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嚣张的迈进吴县警察局大门。
黑衣门岗自然认识这位眉眼如画家伙,局长家胆大包天的大外甥。
一警察讨好着问:“王进,你小子跑这来,不用上学了?”
王进瞄了打招呼的警察队长一眼,不怀好意一笑。“哎呀,刘大警官,你是要请我吃中午饭么?”
“好啊,只要你赏脸就行。”警队长眼前一亮:“就这样定了...”
王进早跑远,穿过广场直奔警局三楼,一路上不断跟认识的警察打招呼。
这家伙是这里的常客。
王进直接推门进了局长办公室:“舅舅,给我叫两个人。”
“哎呀,咱家进少爷什么时候又来了,你就不能先敲门再进来么?叫两个人...你小子又要干什么?”中年人眉开眼笑。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家里去日租界提货,那些租界狗巡捕老是刁难,我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顺便...你那车借来使使。”
“谁?是谁不给面子,你给我说,舅舅给你作主。”中年人一脸的警惕,自己这小外甥,就一惹祸精,巡捕哪敢对他不敬!
“真的,徐师父还在下边候着呢。”王进突然一本正经。
中年人不信,起身走到门窗前,看着一辆牛车停在警队门外,将信将疑:“你要敢诳我,下回我打断你的腿。”
“嘿嘿,那你得要能打得过我再说。”
中年人无语,这家伙跟他娘一样,从小习武,简直就是一个练武奇才,自己堂堂警备队司令兼保安局长,说来丢人,两年前就打不过这矮了半个头的小外甥。
“去找你刘叔,让他给你安排两个人。”中年人说完坐下,从办公室抽屉里掏出车钥匙丢了过去。
王进接过:“得,下午我到库里借两支枪使使?有没有新货?”
“想玩新枪,你不去找你大伯找我顶屁用?”局长微笑:“中午记得回家吃饭!”
一会儿后。
两个警察坐在前排,开了一辆警车,后排坐了三个人,大摇大摆进了有些荒凉的苏州日租界。
穿过日租界来到不远处的铁路边,后排三人跳下车,远离汽车,王进对戴着帽子的师伯告别:“师伯保重,改天我一定会去北边看你,你们到地后,一定写信给我。”
“赶紧滚蛋,看到你就烦。”师伯一挥手,带着一个年轻人,径直上了停在路边等候的火车。
“蒋师兄,照顾好师伯!保重?”王进挥手告别。
“你也保重,有空到北边来,下回一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师伯门下的年轻人一本正经。
“你做梦吧,现在都打不过我,说什么以后?”王进说完,跟跳下机车头的五师兄打招呼。
“五哥,一切顺利?”
“我办事,你放心,晚上我去找师父,先走了!”吐了口煤灰的五师兄拍了拍王进肩膀,转身沿着铁路边一条小路走远。
进城公路上。
少年王进紧张的开着警车,他旁边的警察比他还紧张:“你慢点!哎?”
东拐西晃的汽车,惊得一路上鸡飞狗跳,终于被守在城门口的局长拦下。
“下来!”
“吼那么大声干嘛?”少年人停车,打开车门跳下来想跑。
却直接被局长拎起塞进后排:“老爷子让你回去一趟!”
“我要吃烤鸭!”王进眼骨碌一转。
“已经叫人送家里去了!”
?
王进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个园子门口。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以极快的速度从石狮后面跳出来,一人手里举着一个糖葫芦,轻快的向那少年冲了过去。
“大表哥,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带我们上街玩?”稍微高些的姑娘嘟哝着漂亮的嘴,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
矮个小姑娘紧抿着嘴不说话,正换牙。
“舅妈才不会让你们出门,况且,你们两个小懒猪,不上学么?”王进撇了撇嘴。
大门里跟着迈出一位身材槐梧的汉子,古铜色的脸,手指关节凸起,老厚的茧。
“王进,你来了?让叔看看,哎呀?这又长高了。”
几个人笑嘻嘻的吵成一团进了院子。
曾家大外孙王进,是老爷子长女嫁到王家后生的孩子,这孩子生来聪慧,偏偏还特别爱习武。
大小姐生王进的时候难产,因此落下病根,在他才一岁多的时候,多方求药还是医治无效,早早就丢下儿子,与世长辞。
曾家女婿王铮,王进的父亲自然再娶。
让人咋舌的是,王进的继母是王进母亲的妹妹,就是王进的小姨。
小姨跟王进母亲同父异母,为三姨太所出。
外公是苏州城有名的曾老爷,能让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王进的父亲王峥,王进他老子当然也非常人。
两家关系极好,亲情加上生意往来。
王峥娶妻妹,是担心续弦娶其他家的女人,会对自己儿子不好,才厚着老脸找到老丈人,把老丈人三夫人的女儿硬是死皮赖脸娶了回来。
付出代价是城边上好水田十亩,外加一大笔聘礼。
都说娶妾娶色,王进继母曾晓菲也是苏州有名的美人儿,庶出的她,对姐姐的儿子王进非常好,嫁到王家后又生了两女一男。
王进父亲王峥此刻正站在老丈人院中,倒背手,阴沉着脸:“臭小子,皮痒了不是,又逃学?”
“说什么呢,大师伯今天走,师父不想去见他,让我送行。”王进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明白,老子在外公家,他对逃课完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嘿,你小子,你师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王铮闻言,脸色大变,立即咆哮如雷。
王进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咆哮般的唠叨,不知怎么的,心里暖和的厉害:“师父说不让你知道,怕你坏事!”
“坏个屁的事,他什么时候走的?”
“嘿嘿,已经坐火车走了?”
“到处都在通辑他,怎么能坐火车?你小子这么不知轻重?”
“有什么关系?通辑?就英租界的那些破巡捕?敢跑到咱们县城这里来耀武扬威?我早晚让他们好看!扒了他们的皮!”王进咬咬牙愤愤道。
“你个不知轻重的东西!”王铮看着儿子,像有些不认识一般。
“爸,我都这么大了,我知道怎么做,革命军最多一个月就会打过来,赶跑这些白皮猪。”王进嘿嘿一笑。
“你听谁说的?”
“还听谁?报纸上天天都在登,要不是他们就快打过来,我早就将这些跨界的巡捕给弄死了!”
听着王进说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他老子听后火冒三丈,立即在院子里边找棍子,准备好好教育一番。
王进赶紧像往常一样,从堆在柴房外的柴禾堆里,抽了根芦苇杆,找到苇节处,折断,拔拉掉枯叶,再折掉芦苇尖的一大段花,屁颠屁颠儿的递给他老子。
王进嘻皮笑脸:“这个怎么样?”
王峥接过轻飘飘的芦苇杆,对着王进裹着厚厚棉裤的臀部一顿猛抽,院子里立即响起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挨揍货,并不忘对旁边两表妹做鬼脸。
院子边上站着的几个护院、丫环、连带管家,也不上前劝阻,反而饶有兴致的不断给王峥助威,呐喊。
管家猛的咳嗽了两声,王进赶紧歪过头瞧,仔细朝大门口瞅了一瞅,停好车的舅舅从侧院走了过来.
王铮只得停下手跟大哥打招呼:“回来了?”
“大姐夫,你什么时候来的?这小猴子还真得好好收拾收拾,哈哈哈....”
这顿暴揍总算结束,嘴里不停嘟囔的王进,被他老子提着衣领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