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牧青鱼呢？
完全没想到赢孤居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反应过来后那几句充满嘲讽意味的话语瞬间点燃了牧青鱼的怒火，额头暴起的青筋显然已经到了他的忍耐极限，若是再添把火，恐怕牧青鱼会当场暴起把这个满嘴火药的大叔撕成碎片。
“陛下，这是草民的家事，你管的太多了！”牧青鱼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冷冷道。
要激怒一个人有多简单，看看牧青鱼，酷了十六年都熬不住赢孤的几句话。
“怎么，你个废物做的事还不允许别人置喙？”
可谁知面对着随时都可能暴走的牧青鱼赢孤依旧停下来的意思，开口继续嘲讽道“你以为你的那个万灵血阵真的有用吗？是，你靠着万灵血阵确实成功的提高了牧慈体内巫血的浓度，估计已经到了可以接受后土传承的程度了，可你别忘了，巫族败了，他们的炼体之术确实强大，但他们败了，打败他们的不是妖族，亦不是别人，而是我们，是我们人族，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天兵救世，我们人族用最淳朴最强大的力量击败了他们，他们过时了。”
“你自己看看你，多么强大的力量，十六岁的宗师，边关大败蒙家三兄弟，连赵怀安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这一身本事是从哪里来的？巫族？妖族？还是那位上古大能？不，都不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拼出来的，是你在荒林无数次的出生入死悟出来的，你找了这么多古迹传承，为什么从来不吸收那些遗留在古迹中上古大能的真传？真的是因为血脉的问题？不不不，从来都不是，你不肯吸收那些传承，不愿意接纳那些力量是因为你知道，那些东西不适合你，不适合我们人族。”
“你嘴上说着要给牧慈一个完整的未来，可你好好想想，一点牧慈接受祖巫的传承成为巫族，这天下人会如何做想？你以为他们会接受一个上古余孽成为这天下的一部分吗？搞不好到头来还闹个举世皆敌，强如十二祖巫都敌不过人族强者，一个后土传人能成什么事？”
来自灵魂的拷问，牧青鱼无言以对。
小牧慈的问题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还要严重，若只是身体上的缺陷，他又何须如此，牧青鱼自己所修炼的功法难道会比巫族的炼体之术差？
真正令牧青鱼头疼的不是牧慈的身体问题，而是魂魄。
他所求的也不是巫族的炼体之法，而是巫族的肉身成圣之术。
“你想让她脱胎换骨，变成巫族人，再利用上古祖巫后土的力量重塑她的神魄，不可能的，后土没有这种力量。”赢孤对了一杯酒，看着牧青鱼认真道“她本是一个死婴，是她的母亲以自身血肉蓄养出来的尸婴，她的魂魄是假的，是她母亲利用禁术燃烧自身魂魄点燃了她的心火，让他有了神智，这团火乃是无根之源，迟早有烧完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来你以巫族血术让她的肉身保持鲜活，牧慈这才得以健健康康的活到现在，可是这还不够，以她目前的状态来看，最多二十年，她体内的心火必将熄灭，到时候这世间不过是再填一只无意识的魃魔罢了。”
“所以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巫族传承，而是古妖族的炼神之法。”
上古时代，巫族以炼体之术称霸大地，而妖族则以神通之法冠绝天下，可事实上二者并非绝对领域，巫族炼体的同时也会滋养神魄，否则神识不同如何控制天地元气，例如祖巫后土，例如祖巫九江，而妖族苦修神通也会滋养肉身，例如鲲鹏，例如女娲。
可以说这个世间所有的修炼法门都是如此，孤阴不滋，孤阳不长。
牧青鱼想利用巫族的炼体之法逆向滋养牧慈的神魄，想法没错，可无奈，牧慈体内并没有灵魂存在，让她拥有七情六欲的不是人的三魂七魄，而是依靠禁术点燃的心火神灯模拟出得人欲，牧青鱼很清楚巫族的炼体反魂之法，是反哺，而不是塑造，不存在的东西如何反哺。
但他实在没有办法了，他手头上可以为牧慈续命的方法只有巫族传承，利用巫族的反哺之法至少能多撑个几年时间，之后在想其他办法。
牧青鱼也想过让牧慈修炼自己悟到的功法秘典，他甚至准备好了给牧慈灌顶以期最短时间内迈入宗师之境，对抗天命，奈何小牧慈神魂不存致体内灵根枯死，无法聚气凝神，也就无法修炼，面对这样的情况牧青鱼空有一身神通却也无可奈何。
最糟糕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利用牧慈母亲留下来的禁术燃烧自己神魂为牧慈强行续命，但那禁术是有限制的，一具肉身只能接受一次点灯之法，再多反而无益，之后他甚至想要给牧慈强行塑造一个新三魂七魄，可是神魂的领域远比牧青鱼想象的还要精细的多，牧青鱼研究了许多年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他也做过其他方面的努力，奈何手上资源有限，巫族的传承重在反哺，而人族的道门玄术也仅仅只限于招魂引魄。
只能续命不能让牧慈涅槃重生。
他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找到传说中的妖族传承，那些家伙素来以神魂之法傲视天下，若是能得到这一族的传承，尤其是妖神女娲的传承，那自己极有可能治好身上的问题，让他涅槃重生。
传说中女娲娘娘捏土造人，一口仙气渡入让人族有了七情六欲，这应该就是最早的塑魂之术了，奈何妖族大能的遗迹基本都在北边，尤其是北海一代，据说时至今日许多北海之民偶尔还能看到传说中的妖族大能鲲鹏的身影在北海上游荡。
北边确实是个好地方，可无奈那是齐燕两国的领土，中间还隔着魏韩赵三国，如今天下大势紧张，牧青鱼这么一个移动核武到处乱跑，有心人若要查他的背景，一查一个准，而牧青鱼这样有着明显势力印记的强者对于所有国君来说都是一份要命的不安因素。
