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估计是饿了。”付小宇有气无力地说道,脸色突然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吃点东西就没事了。”
苏菲见他脸上布满了汗水,同时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微颤抖,忙惊恐地叫了起来:“天啦,你身上好冷啊,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真的不用,这样已经很久了,吃点东西就会好的。”他摇摇头。苏菲却固执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小宇,你怎么了,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苏菲感觉他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而且脸上的汗珠也更大了,但付小宇已经不能再说话,躺在她怀里,眼睛微微地闭着,像要睡着了似的。
苏菲一边擦去他脸上的汗水,一边催促司机快点,躺在她怀里的付小宇,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缕幸福而又苦涩的笑容。
等待是最难熬的过程,尤其是等待在急救室的病人,更是一种焦急而又痛苦的煎熬。
苏菲在医院安静的走道里等着急救室的付小宇,来来回回不停地徘徊了好多次,刚一坐下来,还没坐到一分钟马上又站了起来,可是每次向急救室的方向望去,盼来的仍然是失望和绝望。
“小宇,你千万不能有事啊,要是你有什么事,我这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都怪我,为什么要关机呢,害得你在外面等了我那么久。”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这么做呀,我有什么好的,根本配不上你,世界上那么多好女孩,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苏菲心里反复出现许多念头,到头来还是怨恨自己,还不停地向老天祈祷,希望付小宇安全地走出急救室。
大概半个小时,苏菲却感觉过了好长时间,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她忙小跑上去问付小宇的情况,当听医生说付小宇已经脱离危险时,整个人才无力地松了口气。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医生又问道。
“我……我是他……朋友!”
“朋友?那么病人的家属呢?”
“他……他的家不是云海的,没有亲人在这儿。医生,有什么事您就给我说也一样。”
医生疑惑地盯着她看了一眼才说道:“病人这次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不注意的话就很有可能变成大问题。病人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经常不按时吃饭惹来的麻烦,所以以后一定要叮嘱他按时吃饭,而且要好好吃饭,像他这种情况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大病,但不小心也会没命的。”
苏菲感到释然的同时却对医生的话产生了重重的疑问:这个付小宇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得上这种病?
“医生,您的意思是他得的是饥饿病?”
“不是饥饿病,但是却是由饿引起的,也就是经常挨饿,饮食不规律,长期就会引发低血糖和心脑血管病。好了,你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了,但记住不能跟他多聊。”
苏菲站在插着输液管的付小宇面前,望着那张沉睡中苍白而又略显疲倦的脸,不禁心痛地叹息了一声。付小宇这时候缓缓地睁开了眼,当他看见苏菲时,眼睛里现出了点点笑容。
这哪里还是那个活泼的付小宇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片枯萎的树叶。
苏菲鼻子一酸,强忍住没让泪水掉下来,忙关切地问道:“小宇,好点了吗?
付小宇的眼皮轻轻地眨巴了两下,无力地问道:“菲菲,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微弱,气若游丝,苏菲强挤出一丝笑容,摇头道:“你没事,医生说你只是饿了。”
“饿?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啊。”付小宇的声音仍然不高,又吃力地摸了摸肚皮。
苏菲忙拉住他说道:“别动,好好躺着,你刚才是在补充能量,所以感觉不到饿嘛。医生说了,让你以后好好吃饭,再也不能长时间挨饿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也没怎么挨饿啊,就是经常太忙,忙得没时间吃早餐,不过有时候也吃了啊。”付小宇愣愣地说道,“难道不好好吃饭也会有生命危险?”
苏菲忙说道:“你呀你,怎么连这点常识也不懂呢,经常不吃早餐,或者经常吃饭没有规律,那是最容易导致身体里的器官失去免疫力的。你今天还算幸运,情况还不是太严重,以后可得注意了。”
过了十来分钟,付小宇的精神好像已经好多了,也跟苏菲聊了很多,护士突然进来让他不要再说话,好好休息。
“请问……我还要在这儿躺多久啊?”
护士正在检查挂在头顶的液体,头也不回地说道:“看情况吧,情况好的话估计一个小时后你就可以出院了。如果恢复得慢,那就不好说了,所以你现在最好好好休息,以便身体尽快恢复过来。”
付小宇闭上了眼,其实他根本睡不着,只是在假寐,想着心事。
苏菲坐在床前定定地望着他的脸,想起他们连第一天在云海火车站见面时的情景,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无时无刻的想念,还有她醉酒后他对她无与伦比的照顾,不禁默默地问自己:“你究竟在等什么呢?为什么要一直拒绝他?这个男孩子这么爱你,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别人比他更爱你,更能体贴你吗?”
那是一个稚气未脱,但能让她觉得很安全的一个男孩子,就连他闭上眼睛的样子也好像在默默地注视着她,她如此专注地凝视着那双眼睛,心里如浪花四溅。
“菲菲,我喜欢你很久了,你难道没感觉到我对你的爱吗?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一直都只喜欢你,你真的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苏菲想起了付小宇对她的表白,突然觉得这个男孩子真可爱,想起他对自己的表白和爱意,笑容不知不觉地浮上了脸颊。
“你笑了!”
