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睡了多久,全身都觉得累,我好像做了一场怪梦。
林鹤睁开眼,觉得阳光过分的闪耀,便像往常一样用手遮住,享受着周围悦耳的水声和风声。这不对劲!她迅速把手撤开,瞪大了眼,一脸匪夷所思。
“妈啊,我怎么会在河边睡觉!梦中梦?林鹤你这头猪快醒醒,呜呜。”她蹿的一下立起身,在河边大吼。
“Hello?有人在附近吗?麻烦回应一下好吗!”
林鹤沿着河流边走边喊。她是不敢走近树林里的,怕迷路,怕野兽,但也不敢喊太大声,怕惊扰了不该被打扰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是约摸着现在应是中午,在太阳下山前都还方便求救。
林鹤压着那份恐慌,企图用理智战胜它,但身体总是如此诚实,声音忍不住像小孩一样颤抖。她像一只迷路的小鹿,殊不知在树林里,真的有人盯着她,就像看着猎物那样。
“太诡异了,怎么没有人、没有路灯,连一个垃圾都看不见,这卫生怎么做的,过分了!”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林鹤的腿脚开始酸软,一屁股坐在河边丧了起来。压倒她的不过是那份儿被放大的不安。
“如果我真的在这地方饿死了怎么办,我妈怎么办,我的朋友怎么办,我都还没来得及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万一被野兽咬成一截一截的怎么办……”她无助的抱着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
“嘭”
有石子快速的打在她身上!
她像机器人一样,突然坐直身子转身,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但没发现任何动静。她已然不敢把身子转回去,于是像雕塑一样,纹丝不动的定格在原地。没过几分钟,一个人在树后探出身体看,与林鹤的眼睛对到了一块儿后,便快速隐没在树林中。
“朋友!你可以过来吗?我不是坏人啊,我只是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她此刻可怜的模样像是个孩子。
树林里依然安静。
“你走了吗?可以帮帮我吗?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像被亲人抛弃一般,林鹤止不住眼泪,哭得更伤心了。
“你为何被弃于此?”有人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林鹤跟前。
“你还在!”林鹤猛一抬头,脸上虽挂满泪水,但表情却是欣喜。
陌生人被她一惊一乍的举措吓得愣住。两人这才算近距离看清了对方的脸。林鹤更多感到的是疑惑,这男人的衣服虽有些许破旧,但分明是古代的装扮!
“你的衣服……”林鹤小心的问着,怕他又跑了。
“我正想问!这是什么怪异的服饰,还大哭大喊扰了安宁,可疑!”
这人居然用一副严厉的语气在质问她。
“文邹邹,真的是古人吗?”
林鹤一脸无辜,搞不懂这究竟是个什么主题的梦,可见眼前人皱着眉一言不发,她还是结结巴巴的做了解释。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一睁眼就躺在河边了。沿路一个人都没看见,我也想找人问问来着,然后就遇到了你。”
“快离开吧,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那你能告诉该怎么出去吗?这到底是什么景区?我可以在哪里求救啊?”
“景区?”
“就是这片树林的意思啦,我要怎么回到城里?”
“城?呵,你这般哭哭啼啼的模样估计是走不到,且不说林里的毒虫和猛兽,古汴城离这儿……”
“咕噜噜——”
他望着一脸尴尬的林鹤,正在不好意思的来回搓着肚子。男子轻叹一口气,说完便转身就走,林鹤只得赶紧爬起,小心的跟在他身后,对他保持着警惕,但又不得不依赖。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没有转过身来,他步伐不减,用平稳的语气问着。
“就,叫我林鹤吧。”突然被问及姓名,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在河边的梦,梦里也有个男人叫她林鹤。她走在后头,开始从背影上索取信息。此人应与自己年纪相仿,但个头倒是比自己高出了不少,其身形匀称、语气沉稳、步伐轻盈,但冷峻不亲和,不知道究竟能不能信得过。
“行,那我记住了,你可是欠了我一份人情。”男子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叫我偌昀就行。”
“若云?偌匀?”林鹤低声叨叨咕咕的。
跟着偌昀走进木屋,她小心翼翼的坐下,眼珠子咕噜噜的转。这儿有一张方形木桌,两把长条木板凳,和一张更长更宽的木板,上边铺着一些稻草,估计是他睡觉的地方。
男子把门掩上,把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放下,坐在了林鹤的对面。“你不相信我,却也跟着我走,姑娘家都是这么好骗吗?”他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凑近,直勾勾的看着她。
木门掩上后,本就微弱的夕阳更是照不进屋内,只有身侧的窗户还透着一点光,像一幅油画,但这根本不是可以欣赏画作的时候。屋内幽暗,偌昀眼睛里的光却丝毫不减,林鹤紧张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屋内一片寂静。
“哈哈哈,好久没见到这种神情了,逗你玩儿的。吃吧。”
偌昀这才点亮油灯,从布包裹里拿出了一个馒头,递给她。
馒头不知放了多久,已经变得硬邦邦。她想凑近嗅嗅看有没有变质,又担心这样的举动会让对方觉得不舒服,只是低头捧着,没有吃,也没有说话。
“怎么,怕了?还是不饿?”
