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一个傍晚,碧煊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桌子上摆着一盏灯。点着香草熏虫。院子的周围种着各色鲜花,正是怒放之时。碧煊让两个丫头摆出碳盆,在上面烤土豆给她们解馋。看着兰儿在碳盆上用火叉翻动着土豆,秋月在那儿馋得直咽口水,也觉得她们可爱。她讲了嫦娥奔月的故事来给她们听,讲得很凄美。她想到了自己,虽然没有犯错,却要呆在这个如冰冷地月宫一样的地方。想到这些,她凄美地笑了。
突然听到掌声。碧煊一惊,秋月吓得躲到兰儿怀里。从院门外走进了个男人,从华丽的装束看,碧煊判断出他是皇子,但决不会是她的夫君。因为那男人眼中有温柔且被她折服的光。碧煊站起来,男人走到近前。那是一张清秀的脸,眼睛细长,眉毛浓重,宽宽的额头。“在下慕容烨,请问你是?”慕容烨,夫君的弟弟。碧煊当然知道。按说以她的身份是不适合和夫君以外的皇子亲近的,但是碧煊现在无所谓,她只是一个弃妇。大不了一死,碧煊这样想着,孤傲的脸上便露出一抹笑意。“碧煊。”她说。她故意没有说出姓氏,从对方没有半点惊讶的脸上,她明白,嫁到这里来,甚至连名子都没人知道。
“你刚才讲的故事,真的很好听,我是被你的故事吸引来的,我能在这儿坐一下吗?”慕容烨的双眼里,有一种渴求,那是被碧煊吸引住不舍得轻易离去的光芒。碧煊只穿着一件粗布的白色衣裙,朴素得像一个最平凡的侍女,但是她的脸上却在月光下散发着温纯娴淑的美丽,超凡脱俗。
“如果不嫌弃,请随便坐。”碧煊淡淡地说。语气柔而不缓,虽然桌椅并不高档,但透着主人的尊严。
慕容烨被眼前的美女吸引着,居然没有考虑对方是谁,只以为是哪个神仙下凡来的,或是狐媚修练成了仙女。他看到桌上有琴,便问:“你还会弹琴吗?”
“会几个曲子,弹得不好。”碧煊谦虚地说,眼里却闪着自信的光。
“可否赐曲一首呢?”慕容烨眼里闪着渴望。
碧煊想了想,指尘在琴间拔响,她只是尽兴发挥,自编自弹,也不知弹得是什么。竟把个慕容烨听得呆了。一曲终了。慕容烨还深思了良久,才缓过神来。惊叹:“好曲啊!不知这曲的名子是?”碧煊苦笑着说:“对不起,我只是尽兴弹得,并没给曲子编名。”
“哦?那我就斗胆给此曲起一个名子‘嫦娥奔月’。”
碧煊一愣,她弹曲时的确想得是这个故事。她赞道:“好名,看来贵客也是知音。”兰儿和秋月不敢造次,看着烤好的土豆也不敢吃。碧煊转头对她们说:“你们尽管吃吧。”说着还看了一眼慕容烨。慕容烨目光温和宽容,他有些好奇地看着兰儿和秋月吃的东西,问:“她们吃得什么?”“马铃薯。”碧煊忍着不笑说。她拿过一个烤得很好的土豆,用纤细白皙的嫩手剥了焦黄的皮,递到慕容烨手中。慕容烨看着这个从来没吃过的东西,他满脸的怀疑,碧煊微笑着看着他,鼓励地向他点了一下头。
“嗯,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慕容烨吃下第一口以后,由衷地赞道。碧煊心里好笑,你一个皇子,当然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只是新鲜。如果让你每天吃这个东西度日,怕是你就不会是这样的反映了。
碧煊淡淡地笑着,看得慕容烨心动异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慕容烨吃掉一个土豆后,用兰儿递过来的手巾擦着手,终于想起来问这样的一个问题。
“还是不要问这些了。”碧煊故意避开这个话题说:“我给你讲故事吧。”她看着慕容烨有些痴迷的眼睛,心里绽出个凄美的笑,但脸上还在尽显着她的美丽。
慕容烨当然感兴趣,他瞪着好奇的眼睛,说:“好啊。”
碧煊陷入沉思,就像是回到了故事里一样,讲着:“有一个君王,我们就叫他夏,他的国家总在和另一个国家打仗,他心情烦燥,一日独自在山中游玩,遇到了一个女子,她名叫鹿女,是神鹿喝下圣水生下的女孩子。他被女子的美貌和舞姿吸引,把她带回皇宫,做了他的爱妃。尽管太后不喜欢她,但他们非常相爱。一年后,女子十月怀胎生一下一个十个花瓣的莲花。太后认为是妖物。命人把莲花抛入河中。鹿女伤心欲绝,乘着神鹿离开了她的夫君,走时留言,只有她的孩子回来,她才肯回到他的身边。莲花里传来婴儿的哭声,顺水漂到另一个国家,就是夏的敌国。敌国的路人把这个奇怪的莲花献给了国王,国王把它放在桌子上,疑惑不解的时候,莲花动了,变成十个男孩儿。个个武艺超群,叫敌国国王为父亲。敌国国王并无子嗣,有了这十个骁勇无比的孩子,所向无敌。直攻到夏的国家城下,夏在城楼上悲痛地对敌国国王说,那十个孩子是他的。不但敌国国王不信,十个孩子也都认为他是敌人。夏王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正在十个孩子要攻城时,神鹿驮着鹿女从远处飞来,认下了十个孩子。从此两国交好,再无战征。”
碧煊含泪讲完这个故事。如果国与国没有战争,我又怎会落得如此窘境?慕容烨自然不会知道碧煊心中所想,他听得出神,看得更是出神。
“太美了。”他由衷地说。看到兰儿和秋月相依着睡着了,又说:“太晚了,我回去了,我以后能常来吗?”
碧煊微笑着点头,“我这里没人来,你要是愿意来,我自然欢迎。”她能清楚地看到慕容烨脸上的不舍,但她也无意多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