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闲郁郁起身,湖水顺着袖子滴答流下,晚柠强忍了片刻方才止住笑意,道:“怎么了,你这行侠仗义的大英雄,怎么变成落汤鸡了。”
容闲抹去脸上的湖水,气到:“一时大意,被无良人偷袭,吃了一记无影脚,小场面。”
晚柠听他暗讽,猛地抬起又是重重一脚,容闲心中毫无准备,身子登时倒飞了出去,“噗通”一声,砸入水中,晚柠皱了皱眉,嘴角泛起笑意。
容闲挣扎着再次爬出湖水,离晚柠远远站定,抹去脸上湖水,说道:“正所谓好男不与女斗,我懒着跟你计较,走先。”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晚柠见容闲竟不理自己,恼羞成怒,飞身拦在容闲身前,不屑的看着容闲。容闲不再搭理她,绕道而走。晚柠脸一沉,把剑在手,挥剑便斩。
容闲身子向后掠去,轻轻避开,怒道:“你,你怎么如此强梁?”
晚柠刺出一剑,道:“对啊,我就是如此强梁,如果你不用心与我交手,我就高喊你是大盗头子,来虔门府第中图谋不轨。”
晚柠无意间正说中容闲软肋,宗主仍疑他与青空合谋,如果出自晚柠口中,想必会“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翔,也是翔”,心中大惊,道:“小姐剑法高明,我容闲甘拜下风。”
晚柠不给他喘息机会,剑走轻灵,白色剑光将她罩住,容闲无奈闪身回避,无意间竟将青空手抄书籍中的招式融汇其中,脚踏罡步,身形游走,诡异迅捷,任凭晚柠剑法如何飘逸迅疾,总是在距离容闲寸间被容闲轻松走位躲过。
晚柠心中暗喜,棋逢对手,剑遇良伴,收摄心神,将素日里所练、所修、所悟尽皆施展开来。手中宝剑忽地轻灵无比,忽地大开大阖,灵巧与刚猛相济,煞是好看。容闲灵蛇走位,碍于男女身份,又不敢近身擒拿,心念急转,倏地拾起地上一节树枝,长短与晚柠手中宝剑相仿,手腕一转,以树枝代宝剑,“哧”地刺出,晚柠一惊,忙出剑格挡,熟料容闲招式变幻,接连又是几招,每招都是晚柠方才使过的。
晚柠见状,心中暗自心惊,容闲竟能够交手间便学会她独创的许多剑式,并且使用起来,比起自己还要流畅,惊讶艳羡可想而知,一连被他连连逼退好几步。
晚柠生性好强,不轻言放弃,运转体内混元气,剑锋所斩,竟射出半尺剑罡,容闲不小心被剑罡所中,所幸晚柠并不要取他性命,肩头衣服剑罡过后,留下一道口子,并没有伤及体肤。
晚柠心中不解,她素日里练习之时,剑罡所及,三指厚的木板也会斩断,今次、上次与容闲交手,剑罡多次斩到他,他却毫发无伤,晚柠心中大奇,更觉有趣。
容闲体内气息流转,已经能够清晰感到晚柠剑锋处的剑罡,心有所悟,但不敢贸然施用于晚柠,抽身而退,身形已然跃起,面朝湖水,距离湖水仍有两尺距离之时,用尽全身力气,树枝猛的向下一劈,一股罡风随即斩出,湖面激起一道水花,容闲身形一转,双脚轻轻踏在水面上,看着手中的树枝,仿佛印证了他的想法,满意地点了点头。
晚柠见状,更认定容闲是绝好的试剑对手,横剑于胸,喝道:“有种的,重新打过。”咬了咬牙,纵身向容闲袭来,熟料她身形普定,双脚刚踏在水上,人便“噗通”一声落入湖水中,大惊之下,想要张口呼救,不料又猛灌了几口湖水,身子不断扑腾。
容闲大急,在水上疾走,来到晚柠所在站定,伸手拉住晚柠的手,将她拉出湖水,见她并不会水,忙扔掉手中树枝,将她双手抱起,自己竟仍能稳稳的站在水面上,容闲若有所悟,愣在当场。
“啪”容闲的脸上唉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他扯回现实中来,只见晚柠满脸通红,眼中像似要喷出火来,怒目盯着容闲,道:“你这恶贼,胆敢趁机占我便宜,看我不……”还未等她说完,容闲作势要将她扔回湖中,吓得晚柠连忙紧紧抱住容闲,容闲本就想吓一吓她,不料被她抱住,顿觉晚柠身体温软如玉,一股少女体香窜入鼻中,容闲神魂一荡,大步走向招隐榭。
进入榭内,晚柠挣脱,恨恨地看着容闲,道:“你这恶贼,我……”说罢伸手便要打,容闲此时三魂早已飞到天边了,眯眼看着晚柠,口中笑吟吟道:“啧啧,我今日才明白,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有趣。”