所以不管那方势力都绝对不可能让他那么轻易的跑到北海去开宝箱。
所以隐匿在南疆深处的巫族传承便成了他最后的希望，经过数年的勘察，他发现祖巫后土的传承目前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后土别称后土娘娘，在上古时代一度被称为大地之母，主宰大地山川，乃是冥府的掌权者，天地生灵死后尽归其所有。
虽然传说不可尽信，至少从目前的调查来看，这些上古大能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大，但很多传说都始于现实，所以根据传说，至少可以判断，后土在神魂这一方面的造诣可谓颇有心得。
可惜的是，后土始终是巫族之灵，她的传承也更偏向于炼体之法，她之所以能够得到这等尊位，甚至一度被尊为酆都大帝，牧青鱼估计和上古时期巫妖两族的日常骂街分不开关系。
你妖族不是以神魂自傲吗？
我方后土恰好是这方面的高手，互相贬低对方，鼓吹自己人，两方人马掐架前这都是常规的招数了。
反正根据牧青鱼的研究，后土确实在神魄方面的研究颇有建树，但也只是基于巫族而言，要说和她可以化身九幽之母执掌天地生灵之魂魄的归宿，本就是巫族人，肉身强得可怕，再加上如此强大的神通，这么牛皮的人还会被人族追着砍，牧青鱼是万万不信。
“你们有妖族传承？”牧青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从嘴里挤出问题。
“妖族？没有。”赢孤双手一摊道。
牧青鱼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本就情绪不稳的他看着赢孤无所谓的模样，瞬间炸毛了。
牧青鱼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冲上去杀死他的冲动了。
不，他已经这么做了。
十丈！
赢孤距离牧青鱼仅有六丈，这个距离即便独孤剑亲至恐怕都拦不住牧青鱼。
这一刻的牧青鱼已经不再顾忌什么后果之类的问题了，他想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个混蛋撕成碎片。
如剃刀般锋利的五爪瞬间落在距离赢孤脖子不到一寸的地方，没有将虎爪完全放下不是因为他怕，而是因为仅存的理智逼迫他收手，因为赢孤说过，他们有办法救治小牧慈，他依旧心怀希望。
锐利的罡气撕碎了赢孤的上衣领，不过他却并不在意，金色的龙气护住赢孤，不让牧青鱼身上的煞气进一步影响赢孤，赢孤看着气急败坏到如此地步的牧青鱼，反倒越发冷静和自在，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吃死对方。
“你在耍我吗？”
听到这，赢孤放下了酒杯，抬手整理了会衣服，然后发现蛟袍的领口破了，这件衣服再合不上已经报废，干脆一扯就这么赤着上半身，也不嫌凉。
“当然不是。”
“大秦有更好的东西！”
“？”
“凤凰之泪，知道那东西吗？”
赢孤直接双出一对王炸，直接让牧青鱼都懵了。
上古魔神，凤凰。
号不死不灭，若论战斗力，凤凰在十大魔神中仅仅只高于应龙，排行第九，但若论生命力，和难缠的程度，凤凰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传说当年巫、人、妖三族混战，人皇被二族大能联手设伏，格杀于黄山之上，神魂俱灭，人皇身死，凤凰感召自蓬莱而至，盘旋在黄山之上足足七天七夜，鹃泣不断，最终在人皇身上落下一滴眼泪，当即人皇浴火重生，迎来了第二次生命。
凤凰虽是上古十大魔神之一，但由于其存在和人族发展史息息相关，导致很多人都遗忘了它魔性的一面而尊为神鸟。
有关于凤凰的故事也多为正派，所以关于凤凰泪的传说自然也是广为流传。
不过时至今日人们对方凤凰乃至十大魔神的故事已经越来越趋于神话，甚至对于它们的存在都提出质疑。
“那只是传说！”牧青鱼不可置信的说道。
“呵呵，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赢孤看着牧青鱼的反应，不由的好笑道。
“荒林几乎被你翻了个底朝天，你肯定见过朱厌了吧。”
牧青鱼沉默了许久，如今的他对于赢孤这种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姿态而感到厌恶，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没有秘密而言，但一方面他又在期待赢孤话语的真实性，毕竟若对方手上真的有凤凰泪，那牧慈就真的有救了，所以他现在很矛盾，即希望自己能反驳对方，又期望对方所言为真“朱厌已经死了。”
最终牧青鱼还是选择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
他确实在荒林中见过朱厌，可那时的朱厌早就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了，灵性尽失，若不是其强大的肉身历经千年不腐，那标志性的红毛和爪牙依旧，估计牧青鱼都认不出来对方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赢孤显然对此并不意外。
十大魔神皆为上古巨凶，连妖神和祖巫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上古年间两大部族的数次联手盖因魔神发难，逼得巫妖两大世仇联手，可想而知这些家伙有多麻烦了吧。
而且这些家伙一个个神力无穷，又偏偏凶残好斗，尤其是饕餮和混沌，时至今日这两位魔神的故事依旧充满着威慑力，它们不死，哪有人族的现在。
“你需要的又不是朱厌。”赢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