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头山近天院中,小田姑娘正在浇花,看到林长道搀着段采游站在门口,不由得揉了揉眼睛,问道:“段公子,是你吗?”
被林长道搀扶着的段采游苦笑着说道:“嗯,又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田看到他衣襟上的血迹,“哎呦”了一声,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水壶,忙把两人引进了堂厅里,说道:“两位在此等候,我去喊师傅去。”然后自己跑出去了。
闫执听小田说段采游又上山了,于是好奇的跟着小田来到了堂厅,看到段采游坐在椅子中有气无力的低着头,林长道坐在旁边皱着眉头发着愁。于是探头问道:“林掌门,段公子这是怎么了?”
林长道见到闫执,连忙起身,跟闫执说了事情经过,中间有些不清楚的地方,段采游断断续续的补充了。又把怀中的药瓶和那本小册子都掏了出来。
闫执拿起了书,只见书页上面写着《毒经》二字,翻看了几页后就放了下来,又给段采游把了脉,坐在那儿对着各种药瓶沉吟良久。抬头看了看林长道,见林长道满眼询问之色。闫执没有说话长叹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闫执回来说道:“段公子,你中的毒是我师弟所制的宝山断灵丸,解药就在你所带的那些药瓶之中,其中红色的那瓶就是,但是后来他为了从你身上再次提取毒药,又给你服了淬魂散,淬魂散亦是剧毒,两毒相克,可以使毒性发作的慢一些,但是并不能相互抵消。你身上中了两种毒,而这两种毒的解药又相互克制,吃了宝山断灵丸的解药,只会增加淬魂散的毒性,你明白了吗?……”
小田望着脸如金纸的段采游,眼泪汪汪的问道:“师傅,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段公子没救了?……”
闫执叹气道:“这本《毒经》是家师所著,里面都写的有,如何制毒和各种药理,为师我实在是想不出能治好段公子的办法……”
林长道听完,坐在那儿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段采游说道:“闫大夫,生死有命,可能弟子命该如此,你也不必自责。”想到自己命不久矣,看到身边对自己关切的小田,心中又想起了林芷儿,又转头对林长道说道:“师傅,弟子命不久矣,只求能早日回到青云山,不愿客死他乡。”
林长道安慰道:“游儿,不可灰心,世上之事变幻无常,或许还会有转机。”
闫执说道:“林掌门所言极是,段公子的病老夫虽然治不了,但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切都有变数。”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瓶交给段采游,说道:“段公子,这瓶子里面有六颗药丸极尽老夫平生所能,平常的毒物病症,只要服下一颗即可要到病除,对体内灵力亦有进补的功效,比着我师弟所制的古香缎灵丸不相上下,你拿去每十天服一颗可以让你保你两个月的性命。”
段采游听完后知道此药珍贵,便谢到:“多谢闫大夫美意,只是药物珍贵,在下将死之人,吃了也是浪费,这六颗药丸若是其他人吃了,能救六个人的性命,但我吃了,只能换取两个月苟活的时间,实在是浪费。”
闫执道:“段公子生死看淡、舍己为人之侠义,老夫佩服之至。有你这句话,老夫答应你此生为你多救六个人。这药你拿去,这本是老夫留给自己,防我师弟用的,但今日这药丸既然救不了你,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了,我还要再重新制作更好的才行。”
段采游见闫执执意要将灵药送给自己,便不推辞,说道:“晚辈谢过闫大夫”说完接过药瓶倒出一粒吃了下去。
又道:“桌子上的这几瓶药,都是在关山子的密室里找到的。包括这本书,前辈拿去研究,若能有所帮助,在下也稍有心安。”
闫执说道:“多谢,药我留下了。这本《毒经》是手抄本,原本在我这里。你随身带着,其中有宝山断灵丸和淬魂散的制作方法,或许遇到高人,据此文章可制出解药也未可知。”
段采游和林长道谢过了闫执,起身走出了近天院。
小田一直把他们送下了苍头山,段采游道:“多谢小田姑娘一路相送,姑娘一直以来的恩情段采游莫生难忘,只求下辈子能报答姑娘。”说完深深的作了一揖。
小田看着段采游,心道:这次分别之后可能就是永别了,不由得又流下泪了,说道:“段公子不必太过悲观”想了又想,实在说不出什么鼓励的话,便道:“你们一路上小心,我回去了。”说着背对着两人,抹了泪,径自上山了。
段采游和林长道回到了青云山,林长道将段采游的事和大家说了,众人都来宽慰他。
段采游每日里都在房间待着,饺子和林芷儿经常的来陪他。
青山武馆的月师兄得知段采游中了剧毒,来到段采游房里,陪他说了一会儿话。
段采游说道:“月师兄不必挂怀,小弟命中该有此难,那也是躲不开的事情。”
月凌付点了点头,并不答话,把话题岔开了,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月凌付便起身告辞了。
段采游坐在屋中无事可做,自从吃了闫执的药丸,感觉丹田内灵力翻涌浑身胀的难受,自己知道其实是自己的灵力正在迅速的增加,比着其他练武的人,自己躺着不动都比旁人增加的快的多,自己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愁,虽然自己灵力增加,但是体内的毒药一直让自己头昏脑涨,灵力上升了,武功却下降了。
这一天,林芷儿又来找段采游,问道:“师兄,你病好点了吗?”
