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陷入流沙中人此刻睁开了眼睛,却感到自己的身上,特别是胸口之处异常的沉重,再看四周全是细密的黄沙,把自己包裹的紧紧实实。
“不知道当初盘古大神在混沌之中是不是这样的感觉?”风幽鸣没有勇气拔下自己的一颗牙,手中的凝魂箫现出,神识一动,自己终于冲出了流沙之中。
出来之后,他才看清,在流沙之上长着郁郁葱葱的黍、稷、麦、稻、菽的五谷之苗。
“奇怪,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里长出?”风幽鸣心中纳罕,但似乎很快明白了各中原委,忙伸手向怀中探去,果然当初在七狄所抓的那一把种子如今已经颗粒无存。
“昔日在鸣鸦城中为了寻求行进之路,曾经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催生了一些种子发芽成长,但当时自己是尽全力而为之,而昨夜我伤重昏倒之后,被这黄沙所盖,这些种子应该是被我的神识所催发出芽来,这样给我带来了空间,让我能够呼吸,那就意味着在护佑植物这一方面我的能力更加强大了,一定是这样!”
他只说对了一半,那些种子确实是他的神识所催,但他并不需要呼吸任何空气,实际上这才是他本身所拥有的神识——或者说他自己也和芝罘一样,具有了荣枯之能,只不过和济世者不同的是,芝罘的荣枯之法是一切的重新开始,他的则是融合了众魔之力的续命之术,不过他自己还蒙在鼓里,不知道罢了。
他握紧了双拳,对着天空狠狠的抻了一个懒腰,倒还真是四肢畅快,浑身有力。
“舒服!”风幽鸣高喊了一声,可在这茫茫流沙之中,除了风声,连个回声都没有。风幽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下一步怎么办,是先去救芝罘还是找别人,可这又是哪啊?”
风幽鸣坐在那儿东看看,西望望,居然一无所获“看来,我又把自己弄丢了,这个时候就是鹤隐老头儿在这儿也行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身上“我说,你们三个,都干嘛呢,怎么不出来。”
“少主,我们昨夜被那鹤隐的毒气所伤,需要静心休养,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风幽鸣无奈的把凝魂箫拿在了手中“我说凝魂箫啊,凝魂箫,现在只能靠你了,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凝魂箫似乎听懂了他话,突然之间从箫中出来了一股清气,牵引着他奔着一个方向而去。风幽鸣干脆腾身而起,翻转跳跃,飞闪腾挪,就如同那观苍穹奎星圜曲之式,察雪中鸟兽蹄爪之迹而突然受到启发的仓颉、那刚被从五行山下放出来的孙悟空一样兴奋的在这蛮荒之中尽情的展示着自己的本领。
正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的时候,就听得距离不远处传来了打斗之声——这是他现在最想听见的声音,就算是两伙魔头在动手,他也愿意掺和进去,哪管先被他们抓起来也好。
这打斗之处正处于他的下方,也就不足五百米,所以打斗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因有高差,是以正好隐蔽了身形。风幽鸣定睛一看,虽然打斗的中心旋风四起、黑烟弥漫、飞沙走石,十丈之内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在动手,但风幽鸣只一眼望去就心道不好,催动神识,一闪身间冲进了战团。
战团之中的鹤隐正欲祭出杀手,猛然之间一股黑烟塞了进来,和自己的黑烟融在了一起,鹤隐不由得哈哈狂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风家小子,老夫找了你一夜,没找到你,找到了你的相好,正想吸了她的血,没想到你就送上门来,这真是天意。”
