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悦隆客栈,李牧打量着坐在那犹如兔子般揣揣不安的魏湘雪感觉很好笑,都这么害怕了还非要来,看来她是真的很在意顾良夜那厮嘛。
“唔,都已经是见第二次面了,还不知姑娘芳名呢?”
“我叫魏湘雪,你不是要告诉我顾大哥的事吗?你快点说吧。”魏湘雪想着早问完早走,这个叫李牧的人虽说一直是笑眯眯的模样,但自己在他面前心里总感觉毛毛的很不舒服。
听到她自报家门的李牧顿时眼前一亮,余光不着痕迹的瞥向魏湘雪身后跟着的三个护卫,果然在护卫们腰间发现了熟悉暗纹的腰牌。
居然是津门魏家!这不是老头之前在天津卫的走狗嘛,现在这意思难道是想搭上顾良夜作盾牌?可惜的是顾良夜那厮好像并没有这种想法,还不愧是陛下的一条好狗,当真尽职尽责得很嘛。
李牧一只手细细抚摸着不久前得的那尊独山玉佛,心里却止不住的邪笑着,要不自己做做好事帮眼前这个魏姑娘一把?
“魏姑娘急什么?你要我告诉你,总归得你先问吧,不然我怎么知道该答些什么?”
“那顾大哥的家世如何?家里有几口人?我只知他是锦衣卫,也不知像他那种官邸门户能不能看得上我。”魏湘雪有些拿不准,毕竟无论魏家漕运势力多大说到底也只是个商而已。
“噗呲”李牧耐心道“顾家世代高官显贵,他父亲顾城曾是一员大将军,后来受先帝委以重任做了镇抚司指挥使,也就是所有锦衣卫的头头,前些年他父亲还在世时他差不多已经就接手整个镇抚司了。”
“他父亲去世了?”
“啊没错,不仅是他父亲哟,他生母在他五、六岁时就自尽了,所以你嫁过去不用担心婆母刁难哦!”李牧嬉笑着好似真的在为魏湘雪在打算今后生活。
魏湘雪却小嘴微张,震惊的看着他“自尽!?”
“这就说来话长了呢”李牧将桌上的玉佛抱进怀里抚摸着道“二十多年前,他父亲还是个将军的时候,有次打仗归来带回了一女子,据说那女子长得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迷得顾城是五迷三道的,后来两人很快就相爱了,可就在成婚前几天两人闹崩了,婚也没结成,再后来这女子就变成顾城的外室一直被养在京城外的别院里,这女子就是顾良夜的生母。”
“怎么突然就闹崩了呢?还有这自尽又是怎么回事?”
“嗨,这男人嘛,得到过的自然就没那么重要咯,再说他生母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人,当时的顾城红极一时又仪表堂堂,想嫁给他的高门女子能从顺天府排到镇国寺,怎么可能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做正室。至于自尽嘛说来也是可怜,听说她自从生下孩子后人便偶尔疯疯癫癫的,之后疯得是越来越厉害,渐渐的还经常会虐打自己的孩子,最后大概是彻底疯了就自尽了吧。”李牧说完耸耸肩膀,好像是讲了个无关紧要的故事般。
魏湘雪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出生便被生父漠视,被生母虐打最终被抛弃,这种种经历是从小被整个家族溺爱长大的自己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事,顾大哥他居然能在那种环境中挣扎成长,还做到了如今这般优秀,他的内心该是怎样的坚韧啊!
“那你昨天说跟顾大哥从小一起长大是骗我的?”
“当然不是!”李牧反驳道“他生母死后就被顾城从别院接回了顾府,十岁之前我们虽然不太熟络,其实主要是顾良夜那厮死不开口,不过也算是同窗,十岁那年我就被自家老头丢进了暗营,没过几天那厮也跟进来了,暗营那两年我们俩算得上是形影不离了呢,怎么样羡慕吧?”
“暗营是什么?”魏湘雪只听说过军营,这暗营闻所未闻,但光听名字就知道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李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暗营简单来说就是先帝在位时,秘密建立的一个培养心腹的军营,基本上选些民间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十岁左右的孤儿,教一些像侦查、谋略、搏杀之类的东西,差不多就是这样,哦对了!里面每隔一段时间,唔大概七天左右会有一次教考,杀死一定数量的同伴活下来就可以咯。”
“!!!”魏湘雪以往的认知再次被打碎“要…要杀多…多少?”
“让我算算…两年一批,一批不到一千名,最后只能活一个哦!不过我和顾良夜那批算是特例吧…活了两个,主要是那厮对我下不了手,加上当时刚好太子也在场,哦!也就是当今陛下。”
“!!!”魏湘雪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掐住了一般,连咽口水都异常的艰难“不是说只收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我是伶妓所生,我家那老头前些年才认回的我,当时我的确算孤儿呀,至于顾良夜嘛,他是自己要进来的呢,大概是舍不得我一个人受苦吧。”
魏湘雪从客栈出来时已经晚上了,路上行人少得可怜,跟在她身后的几个护卫见她恍恍惚惚的神情很是担心,昨天呵斥三叶和尚的那个护卫忙道“大小姐,别想了,有些事想得越多越想不通,小的出门前吩咐了店家准备了一大桌晚膳,您吃完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去馆驿瞅瞅,也许明天顾大人的伤就能好些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
“哈?现在顾大人怕是已经睡下了,不好吗?”
魏湘雪狠狠给了护卫的脑袋一个爆栗“我说得是我现在要回悦隆客栈,我还有事没问清楚呢!”
“这都到客栈门口了都”护卫看了看面前常青客栈的牌匾,无奈道“那小的陪您去吧,你们两个进去给大小姐准备晚膳和被褥吧。”
“洪明你去准备吧他们陪我去就行,跟店家说晚膳清谈一些,昨天太齁了。”
“是,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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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隆客栈里魏湘雪前脚刚刚离开房间,庆儿便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
“公子,您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呀?”庆儿嘟着嘴巴心里很是不爽,让他知道顾宵的事就罢了,连带公子的一些事也让她知道了,真是的。
李牧放下玉佛把庆儿抱坐在腿上道“你知道如何才能让女子将一男人重重得记在心上吗?甚至爱到无法自拔?”
庆儿摇摇头。
“激发她的同情和怜爱哟”李牧解释道“女子天生就有同情弱小的天性,何况是自己喜欢的男人更是如此呢。”
“那公子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当然不是,顾良夜以前惨得千真万确,根本无须丝毫润色的”李牧笑道。
“对了公子,京城刚传来消息,李怀因李言忠等一党的举荐进户部了,现已任户部侍郎。”
“…动作真快啊~”李牧丝毫没有惊讶“他可是死老头的制胜法宝呢!自然得宝贝些。”
庆儿却是已经要气到七窍生烟了“就凭李怀那个草包,他们还敢觊觎皇位,真是愚不可及自掘坟墓!”
“他们既然都挣着抢着要去做那挡箭的盾牌,我们又何必替他们着急呢?”
庆儿一点就通,展颜一笑道“对!公子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