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众人吃酒吃菜,攀谈惬意。官老爷们相互奉承吹捧,逢场作戏一点通。下座上有些个闺秀佯装不胜酒力,柳若禁风,惹了不少公子垂青。
场面一度嘈杂,气氛不断盘旋升温,仿佛屋顶已有烟雾缭绕,嘈嘈切切,好不快活。
“三王爷到!”
一声尖利的嗓音忽的穿破黛瓦撕裂而来,蒸腾到了制高点。
空气骤然静了一瞬,反应过来众人立刻慌慌张张跪地,互相踩的拽的满身褶皱,杯盘狼藉也顾不得。
皇室之人怎么突然拜访酒宴了!这是要砸场子?
闺秀们纷纷低下头羞红了脸,倒是大多的老臣们颤颤巍巍的跪好,竟顾不得教训小辈,面上渗出了丝丝冷汗。
“拜见王爷!”
整个大殿混响一片,透露着敬畏之意。有的趁着时候忍不住偷偷向上瞄一眼,面上一下子便塞满了爱慕。
来的人高大挺拔,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子书卿挑了挑眉,眼底隐隐有暗光流动。
现在的王爷这般闲情雅致,都顾得来参加官员的寿宴了?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睫毛微颤,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她方才见的那怪人虽说行为有些怪,样貌却是极好。不然她说不准也要同那些小姐们一般出些糗。女子不禁撅了撅嘴。她何时变得也有些风流起来了。
“使不得使不得,诸位请起!”
帝辉豪爽的对着子书寒作揖行礼,满是笑意,全然看不出是可怕之人。倒不知是什么原因惹得文武百官那般忌惮。
“今日听闻子书老大寿,特意前来贺寿,不要打扰诸位才好。”
“王爷说的哪里话。”子书寒上前迎,周遭一圈儿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开口。子书卿却看了眼坐在自己斜下的庶妹,嘴角微微瞥起。
“快快请坐。”
“那便有礼了,丞相大人。”
子书寒边说着边携了三王爷坐到主座一旁的偏座上,距离自家闺女只有一个台阶的距离。
二人都露出极为投机的神情,失散兄弟似的寒暄了半盏茶。
子书卿不漏痕迹的皱了皱眉,却又敏锐地感受到一抹带着恶意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一旁。
和子书寒交好的几个太保侯爷们见气候还算平稳,便开始带动众人继续寿宴,从知县府上的千金开始依次往上献艺,氛围走向正轨,又搅和了起来。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衣摆蹭地的声音。
“姐姐,我能尝尝你的蜂蜜酥吗?”
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带着甜腻感从身后传出,子书卿眼里立马划过一丝戏谑。
这么快就来,果然还是分外浮躁。
听她贴身丫鬟豆蔻讲了她出生的时候的所有事,内容很是伤感。母亲生她却因为大出血而死,父亲悲痛至极。府上已有一嫡长子,子书寒便再未娶过正妻。
她八岁那年,子书老爷子重病,如今已近十载未完整的开过口。
那年爷爷将她唤去,粗砺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格外温暖。那苍老嘶哑的声音一陪就是好多年,屡次把自己拉出绝望和黑暗中。
“卿儿大了,万事皆要小心,这府上的人一个也莫真信。你记住了,你娘的死不是偶然,它和徐茹然脱不了干系。只是这仇可千万不可急着报,要忍。爷爷只想要你先平安长大。”
那时她懵懵懂懂,只是看着眼前人宠溺而无可奈的眼神,将这话死死的记进了心里。
徐茹然一个身后没权没势的平民人家,现在虽说也只是个姨娘,可自从她出生以来丞相府也再未纳过妾,整个府上只一个女人,要有这般手腕,便是定不难掀起些风浪。
只是没想到,这般沉稳的女人教出来的女儿,只一个狠心有余,矫揉造作有余,却拖泥带水,毫无智商,沉不下气的。
子书卿勾了勾唇,眉梢微挑。端起面前满满一盘的蜂蜜酥,转过了身。
“瞳儿,瞧你这话说的。你若是这般爱吃蜂蜜酥,我便叫小厨房天天给你多备着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