晚柠一怔,旋即明白,面如桃花,扭头便走,容闲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如同迎风摆柳,雨打荷花,妙极,妙极。
回到典药阁,已是深夜,甲子双眼微肿,轻轻为他开门,容闲桌上点着火烛,知道甲子一直在等他,心生感激,反身将门关了,向内堂走去。
甲子见他浑身湿透,关切地询问几句,都被容闲含含糊糊,糊弄过去。随后便进入内堂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如今他睡在青空起先的位置,与甲子的床,中间加了屏风,倒也觉不出什么不方便。
收拾利索,方要睡下,忽听道屋外有人走近,心中疑惑,夜深人静,典药阁又是僻静所在,什么人会到此,翻身下床,来到外堂,方才吹灭火烛,外面便有女子声音说道:“瞿园夫人有命,吩咐容闲典药取青津碧荻前往侍候。”
容闲听闻,心下大疑,无法推脱,应道:“是,属下这就来。”找出青津碧荻,放到紫檀盒中,嘱咐甲子闩门,转身走出典药阁。
门口站着一名婢女,见容闲出门,道:“容闲典药,瞿园夫人的药,可拿好?”
容闲晃了晃手中的紫檀木盒,婢女微微一笑,道:“请随我来。”转身款步而行,在前面领路。
容闲暗暗纳闷,说是取药,婢女自行带走不就好了,缘何需要自己前去,深更半夜,扰人清梦,不禁腹诽了一阵。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片刻,来到瞿园夫人住处。婢女领着容闲步入瞿园夫人的住处,婢女领他坐在前厅,奉上香茗,便姗姗去了,留下他一人独坐宽敞的厅堂里。
过了片刻,容闲顿感无聊,极目四望,只见大厅布置典雅,墙上挂有帛画,画的是九天玄女,色彩鲜艳,画中人栩栩如生。厅的中心铺着云纹毡毯,古朴素净,靠墙的几柜放置着许多珍玩。
忽然内堂卷帘声起,瞿园夫人夸过门槛,明眸皓齿,貌若天仙,身穿白色罗衫,体态舒闲,款步走到厅堂中,雪白的足踝在罗裙下露出来,一双黑白分明,又似蒙上一层迷雾的眸子,笑吟吟的看着他。
容闲心如撞鹿,心想今晚是彻底不让他睡觉了。慌忙施礼,双手捧着紫檀木盒,道:“属下容闲拜见瞿园夫人,你要的青津碧荻属下送到,嗯……”一时间竟语塞,不知说什么是好。
瞿园夫人双目含笑,右手轻弹,屋内几处精致的玉石油灯应声熄灭,白练般的月光,透过两扇雕花大窗,轻柔地射进来,洒在瞿园夫人的脸上,月下美人,美不自胜。
月光中,瞿园夫人身披罗衫,光辉灿烂,绢裙轻薄,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芳香,与晚柠体香大不相同,看着容闲,轻启红唇道:“容闲啊,起身回话。”
容闲闻言起身,将药轻轻放在身边的茶几上,瞥见她脸型极美,娇慵懒散的丰姿,与先前的冷傲高贵有着天壤之别,容闲此时六魂无主,神魂荡飏。
瞿园夫人一声媚笑,轻轻坐在容闲旁边的椅子上,声音清脆比银铃还要好听,柔声道:“容闲,坐吧。”
容闲不知所措,依言坐下,双手更是不知放到哪里合适,低头不语,不敢看向瞿园夫人。
瞿园夫人不悦道:“难道我不好看吗?或者我会吃人?你就那么害怕我吗?”
容闲勉强挤出笑容,道:“属下怎敢冒犯瞿园夫人仙姿。”
瞿园夫人撇嘴一笑,坐直身躯,酥胸一挺,道:“是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
容闲瞄了一眼无限风光的险峰,马上收回目光,乞讨的经历告诉他,做任何事都要“知止”,要适可而止。不然的话,要到的饭不会增多反会减少,表情恭顺,道:“瞿园夫人想必是为了药的事情,才找的属下。”
提到“药”,一语双关,瞿园夫人闻言脸上一僵,媚笑道:“容闲聪明伶俐,夫人我真的对你十分欣赏。”说罢,款款起身,走到容闲身后,纤纤玉指,轻轻拂过容闲肩头,容闲顿感吃不消,一阵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