苏菲听到这个声音时忙慌乱地收回了目光,不好意思地扒了扒眼前的发丝,愣愣地问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付小宇说:“我根本就没有睡着,其实我一直在偷偷地看你。”
苏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正准备惩罚他时又收回了手,还假装生气地说道:“今天看在你为了等我住院的份上,我就暂且饶你一回。”
“菲菲,你真漂亮,无论是的笑还是生气的时候都一样漂亮。”付小宇坏笑着说道,虽然笑的时候显得很无力,但笑的样子仍然充满了柔情。
苏菲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胳膊,没有言语。
“菲菲,能当你男朋友一定很幸福。”付小宇也沉默了几秒钟突然说道。苏菲听见这话,心里虽然怦怦地动了一下,但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伤感地说道:“小宇,其实我真没你想得那么好,等你真的了解我了,你一定会退避三舍,后悔遇上我。”
付小宇听了这话情绪一激动,差点把插在鼻孔里的氧气管给拔了,惹得苏菲忙按住了他。他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她用了用力却没有抽回来,只好作罢。
“菲菲,这是我第二次向你表白我的内心,我喜欢你,真心地喜欢你。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接纳我当你的男朋友,我一定……今后一定好好吃饭,绝对不再饿肚子。”
“唉,兄弟,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呢,我俩真不合适,还是那句话,等你真正了解我后,再做决定吧。”苏菲趁势收回手,满脸大女子气地说道。
“你就看在我为你才躺在病床的份上答应我行吗?就是骗我也行。”
苏菲在心里微微一笑,心想你付小宇居然拿这话来要挟我,于是也用同样的玩笑回击道:“你就看在我把你送到医院,而且还一直陪着你的份上放过我行吗?”
付小宇闻言,心中一愣,继而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叹息道:“在你还没有跟别的男人走进婚姻的殿堂之前,我发誓绝不放弃。”
苏菲心里又是一酸,眼圈也瞬间红了,忙转过身去说道:“我去找医生来。”苏菲在家里一连呆了三天,这几天她真的做到了什么都不去想,也好像变得什么都不在意了。不过她渐渐发现自己仍然没有摆脱贪玩的天性,只是现在留给她玩的时间几乎完全被工作和梦想给淹没了。
“其实没有约束的日子还真的很适合我,如果每天都能这样过也不错呀。”她尝试着找借口缓解内心的压力,但仍然不敢忘记自己还得继续为明天而努力。
“如果我这辈子和云海日报的缘分注定已到尽头,我还去强求什么呢?”她常常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想在喧嚣的城市中尝试着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然而周围热闹的一切却又令她的心情更乱。她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自己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点了一杯苦苦的咖啡,一边品尝咖啡一边在优美的音乐声中舒缓心情。
突然,一个熟悉而又雄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感觉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无法想起到底是谁,她顺着这个声音努力在记忆中搜索,最后终于想起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但却感到非常吃惊,正想偷偷回头确认自己的猜测时,背后的人突然起身离开了,她也忙跟了上去。
苏菲悄悄地跟在这一男一女身后,却又不敢太靠近,担心被发现就尴尬了。但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命运还寄托在这人身上,一个坏主意涌上心头。
她一直跟着目标走了很远,边走边偷偷地观察着两人的动作,几乎全部的思维都在猜测这二人的关系,那个男人的手突然搭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那个女人不应该是他老婆呀,但他们的举止为什么会这么亲热?”聪明的苏菲从那个女人的背影上看出了端倪,心里的坏主意已经完全冲出了她的心房,虽然她还在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不知不觉间,前面的一男一女已经漫步到了海边。
苏菲装作游客,站在不远处偷偷地观察着那对男女的言行举止。正在这时,两人突然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她忙拿出手机把这个画面拍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后,苏菲却没有很快离开,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还想继续看看两人会做什么,但他们却很快钻进一辆出租车迅速离开了。
苏菲没有继续跟踪,因为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看着手机里那张男人的脸,一丝诡秘的笑容慢慢地浮上了脸。
这一夜,她一个人躺在黑暗中想了很多,想着天亮以后的事,想着可能的结果,陷入了艰难的抉择,想着想着便越来越睡不着了,又不止一次地在黑暗中问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究竟应不应该,她想过放弃,但那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现了一瞬间,最后她终于铁了心。
“他现在是你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如果不这样做你的未来就完蛋了,你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去得到的那份工作也将会永远失去,所以你一定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你就必须去做。”苏菲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进入了梦乡,但最后在噩梦中醒来,睁眼一看,天已大亮,赶紧起床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家。
坐在前往宣传部的出租车上,苏菲的心情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眼里也夹杂着许多复杂的表情。当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现在张昭明面前时,张昭明的表情却比她更显得讶异。
“苏记者,我想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吧。”张昭明表现得非常客气,苏菲却认为他明知顾问,但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张部长,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上班?”张昭明的表情一愣,但马上醒悟过来,微微叹息了一声,惋惜地说道,“苏记者啊,你的事是书记直接问责的,这些日子书记出差了,估计还过几天才能回来,所以你的事我一直都没找到机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