他看着沉默了的林鹤,又说道:“除去奇装异服不说,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还抹着唇脂,究竟是哪儿来的人家?”
这正是那晚去郑梨家的穿的衣服,是巧合?真是梦中梦?
林鹤愣了会儿,深吸一口气,任由着肚子咕咕的叫,尝试理清条理的说道:“我是中国人!你看我也不像是坏人啊,我只是想找个城市,看看能打听到些什么,不然一直呆在树林里也不是办法。可以帮帮我吗?”
“把馒头吃下去再说,不然总以为又打雷了。”
“哈哈哈,我吃,我吃。”这话让林鹤感觉亲切,没想到古人也会说这个调侃的梗,于是啃起了馒头。
“最近总会突发几声巨大的雷响,要不是气象异常,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理你。”
“嗯?原来你说的打雷是真的打雷?”林鹤吃着馒头,听着这话越发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吃,你也吃点,这是晚饭吧。”
“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偌昀依然神情不变。
“这……”眼看着大半个馒头都已经被林鹤吃下肚。“还剩一点儿,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先垫垫肚子吧。我都还没谢谢你,怎么就把你的晚餐吃掉了。”
“哈哈,不必。我少吃一顿也不会如何。”
“难怪你那么瘦,但是你现在要长身体吧,不然长不大啊。”
“不劳你费心。”偌昀说完便起身,把床上的稻草铺均匀。
“今晚你就睡我床上。”
“那你睡哪儿?”
“屋内就这么点儿地方,你说呢?”
林鹤突然害羞起来,毕竟这是刚认识的男生,虽说应是弟弟辈,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无法将他当作小孩看待。偌昀转过身,走到远离床的另一侧,靠着木墙坐下了。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
林鹤躺在稻草上对自己脑里出现过的坏念头感到羞愧,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脑子在开放的时代里变成了什么!她偷瞄了一眼,偌昀已经闭目休息,自己却是动都不敢动,毕竟身下压着稻草,稍有动静便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闭上眼吧,这大眼转来转去的怎会睡得着。”偌昀突然开口说话,倒是吓得她更清醒了。
“我……你怎么知道我眼睛一直咕噜噜转,不是已经睡着了吗?”林鹤侧头去看偌昀,发现他又闭上了眼,便自己低声补了一句:“我只是觉得,比起闭上眼的一片漆黑,这烛光能让人觉得更安心些。”
偌昀再次睁开眼,发现林鹤依然看着他,眼神并没有闪躲。
“该息掉油灯了,不能点太久。”
“怎么没在睡前就息掉?是要等我睡着了再熄灯吗?”
“你今日哭了那么久……”
偌昀的嗓子估计也是进入了休息的状态,听着有些沙哑和疲惫。他的一字一句都在林鹤心里慢慢的筑起了一道信任的墙。“那熄灯吧,你可以坐到床边来吗?”
偌昀没有反应,盯着林鹤看了会儿,才走到身旁坐下,熄灭了油灯。他离床边有一米远的距离,两人面向着门口方向,所以林鹤看不见他是否已经睡着,但偌昀的靠近,能让自己稍微安心些。保佑一觉醒来能结束这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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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
树林里的鸟开始肆无忌惮的叫。林鹤意识到已经天亮,猛地睁开眼,又一次环视四周。还是那张木桌,那个木板凳,那个小油灯,除了偌昀不在屋内,其余的一切都没变。
“怎么回事儿啊,这梦有点儿长吧,怎么还带过夜的戏码,逼我爆粗是不是!”
林鹤觉得心气不顺,坐在稻草上念念叨叨,但还是快速的决定要出门找偌昀,不然自己待在这看不着边的树林里,真是觉得渺小得发慌。
林鹤自问不是路痴。她凭着昨天的记忆和沿路留下的标记,找到了那条河,再听辩着周围的声响,慢慢向前靠近。
天还透着微微的蓝光,偌昀却已在河中捕鱼。他卷起裤脚,裸着上身,手里拿着树枝制成的鱼叉,一会儿静止不动,一会儿猛地刺向水中。水花溅起,越发变得金灿灿,太阳已经逐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