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热闹的碧城让许多人趋之若鹜。文人望能在此结交权贵,商人望能在此赚得盆满钵满,这虽不是政权集中之地,但明白人都知道,碧城的夏公子和袁公子皆是能在暗地里搅动朝政与江湖的隐形大爪。可碧城声名大噪的原由不仅于此。
丑时,林鹤在碧城北边的客栈后观察着,想潜入夏府探个究竟,奈何附近有密集巡查的侍卫,只能静观其变。现在虽不是常人体质,但那一紧张就腹痛腿软的生理反应依旧没变。她捂着腹,希望它能争气些,不料背后有个男子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搭在她腹部的手上,在耳旁低声的说道。
“小林鹤,多日不见,你倒是变坏了。”
林鹤笑了,无需转头也知此人是谁。
“好久不见,麓渊。”
“走,别待在这儿。”麓渊抓住她的双臂将他带到两里外的屋檐上。
“大侠轻功了得啊,敢问师从何处?”林鹤双手作揖与他调侃。
“青承阁内的无名弟子罢了,公子见笑,哈哈哈……那日,你究竟如何了?”幻阵中麓渊见得郑偌昀将她救走,便不再尾随。他的轻功虽了得,但这郑偌昀也是数一数二之人,何况两阁本就是对头,他不便现身。
“我被朋友救走,后误入鹤龙驿,他却因救我而中毒受伤,但少主已答应替他解毒。”
“这便是交易吗?”麓渊握起林鹤的手,“方才站在你身后时便已感受到那极寒之气,你本不是如此,若有难事,我可帮你……”
“真好啊,还有人愿为我撑腰,那我在这个世界也安心一些了。这六月天,你要是觉着热便可来找我,我是自带冰镇功能了,哈哈哈。”
“正有此意,劳烦鹤弟将这酒冰一冰,好解暑,哈哈哈。”麓渊像变魔术一般,从怀里拿出了好几瓶酒。
“你还真是不客气呀。大半夜的,这酒莫不是偷来的?”
“自是留下了银两。鹤弟怎如此看我,罚酒!”
“哈哈哈,谁怕谁,古代的酒若是此时不喝以后便没机会喝了!”林鹤接过酒瓶,先干为敬。
月亮高挂在空中,稀薄的云被月光穿透,城内隐隐晃动着水纹般的银光,像是一座诺大的海底迷城。这便是碧城名字的由来。美景配豪情,正是兴致之时,两人只管肆意的喝便是。
五更天,鸡鸣起,林鹤醒了。
眼前景色广阔,可俯视着城中百姓的一举一动,可谓上帝的视角。那她昨夜是以天为被,睡在屋檐上?
林鹤小心翼翼的爬起身,怕自己一个咕噜就滚到地上去,免得被初醒的百姓当作是盗贼而引起骚动。她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披风便笑了,她体内可是如火烧般发烫,但他的这份关怀定是感激的。
“嗯?”
麓渊被林鹤一脚踢醒,她蹲在面前斜嘴笑了笑,便快速消失了踪影,而这屋檐入睡之事,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稀奇,便搓搓眼坐起身来,发了会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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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早晨回府时见叶家豆腐铺升起袅袅炊烟,飘来一阵豆香。那新鲜刚蒸好的嫩豆腐晶莹剔透,这种日常朴素的安宁感让她觉着愉悦了许多,便买了一份用荷叶与稻草困扎好的新鲜豆腐,大步的走进中厅,蹲在了袁熠面前。
“袁公子,我为你带来了这个。”
“哈哈,弥雪街叶家豆腐。”
“公子果然细心,连寻常百姓之事都记住了,请公子试试。”
这虽是寻常物件,但桌上的这一点儿翠绿让放眼望去皆是冷色调的中厅多了几分生气。袁熠打开荷叶,叶内豆腐宛若霜雪,上面还淋了一层琥珀色的花蜜。他吃了一口便笑了。
“知我者莫若姑娘也,哈哈哈。”
中庭内的护卫们从未听闻公子有这般笑声,皆是一头雾水,好奇得很。
“小女知道公子是好人……公子待下属抬爱有佳,他们也对袁府忠心耿耿。多次见护卫递与你暖手炉与披风,你点头致谢并不言破,可我知道两极体之人其实灼热难耐。这是我捂在怀里冰镇的蜜糖豆腐,算是报答。”林鹤轻声说道,免得被别人听了去。
“公子知道吗?在小女的家乡,这样的吃法叫做‘豆腐花’。早晨我亲眼见着叶家在制豆腐,那料都是下得足了,出蒸炉时的豆香更是隔着几里外都能闻到!我母亲很爱喝鲜榨豆浆,也时常会弄给我喝,甚是挂念,哈哈哈……”
袁熠看着林鹤,多日来少有见她如此开朗活泼,兴许是身体的疼痛已有缓解,而提及家人时,她眼眶微微变红,愈发湿润,想来是许久不曾见过家人。
“那林鹤姑娘也是好人吗?”袁熠笑着。
“公子若信我是好人,我便是好人,哈哈。”
“叫我袁熠便好。”
林鹤愣了一会儿,便展开笑容回应着,说道:“叫我林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