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对峙的二人面面相觑。
“我警告过你别来了!”
“柳乐姑娘,都是误会,听我慢慢告知你实情好吗?”
柳乐激动的用匕首贴近她,林鹤只能在漆黑中摸索着退路。
“前些日我们回了一趟鹤龙驿,已经查清真相了,请你相信我,”林鹤尽量让自己平缓的将事情说清楚,“令堂是被一个偷习禁术的弟子错手杀害的,他清醒后万分后悔,便施法保其不被腐蚀。柳泽是近几日才知道实情,如今那名弟子已经偿命了……”
“不,他只是想报复我们,想控制我……我发誓不再信他!”
“我知姑娘生来能感知常人所不能之事,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你信我好吗?”
柳乐的眼神变得动摇。
三年前她与母亲在深林中走散,便遇到了柳泽,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柳泽答应帮忙寻回母亲,可附近逐渐出现永不散去的迷雾。
有一日她尝试朝外走,被毒藤曼划破了伤口便昏迷了过去,朦胧间似乎看见了一些过往发生的事。此后,她不断找机会独自进入迷雾中,逐渐能感应到越来越多他人心中所想的画面。她意识到自己也许与柳泽一样,血液里本就藏着一些不一样的力量。
她以一位男子的视角看见面前的母亲在寺庙中被活活吞食了元气,直至整个人变得焦黑;她以藤曼的视角看见柳泽在林中阵阵有词布下结界,此后便凭空起雾;她以族人的视角见得柳泽在房内修炼术法,浑身发出碧色的光,而那人在不久后便被藤曼毒害……
每一次摄取他人内心的画面后,她都会觉得心绞痛,她以这种残忍的方式了解了许多消息,直到发现柳泽的背中央有一朵红莲的图纹,他便是那个沧莲教的冷血魔头!
“柳乐姑娘?你可知柳泽为救你开启了祭祀,召唤了式神?我便是供养式神血液的祭品。他对亲人的爱护都是真切的,这件事真的只是误会……”
“是吗?呵呵……”柳乐冷笑道。
“今夜夏府不会太平,赶紧跟我走吧,先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说好吗?”
林鹤拉着柳乐往外走,刚走到中庭柳乐就将她向前推开,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不可穿越的透明屏障。
“柳乐姑娘,你这是作何?已经入夜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为何你身体如此冰寒?脸上缚神术的痕迹如何解释?为何我能看到柳泽对你施法的画面!你是傀儡!”有过一刻动摇的柳乐开始变得坚定。
“天啊,柳乐啊,你看到的都只是片面,眼见不一定为实啊!”林鹤着急得直跺脚,她不断环视四周,因为所剩的安全时间不多了!
“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
“姐姐!快跟我走!”柳泽无声的从屋檐上落在庭内。
“别喊我姐姐!你究竟想控制我到何时?”
“你要如何才能信我?世间之人如何看我,我都不在乎,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柳泽站在原地不敢靠近,生怕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哎,你们俩真的……”
林鹤在一旁干着急,她乘柳泽一心只望着柳乐之时,将他身上的银铃铛抢过来,快速跑向柳乐。
“呃。”
“这是令堂的遗物!柳泽返回寺庙寻得此物,用它亲手杀了那人,用双手为令堂挖坟埋葬,独自跪在坟前哭了许久,第二日便假装没事儿发生。他只是将所有的事都藏在心中,因为自小没有亲人在旁,只能用冷血和无情来伪装自己啊!你可是他亲姐,你居然信谣言而不信面前活生生待你好的他!我通通都看见了,你快些取我的记忆去看!”
柳乐垂下手,屏障开始消失。
林鹤激动解释之际,忽略了出现在她身后的偌昀。柳泽因这唯一的遗物忽然被盗,下意识对眼前的身影出招,而因入夜来寻林鹤的偌昀便迅速替她挡下了!
“你……你怎么办,流好多血!”她本以为解决了姐弟之事,谁料转头便看见手捂胸膛、血从指缝流出的偌昀!
与此同时,夏榛吕在后庭房内细细擦拭着他珍视的财宝,对易漪命令道:“《百战图》已在前庭展开了,你替我去与鹤儿姑娘一同赏画吧,看看有什么名堂。”
“好。”
前庭内逐渐传来马蹄声、复仇呐喊声以及仆人的惊叫声。
画卷在月光的照耀下开始闪着光,但那画中的湖泊变成了鲜红色的血池,士兵在画中活了起来!那百名战士逐渐变大、变得真实,源源不断的从画中奔涌而出,而他们腰间皆系着一块“青”字模样的腰牌!
青承阁含冤之魂,奋身赴死,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快走,魂已出,我们必须离开结界!”
冤魂瞬间布满了整个前庭与中庭,他们成了瓮中之鳖!柳泽用术法为众人抵挡,偌昀则用扶昼剑在另一侧护住她俩,众人加快步伐撤离这血腥的夏府,而后庭的一侧,却有人杀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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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你!”
“麓渊,我知道你。”
麓渊看着眼前的易漪,既愤怒又犹豫。
“起码在今夜,你可以信我。我知道你要做什么,随我来。”易漪淡然道。
二人移动到后庭一间简陋的木房中,只见易漪按下机关、蹲下身,百剑齐出,随后床榻徐徐展开,露出一条一人宽的密道!
易漪在密道口守着,许久,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从地底飘出,随后见一道黑影缓缓走来——麓渊身上沾满鲜血,手中提了满满一包裹青承阁的腰牌。他的眼神令人恐惧,就像失去的理智,像极了嗜杀的狼。
“我带你去看看仲川的坟吧。”
麓渊轻声答应。
几日后,坊传一个月满之夜,那些被杀害后被污蔑的青承阁弟子冤魂不散,将夏府屠了满门。以夏榛吕为首的歹人更是死相难看,其身上有百道剑痕,体无完肤。事后有人秘密呈上了他的种种罪证,左相声称毫不知情,与他撇清了干系。此中诡异与猜想皆沦为百姓的饭后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