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呗,那天要不是你在总编面前帮我说情,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
贺主任哈哈大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你是跟我这个主任出去的,我本来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菲仍然再三强求,贺主任开玩笑道:“跟你吃饭可是要冒着极大的危险的,万一被那些不良的狗仔队给拍放到网上去,我这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啊。”
苏菲撇嘴道:“主任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请你吃顿饭呢。”
“算了,还是算了,不需要刻意,如果你一定要请我吃饭,哪天我们偶然撞上了你再请也行,何必破费呢?你的心意我完全领受了。”贺主任不是一个花言巧语的人,苏菲只得咽下那些客气的话,然后转身离去,但还没落座,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小宇,你怎么来了?”苏菲惊喜而又惊慌地跑过去,站在门口的付小宇不好意思地抓着后脑勺说道:“我特意过来看看你。”
“看我?还特意赶过来的?你大老远的跑过来看什么呀,我又没什么事。”苏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想起了那些网上的谣言,又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崩溃至死了?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呀,不用上班吗?”
付小宇这才说真话,其实他们公司最近跟报社有一个网络上的合作项目,报社需要更换一批新的办公设备,公司派他过来负责。
“哇塞,那可太好了,我这个星期都不会那么无聊了。”苏菲又问他要在这边呆多久,他说预计一个星期之内完工。
“菲菲,那我不是每天都可以见到你了?”付小宇低声开着玩笑。苏菲向周围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说道:“你快工作去吧,多嘴多舌,小心我向你公司举报你上班时间行为不检点。”
付小宇忙退后了一步,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道:“苏记者,求求你手下留情,小的再也不敢冒犯了,小的可以走了吗?”
“准奏,去吧。”苏菲笑道,看小宇转身离去,她叫他,“中午等我电话,我请你吃饭。”
“好!”付小宇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菲在这个节骨眼上见到知心朋友,心情大为好转。正在专心写稿,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了进来,她想不到会是蔡志平,听到他的声音时顿时紧张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就挂断。蔡志平在电话中又赔礼又道歉,好像自己在跟自己说话,一时没完没了,弄得苏菲左右为难,脸色极其痛苦难堪。
“苏记者,为了表达我最真诚的歉意,弥补因为我的粗心而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希望可以当面跟你道歉。”蔡志平讨好地说道,“请你放心,上次是我太大意了,这次我会带你去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行程。”
苏菲彻底地崩溃了,心想你这不是又要诚心害我吗?但嘴上却说道:“蔡总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啊。”
“哦?网络上那些报道难道没有……”
“没有,一点也没有,蔡总觉得我是那样小气和没有脑子的人吗?那些八卦新闻完全都是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放在心里?所以蔡总你也没必要这么客气了。”苏菲这话说的轻飘飘的,而且执意地拒绝了蔡志平的邀请,她知道这个家伙不怀好意。
蔡志平挂上电话,把腿跷到桌面上冷笑道:“还没有人可以拒绝我蔡志平的邀请。我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苏美女啊苏美女,你好好等着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苏菲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惹得变了形,自己的思路也被这个电话给打断了,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找回灵感。
这天过后,苏菲每天早上一上班就会收到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面对同事们艳羡的目光,苏菲感到莫名其妙,问送花上门的人是谁送的花,对方却说要对客户保密。当付小宇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她终于把怀疑对象明确化了,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逼他承认,付小宇开始还否认,但被逼急了也就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每天送花的人。
“付小宇,我非常严重地警告你,如果明天早上我再收到花,你就死定了。”
付小宇笑着说道:“送花也不一定就代表什么,难道只有情人之间才能送花吗?朋友,姐妹,兄弟也行啊。”
“我根本就不喜欢花,再说你何必浪费呢,你很有钱吗?”
付小宇沉吟了半晌,突然充满柔情地问道:“菲菲,你告诉我一句真心话,你心里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我的位置吗?”
苏菲躲开了他火热的目光,神色慌张地说道:“小宇,你这算是对我表白呀?其实我俩根本就不合适,你为什么还要强求呢?世界上的好女孩多的是,你怎么偏偏就看不见?”