黑烟之中唯一的一道白光已经渐渐变得模糊,赤玦施展了全部的神识苦苦的支撑了二十多个回合,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流沙之中。
风幽鸣怒极而笑“鹤隐你这老不死的,小爷我欠着赤玦妹妹何止一条命,早就想找个机会还了,这回你终于给我这个机会了,你不是号称与天地同寿吗,今天小爷我就让你永远留在无尽蛮荒。
“带赤玦走”风幽鸣口中吐完最后一个走字,突然之间把青麟甲中的三怪从身体中震了出去,然后一声狂笑“哈哈哈哈,接我最爱的一招碎——裂——星——河……”
电光闪闪、雷声隐隐、黑烟阵阵、白雾蒙蒙,鹤隐的第三只眼睛完全的瞪了起来,从里面现出了一只黑背蜘蛛的影像,可瞬间又隐匿了起来——堂堂万毒之祖的鹤隐竟没有敢硬碰硬的接下这一招。
三怪腾起身形,抓着赤玦连扇了两下翅膀,这才脱离开风幽鸣这一招的余波。
“少主……”三怪同时大声疾呼……
无尽蛮荒之地,方圆数百米之地完全凹陷了下去,空中升腾起了团团黑色,已分不清是浓烟、浓雾还是乌云。
一滴血从嘴角留下,不留痕迹的滴落到了流沙之中,迅速的被掩埋了起来,可惜,风幽鸣却看不见了,但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能力……
无穷的流沙开始拼命的来填补这个如此突兀的大坑,它绝不允许别的生灵来争夺在这里的霸主地位,生活在这里的蛮族不能,鹤隐不能,一个死去的无名之辈风幽鸣更不能。
“老三,护住赤玦姑娘,老二,我们把少主抢出来。”二只蜱蜂不顾所受的重伤奔向了那凹陷的中心。
“你们还想带走他的尸身,痴心妄想,我要让他碎尸万断。”鹤隐“噗”的吐出了一口黑血,“就是断送老夫万年的修为,我也要让他魂飞魄散……”
鹤隐的双掌推出,万道黑烟奔向了风幽鸣的身体,可却都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二怪抱住了风幽鸣冰冷的尸身飞离了大坑。
“哈哈哈哈,你来了,你终于忍不住来了”鹤隐见自己的攻击被消融,不再理会二怪和风幽鸣的尸身,而是对着天空自言自语,哈哈狂笑。
“风大哥,赤玦姐姐”一个清脆脆的童声在鹤隐的头上炸开,然后一道白光如同闪电般的扑向了风幽鸣和狄赤玦。
一位白衣美妇自天而降,面沉似水的看着鹤隐。
“哈哈哈哈,水姬,你终要插手这凡间之事了。”
“鹤隐,你在这幽云之地残害生灵,我念你与我皆是盘古大神所化,屡次抬手,可你万不该如此不知进退,你前番截杀,困住五行之士、更害死嬴昊夫妇,引起三族与蛮荒的刀兵之祸,因一己之私而带来万灵之苦,你也该知晓风幽鸣是女娲亲选的五行木主,更应该知道赤玦是我所定的未来宇内水族共主,你今日既然要违背天道,那本尊就成全了你。”
“好好好,既然水姬娘娘要出手,老夫岂有不应承之理。只是不知道这数十万年来,水姬娘娘的本事长进了多少?”
鹤隐咬着牙说出这番话,然后浑身被黑雾笼罩,把全部的神识都集中在了双掌之上,推向了空中的水姬。霎那间,只见尚未消散的黄沙、黑雾又聚集在了一起,全都奔向了水姬。
水姬只轻轻一挥手,就把鹤隐这凝聚的毒雾散尽。
鹤隐不由得心中胆寒,他哪里知道,连日来他先失罟魂、后丢了自己修炼了数万年的口器和一臂,又分两次生生接了风幽鸣以命相搏的两掌,虽然打斗的时间不长、招式不多,但每一次都是以损失自己的修为为代价的,事到如今也已经是在强弩之末了不要说水姬大神,如果现在皛月和寂灭二人在此联手和他一战的话,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偏偏人越到了胆寒的这种时候,越自己吓唬自己,鹤隐一向自视甚高,没有以为这些伤和那已经只是尸身的风幽鸣有关,相反觉得水姬已经到了信手拈来、臻于化境的地步,再想想自己连日来屡屡受挫,今日更遇上了水姬如此轻易就击败了自己,还有那女娲、伏羲等一众大神,自己想要称霸宇内简直是痴心妄想,仅这一念之间,鹤隐竟神识出窍,头脑中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