和荣光,忍受着荣枯之苦,忍耐着孤独、嘲讽和寂寞”那是蚩尤的愤怒与召唤。“来啊,和我一起为成为这宇内之主而开始杀戮,血腥的杀戮,这才是你的真心……”
“我尊贵的炎帝,是您教民稼穑、是您不避万毒,还是您德泽宇内,可您的兄弟却成了万民景仰的民族之魂,看看你这两个兄弟,一个道貌岸然、装腔作势,一个凶狠残暴、邪恶狠毒,却都可以率性而为、逍遥自在。如今九洲无主、四海分崩,正是您横扫六合、一统宇内的天赐良机,我刑天虽头颅葬于常羊之山,但猛志仍在,只要炎帝陛下您一声号令,我阖族上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赤玦终于睁开了眼睛,但她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人面木身的怪物,那张脸看起来三分像芝罘的面容,可七分却是牛首之像。
就在此时,突然屋内青光闪闪。风幽鸣整漂浮到了空中,双拳紧握,两眼圆睁。胸前出五行石,分别发出青、黄、黑、红四色,把洞穴照得明亮至极。
“碎裂星河”
一式平时虽然使得熟练也引以为傲但并没有显示出绝对威力的碎裂星河在这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空间中使了出来。
五色的光芒在这一式中迸发出来,从屋里辐射到了屋外。
洞外的喊杀声渐渐消退,直至无声无息。
皛月浑身红光闪现,满面绯红,偷眼瞄了瞄仍单拳触地的风幽鸣。
青鸾快步来到姬龘的面前,姬龘虽面无血色,但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握住了青鸾的手,朝青鸾点了点头。
赤玦一张口,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口中却道“好舒服啊。”然后就向后一仰又昏厥了过去。
达达奔到了芝罘的旁边“哒哒、哒哒”
小奇站起身来,抖了抖毛,那固有的带着笑意的脸笑得更开心了。
诸人相视苦笑。
芝罘自嘲道:没想到我号称济世者,世世以治宇内之病为要,却自己着了道,可笑可笑。
“芝罘先生不必懊恼,您的大恩大德,姬龘没齿难忘。”
“看来这九尾还不算坏到骨子了,这解药居然是真的。”风幽鸣盘膝而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她是没想到你能打败那个相潭”皛月口中说着,人却到了赤玦的身边。
“她已无碍,只不过是体力透支的太厉害,让她歇一会就好了。
“龘哥哥,我刚才怎么好像看见你……”
“那就是这毒的厉害,叫做幻灭,如果我们内心中的魔被它抓住,那我们就会魂飞破散,好在我们发现的早,但除了风先生、姬少主和达达以外,我们每个人可能都看到了幻象,那就是我们心中的魔。”
青鸾闻听,闭紧了嘴,心里却在想“那真的只是幻象吗?”
皛月低下了头“这幻象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
小奇傻傻的看着众人,无法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我为什么没有看到我的幻灭?”此时风幽鸣心里想到却是“这相潭口中的圣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芝罘所住的丘陵之外,除了昏暗和无尽的风沙什么都没有留下,彷佛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所有人的体力都得到了很好的补充,除了风幽鸣还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之外,所有人都努力的把自己所见的幻象遗忘——虽然那是永远不可能被遗忘的痛楚。
“我们还要去吃冥鲲,喝鬼汁吗?”青鸾小心翼翼的问芝罘。
“嗯。”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鸣鸦城主?”姬龘有些焦急。
“嗯。”芝罘还是答了一个嗯。
“兵者,诡道也;需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皛月突然插了一句,让姬龘心里一惊,也让风幽鸣有些侧目。
“嗯”。
“芝罘先生,您今天怎么就一个嗯啊,这事还得您拿个主意啊。”姬龘见芝罘有点反常,忙让芝罘说出自己的看法。
芝罘看了一眼风幽鸣,又看了一眼狄皛月,再把眼神盯住了姬龘“姬少主,我想先听听大家的想法。风先生,赤玦姑娘,你们有什么想法。”
风幽鸣的眼神从赤玦的身上转到了芝罘的脸上“赤玦妹妹好像还没有恢复。”
芝罘来到了赤玦的身边,见赤玦坐在那里双目微闭,额头之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似乎对大家的话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
芝罘伸手想把一下赤玦的脉象,手还没碰到赤玦的胳膊,就触到了一个屏障,不由的面露微笑“赤玦姑娘因祸得福啊,那天河之源已经完全和她融为了一体,这回她可是名副其实的姬水少主了。达达,你这回可是不敢得罪赤玦姑娘了,不然啊,她再把你打散了,你可合不到一起了。”
“哒哒?呃”达达一歪嘴,两只眼睛往一面斜了下去,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风幽鸣的心算是放了下来“皛月妹妹,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风大哥、我在想反正芝罘先生也知道这鸣鸦城城主的所在,我们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或者等他们做好充分的准备,让我们自投罗网;这鸣鸦城若真是我们的葬身之地,我们也无路可退。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反正我们在鸣鸦城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会会这个鸣鸦城主,他若是明道理、辨是非的神,那么一定会给我们一个说法;如果也是那九尾妖狐的同道中人,我们就拼死一搏;反正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