“哪里有啊,哪里有啊,我怎么就真没看见?菲菲,我喜欢你很久了,你难道没感觉到我对你的爱吗?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一直都喜欢你,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付小宇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苏菲看着那双真情流露的眼睛,却痛苦地摇头道:“小宇,其实……其实我……我们是不可能的,求你了,就算我求你了,以后不要再送花了。”她本来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女孩,但话到嘴边却犹豫了,作为一个要强的女孩子,她还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懦弱和放纵。
曾经有一首歌这样写道:曾经拥有过,曾经失去过,曾经艰难的选择。她发现自己的生命正是在这样的选择中拥有、失去和折腾,却仍然没有找到落脚点。
付小宇认为这不是拒绝,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感动自己喜欢的女孩,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也终于说了实话:“菲菲,对不起,我刚才骗了你,现在对你说实话吧,也许我是个不懂浪漫的人,但我不会欺骗你,那些玫瑰根本就不是我送的。”
“你少骗我,只有你才那么傻。”
“真的,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我真没送花给你,如果要送,我也会亲手递到你的手里,绝不会偷偷摸摸的。”付小宇一边说着一边走远,苏菲却头晕了。既然这火热的玫瑰真不是他送的,那还会是谁?她把自己认识的人在脑海里全都过滤了一遍,但全都被否了,因为她觉得在自己认识的人里面,除了跟自己年龄相当的付小宇外,根本没有那样浪漫的人。第三天,第四天……一连几天,苏菲一到办公室就能看到一束火红的玫瑰,而且每天都很准点,她开始焦急地寻找给她送玫瑰花的人,但这并不是说她想知道是谁对她有这样火热的爱,而是戴总编也开始关注这事,并且亲自找她谈过话,希望她注意影响,不要太浪漫过头了。
“菲菲,下午有时间吗?我们公司跟你们报社的合作项目今天就结束了,我想见见你,顺便跟你说再见。”苏菲收到付小宇发来的短信时,她当时正在外面采访,而且还跟城管人员发生了冲突。
其实她今天上午出门并非为了采访城管工作人员对这片木屋的拆迁,而是为了帮助那些外来务工人员呼吁子女的读书问题。刚采访到一半,突然看见几名城管人员带着几辆挖掘机轰隆隆地开了进来,他们出示了拆迁许可书,然后下令驱赶这些务工人员。
这是一排简陋的木房子,住着几十户外来务工人员,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苦,条件非常简陋,这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最后空间。如果被拆迁掉,这几十人就无家可归了。
“不许拆,不许拆。”
“求求你们,你们拆了房子,我们可住哪里啊?”
男人们手持棍棒加以阻拦,女人们抱着孩子哭着哀求,但那些城管人员的负责人陈队长却说道:“这片木房子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特区的城市建设,政府早就做了规划,马上准备在这儿盖大楼,所以你们必须马上搬走,而且我们已经在几十天前就给你们下发了拆迁通知,已经给了你们充足的时间,所以我现在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请你们马上搬走,不然我们就要强拆了。”
“不行,我们不能搬,要我们搬走必须给我们另外安排好住处。”
“对,就是死也不能搬,死也要死在这里。”
“你们这是在阻挠城管执法,我再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全部搬出来,这是最后的通牒。”陈队长看了一眼时间,声色俱厉地说道,“如果十分钟之后你们还不搬走,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苏菲一开始站在人群背后冷眼看热闹,但看着看着心里就开始不舒服。于是悄声问身边的一个务工人员道:“他们之前是不是早就已经下达了拆迁通知书?”
“是下发了,但是我们实在没地方可住,要是这些木房子也被拆了,我们这几十口人以后该怎么办啦,现在我们的孩子不仅没有书读,要是搬出去后,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苏菲想起了自己到云海后的种种遭遇,所以非常了解这些人的处境,也早已动了恻隐之心,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利用自己的记者身份帮助这些务工人员。
“不好意思,云海日报的苏记者是吧,我们只是在执行公务,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们领导说去,请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陈队长查看了她的记者证后说道,似乎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
苏菲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陈队长,这些务工人员在这些木房子里住了很长时间,都是拖儿带女的,你要他们这么快搬走,他们能搬去哪里呢?请问政府为这些务工人员安排了新的住处吗?”
“对不起,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负责执行公务,其他的事一概不知,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情况,等我完成工作后你可以跟我去采访我们领导,想从我这儿套到什么话,门都没有。”陈队长又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大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动手吧。”
“不要,求你们了,你们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路逼吗?”
“谁敢动,我就跟他拼命。”
“给我动手。”陈队长大手一挥,挖掘机便准备开始作业,那些务工人员纷纷往前面涌动挡住了挖掘机的路,现场一时陷入剑拔弩张的境地,导火线随时都可能被点燃。
苏菲刚才看见那些向前冲来的挖掘机时,猛然间想起了蔡氏公司大门前的那些上访者,还有上访者告诉他的那些事情,越发相信了自己的直觉,对蔡志平的话也越来越充满怀疑,于是又走上去直面陈队长说道:“人都还没搬出去你们就开始拆迁,你们这样做是对生命不负责任,要是闹出人命该怎么办?”
陈队长冷笑道:“苏记者,我现在怀疑你究竟是来采访还是有其他的目的,你是收了他们的好处,还是这些务工人员的亲戚?”
苏菲被这话呛得差点没吐血,顿时愤怒地斥责道:“我希望陈队长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否则我会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
“哈哈,苏记者,你是在威胁我不懂法律吗?”陈队长轻蔑地说道,“不要以为你是记者我就怕了你,我现在正在执行公务,没时间跟你多纠缠,请你让开。”
“陈队长,我也在工作,所以我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这些人你们打算怎么安置?”苏菲也不退让,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