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风不过短短一句话,却震得宁如意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告诉她朝堂恐会不平?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认为她是可信之人?才会对她说那样机密的事情?宁如意想到这点,心口不由得砰砰直跳。那是不是说,她可以求他护她全家?那真是……太好了!
宁如意忍不住嘴角上扬,能护住家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对了,他还说了什么?让她别答应亲事,让她等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宁如意不敢深思下去,脸上烫得想煮开了的水一般,又热又闷,她使劲地摇了摇头,将那羞涩的念头努力压制下去。
在即将而起的乱世,儿女私情——
她暗自摇头,以上辈子听来的关于华清风的各种传闻,他根本没有闲暇时间顾虑其余的事!那她,是不是也不要想太多为好?免得心存希冀,然后又被无情浇灭?
宁如意给自己打着气,护住家人就已经是最好,别的,不重要。
“如意!”何海棠的声音惊醒了宁如意的沉思,她抬头看去,就见何海棠拉着何海辉,正着急地朝她跑来。
“表姐,”宁如意快步上前,握住何海棠伸过来的手,“我没事。”随即她又看向何海辉,浅笑问候,“见过表哥。”
“表妹,你怎会从山上下来?”何海辉眉头微蹙,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看向宁如意的眼神闪过一抹担忧,“山上可有歹人?你可有受伤?”
宁如意回视而笑,感受到了何海辉真切的忧虑:“我没事,本来要和表姐一道下山,只是迷了路,晚了下来。”
“山上……”她想起卿柔郡主一行人,正琢磨着是否要告知何海辉,就听见半山腰凉亭处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黑衣侍卫上前禀报:“少爷,官府已经派人上来查案了。”
何海辉颔首,扭头对何海棠和宁如意道:“你们先到一旁歇息,免得受了冲撞,我去和官府的人交涉。”
何海棠拉着宁如意到一旁小声嘀咕:“如意,卿柔郡主她们真的去破庙了吗?”
宁如意点点头,她本意是让卿柔郡主自作自受,却不料何海辉会去报官。若是让那些官兵看见卿柔郡主和刀疤汉子衣衫凌乱地躺在一起……她想了想,竟然内疚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愧疚感。
“她那样坏心眼地害咱们,当然要报官了!”何海棠得闻宁如意的心思,义愤填膺,“这叫恶有恶报!简直是太可恶了!活该!如意,咱们可千万别去拦着,作恶的又不是咱们,不需要愧疚!”
那厢何海辉将事情简要给领头的官兵讲了,因为平西侯府的关系,官兵自然不敢怠慢,一边吩咐人看好魏峰和横肉汉子,一边带着人马往山顶破庙走去。
“海棠,表妹,”何海辉处理好事情,担心两个妹妹受惊过度,“咱们先行回府,这里的事情由官府接手,后续的情况会有人跟进。”
何海棠和宁如意对视一眼,相携一道随着平西侯府的人下了山。
山顶,破庙。
卿柔郡主抖着身子去捡四散在周围的衣裳,然而衣裳从内到外,无一不是被撕扯得破烂,她哆嗦着手往身上套去,却惊恐地发现根本无法蔽体。刚才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不,这样的形容根本无法表达她的恐惧和害怕。
她害怕的不仅是今日所有残忍凄惨的遭遇,莫名其妙被人敲晕,送进破庙,还被那……她看了眼躺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刀疤汉子,他丑陋的身体不堪入目,然而她刚才却竟然对他百般恳求,简直毁去了她以往所有的骄傲。
而另一侧,倒在她身边不远处的范聪,他也陷入了沉睡。男人,在做过那样的事情之后,都会像一头死猪那样睡过去吗?她犹记得苦苦哀求刀疤汉子的时候,范聪赤红着眼睛朝她走过来,抱着她的脸夸她好美,然后、然后他就跟那刀疤汉子一样,变得那样……无耻!然而,那种无耻却勾起了她心底另一个无法理解的自己。她竟然……沉醉其中!
这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到让卿柔郡主作呕。
她捞起散落在范聪身边的长袍,那长袍完整无缺,她将长袍穿上,目光在地上搜寻,最后落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她上前双手将石头抱起,走到刀疤汉子身前,用尽毕生的力气将最尖锐的一角砸向刀疤汉子的头上。
她发狠地砸了下去,瞬间又高高举起双手,再砸!
刀疤汉子被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惊醒,睁眼看见锐利的石头失了准头,朝他的眼睛砸来。他闪避不及,一只眼球就那样被砸得稀烂,痛得他狂吼一声,用力将卿柔郡主推飞一旁。
“啊!”卿柔郡主尖叫一声,随后砰地撞到柱子上,闷的一声巨响,她软软滑倒在地,疼痛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贱皮子!竟然敢打老子?”刀疤汉子疼得几欲发疯,抡着偌大的拳头就往卿柔郡主身边跑去,恨不得一拳打死她。
卿柔郡主眼见躲无可躲,心中哀嚎一声抱住了头,她堂堂长公主府的嫡女,圣上亲封的郡主,怎会落得这样下场?她欲哭无泪,懊恼如同浪潮般将她淹没。就在绝望之际——
只听得砰地一声,破庙的门被人大脚踢开,进来了一队官兵:“住手!”
数名官兵上前把刀疤汉子绑住,待稳住现场时,众官兵打量着破庙内的场景,诡异的感觉在每个人心头拂过。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头儿,这里有燃尽的催情香。”有官兵将蜡台端了过来,领队官兵嗅了嗅,摆手道,“证据全部收好,带回衙门。”
“头儿,这三个人怎么处理?”
卿柔郡主自打官兵进来就蜷缩挨着柱子蹲下,她不敢抬头,生怕被人认出她是谁。她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范聪的外袍裹着,外袍之下破碎的衣裳不堪入目。
要是被人知道她是卿柔郡主,这辈子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