段采游怕惹她伤心,骗她说:“嗯,好多了,最近几日感觉自己越来越有力气了呢!”
林芷儿喜道:“真的啊?那可太好了。”
段采游笑道:“是啊!圣医闫执的药很管用,他说这其实是留给他自己的药,但是给我吃了。”
林芷儿笑笑说:“嗯,圣医的药一定不会错的。大师兄,最近几天,你都在干什么呢?”
段采游道:“都在看这本书。”说着从怀里把《毒经》掏了出来。
林芷儿笑着一把抢了过去,翻了几页觉得没意思,又撂进了段采游的怀里,说道:“你可别看着看着又学起了制毒,到时候满身沾的全是毒药,人家可永远都不睬你了。”
段采游笑道:“那怕什么?”
林芷儿害羞道:“你要是满手的都是毒药,人家还……还怎么牵你的手……”说道最后声若细蚊。
段采游听了满腔一热,笑道:“小师妹,不用怕,到时候我左手是毒药,右手是解药,你牵完我左手再牵右手,就不会有事啦。”
林芷儿站在他面前,拿拳头作势要打他。段采游伸手握住了林芷儿的拳头,林芷儿松开了拳头,两人的手握到了一起。
段采游看着林芷儿不说话,林芷儿笑了笑,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人牵着手,林芷儿把头靠在段采游肩膀上,问道:“师哥,你天天困在屋里无聊吗?”
段采游道:“无聊也不行啊,必须得等病好了才能出去呢。”
林芷儿问道:“那你出去后最想做什么?”
段采游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心知自己明明已经治不好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病好了出去最想做的事情,他现在最想做的,可能就是什么也不想,但是还是要哄自己的小师妹,她那么天真,又何必让她再去伤心难过呢?于是说道:“出去后啊,出去后和你一起练剑,游山玩水。”
林芷儿抓着段采游的手又紧了紧,温柔说道:“师哥,我也是。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呀!”
段采游大声答应道:“嗯,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林芷儿眼睛出神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被这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拿拳头打了他一下,嗔笑说道:“哎呀!你那么大声干嘛?都吓到我了。”
段采游说出那个愿望之后,看到小师妹呆呆的出神,当时就后悔了,怪自己不该给她空口许诺,于是假装发癫大声的装傻。此时他笑嘻嘻的看着身旁天真的小师妹。不敢再说话。
林芷儿轻轻的松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来说道:“师哥,你休息吧,要好好养病。要快点好起来。我要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段采游笑道:“嗯,好,我会好好养病的。很快就会好的。”
林芷儿恋恋不舍的转身出去了,段采游望着空荡的房间,握了握自己的指头,眼神呆呆的看着角落里,似乎在拼命的打捞着什么。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从来没活过,小师妹走了,自己像丢了魂儿一样,只好躺在床上,拼命的想着林芷儿的一颦一笑,在那里面,也许才有他的解药。
林芷儿出了屋门,走在路上,嘴角微笑着,轻声的哼着小曲,一蹦一跳的,但似乎总是不能合拍,她试了又试,不是蹦跳着忘记了唱曲儿,就是专心唱曲儿,唱到一半步伐又乱了。她始终不能如意,于是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回头望着,确定了四处都无人。自己也离段采游的屋子很远了,终于嘴角耷拉了下来,“哇”的一声委屈的痛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