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煊病愈后身体还是弱了不少。春节时,碧煊出去了几次,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呆在没有一点喜庆之色的寒月宫。听说等到春天就是慕容烨大婚。碧煊愧对他的心也平静了许多。让慕容烨对她动了心,已经是大错,还让兄弟反目成仇,罪责更大。碧煊想着,有机会一定想办法让他们和好。
冰雪融化,风中带着暖意。空气湿润,微风抚来,空气中有泥土的清新。碧煊站在院中,感觉到春季将至,不免心中有了些期待。她不喜欢冬天,总是被寒冷禁锢在屋子里出不来。她喜欢春天,春天给人带来希望。她更喜欢秋天,喜欢秋天的凄凉。
淳王府的一处安静院落,传来清脆的碰杯声和男人的说笑声,几个贵族的年青公子正在正厅里饮酒闲聊。
“现在是国泰民安的大好景象,让我空有一身武艺和用兵之法也难以施展,真是我平生一大憾事。”孙承治说,他的话引来几个青年了嗤鼻声。
程孝天说:“你那几斤几两,别人不知,我们兄弟几个还不知。你说国家一片大好,从哪看出来的?”
孙承治对刚才受到了冷遇很是不甘,听到这么一问,便说:“怎么不好?看看我们整天又平静又安逸。不是大好吗?”
程孝天严肃地说:“中原的皇上昏迷,我看不久必有变术。辽国虽然和我们相安无事,但也时时暗察我们的动静,我们若是稍有变故,他们必然来范。金国近些年总是灾祸不断正在整顿,一时还顾不上打仗,但也不得不防。”他说到这儿,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
慕容烨忧虑地说:“是啊,去年我们也逢了一个灾年,还要振济灾民,国库也不如前些年丰盈了。”
孙承治听后似乎恍然开悟,说:“也不打紧,若要上战场,有我们兄弟几个,一定得胜。”
程孝天冷笑,“你也就是有个匹夫之勇,也就能上去杀两无名小卒。排兵布阵,出谋划策,探测敌情,你能行?”
程孝天斜眯着眼睛,看着孙承治,把他问得满脸通红。他接着说:“真打起仗来,还得肖老弟。”他看向肖振益。
肖振益一笑,说:“哪里,孝天兄过奖了。我也只是纸上用兵,我这点本事,到了战场,还真不如太子。”看着平静,心里不服,我若是有实战经验,一定不会输给你。他又说:“自古以来,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打仗也是正常,只是要看时机。”又想到父亲正惦记着皇位,心中难免忧郁,但也无力回天。他轻轻摇头,想甩开烦闷。便转过头笑着对慕容烨说:“烨皇子,没几天你就是我妹夫了,这些天感觉如何?”
慕容烨被他问得一愣,忙说:“能娶到令妹,当然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别跟我打马虎眼。”肖振益突然严肃了起来,让在场的人,都不明白他的脸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只听他说:“你的眼睛骗不了我,说,是不是不愿意?”肖振益虽然是笑着,但眼中已有怒气。
慕容驰浅浅笑着说:“肖兄误会了,只是最近事物烦杂,操劳些,没顾及想太多。怎么?肖兄舍不得将令妹托付于我。只怕现在想变也晚了些吧。”言外之意你肖振益管得太多了。
程孝天就不高兴了,“振益,这不是找事儿吗?你妹妹铁了心要跟阿烨,我们兄弟想抢都抢不走,就你跟着瞎操心。”
肖振益眉间并不见松驰,轻叹,说:“大婚之后,你可要好生待我妹妹,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慕容烨只笑不答,没有一点受到威胁的紧张,只是喝酒。
孙承治说:“阿烨脾气一向温和,将来一定和晨皇子一样疼老婆,这你都看不出来?”
肖振益冷笑,说:“我也只怕他们兄弟都一样,只知道欺辱女人。”
孙承治一听,来了兴致:“你是说那个碧妃吧?”他眼里闪着好奇的光,接着说:“你们说怪不?按说咱有了那样的女人都想把她当佛供着,太子就是不吃那一套。把她放在冷宫不理不睬不说,还动不动就动粗,真是不理解。”
程孝天说:“太子也不是对她不好,上次在云天寺你也看到了。心里不知多喜欢,就是不表现。拿斗气当玩似的。”
肖振益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只是没人注意到。
孙承治说:“得了吧,也就那么一次。还是对她不好的时候多。”
肖振益看了看慕容烨,说:“只怕事出有因吧。”慕容烨脸一下子白了,酒也喝不下去了。
孙承治没看出端疑,兴趣不减,又说:“你们听说了吗?她还没和太子合房,太子去了,她就把他赶走。这是女人吗?太子那脾气,按说就是个硬来的主,太子还偏不,这些事儿都奇了。”
程孝天感觉说这些不太好,但又对那个冷宫里的女人充满好奇。
肖振益说:“这样的女人心高气傲,自然不甘心只要一时之好。不确定今生的幸福,是不会轻易屈就的。加上之前又受到太子的冷落,也有报复之嫌。”
程孝天疑惑地看着肖振益,说:“振益,你平时可是从来不近女色,也不讲别人事非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肖振益没有半点窘迫不安,淡淡地说:“女人有很多,要看值不值得我去想。”
他这种泰然自若的神态,让在座的人都吃惊不已。
门口纱裙一闪,肖桐粉面含笑,款款而来。她身材苗条,眉细唇薄,眼中并不见少女的羞涩。她大大方方地坐在慕容烨身边,说:“你们在这里吃酒,怎么不叫上我?”说话间含情地望向慕容烨,带着埋怨之意。
慕容烨一笑,说:“肖妹,你来了。”他主动拿起酒壶,为肖桐斟了一杯酒。未来的内兄已经对他不满,当然要表现一下。
兄妹二人果然受用。肖桐眼中的情更浓,肖振益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席间的人看着又妒忌又羡慕,都在那装咳起来。
肖振益说:“小妹,三皇子来我们家的次数不多,你陪三皇子出去走走,也好认认路。”
肖桐望着慕容烨,温柔地笑着,轻声说:“走啊?”
慕容烨点头,和肖桐一起起身,向门外走去。
两人拉着手在园中散步,聊了一会儿,肖桐说:“三郎,过些时候,就是我们大婚,我总觉得你不太高兴。”
肖桐是家里的独女,两个哥哥和父亲都宠爱她。她性格爽直,从小想骑马就骑马,想学剑就学剑,家里也不限制。
慕容烨笑着说:“没有,只是近来事情太过繁杂,我一时应付不过来。你别多想。”
“辛苦你了。”肖桐有些心疼,两人沉默了。肖桐很担心慕容烨会因此她的气,她红着脸说:“你别怪我多心,虽然你也身为皇子,地位显赫。但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份,你可知我心意?”
听到这样的表白,慕容烨动情地笑着拉过肖桐的手,轻声说:“我都知道,你放心,我娶了你,自当对你负责,绝不辜负你深情。”慕容烨揽过肖桐。
肖桐感动得流下泪水。半推半就地依在他怀中。正好看不到慕容烨极近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