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正一个人领着碧煊来到另一处府第。虽不如齐王府豪华,也尽显着富贵。
谭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他的夫人失女又要丧夫,也在悲痛之中,没有守在他的床前。三个儿子轮流守候。今天是大儿子谭一庭。见伯父带着个美貌的女子前来,很是疑惑。他站起来,向谭正施礼。谭正一摆手,让他免礼。他关切地走到弟弟的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声唤着他的名子。谭慧没有一点反应。碧萝是谭慧唯一的女儿,也是谭慧最疼爱的孩子。谭家最重亲情,所以难以忍受失女之痛。一病不起。
谭一庭不由得盯着碧煊看,碧煊用余光斜了他一眼,不屑。她走到谭正身边,说:“让我试试。”谭正也知道武林中人都会一点医术,含着泪,让开了。碧煊把脉,感觉此人气若游丝。“用药了吗?”碧煊问。
“用了,不过送不进去了。”谭一庭以为是伯父请来的医生。
碧煊手上运力,在谭慧身上点了几下,促进他血液流速。准备唤醒他。终于,谭慧长叹一声,微微睁来双眼。谭正和谭一庭一阵惊喜。刚要到近前,碧煊吩咐,“快拿水来。”谭一庭赶忙递上温水。碧煊喂了点水,看谭慧还清醒着,眼里无限悲痛。
“你是在想碧萝吗?”碧煊冷冷地问。
谭一庭惊讶地看向伯父。谭正示意他不要作声。谭慧也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美貌女子。微弱的声音问:“你是谁?”
“碧萝还活着。”碧煊并不答话,直接说。
谭慧瞪大眼睛,眼里现出活光。“你怎么知道?”
“碧萝很想你们,她为能再次见到你们,在努力地活着。你还想看到她的话,就要等她回来。”碧煊也怕他再次失去意识,尽快说重点。
谭慧大滴的眼泪涌出来,“碧萝,你真的还活着吗?”
碧煊对谭一庭没好气地说:“还不快去备药和粥来。”谭一庭这才如惊醒般对着外面大喊,“来人,快去拿药。”
看到谭慧有了求生的愿望,放了心。她出了他的屋子,谭正跟了出来,走到檐下,动情地含着泪对她说:“碧煊,谢谢你了,你救了两条人命啊!我这里拜谢了。”说着居然要跪下去。碧煊赶忙拦住,说:“王爷这是何意?碧萝是无辜的,我救她是出于人道,并不是为谭家。请王爷不必挂在心上。我现在就请师兄回去接人,希望碧萝赶回来时,能看到健康的父亲。”看到谭正老泪纵横,心里也难过起来。只好说:“碧煊就此告辞,王爷多保重。”
圣东去接碧萝,邱洪良果然没有失信,允许圣东把碧萝带下山,并问了一些碧煊的情况。
碧萝安全回到家中,背上的伤已经痊愈。谭慧身体虽然虚弱,但也好了大半。听到女儿哭述了在金鹰派的经历,为碧萝庆幸也感激碧煊。他决定把碧煊的身世讲出来。
碧煊把碧萝送回家的第二天,再到齐王府时,谭慧把她和谭正父子,让到里屋。谭慧跪在她面前,道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十六年前,冷宫里的冰妃临盆,冰妃本来倍受皇上的宠爱,因为后宫的斗争,受陷害打入冷宫。在血雨腥风的宫庭中,生下一个女婴。冰妃怕女儿受牵连,求身边的一个宫女小玉,把孩子送出宫外,以求保得性命。宫女看孩子可怜,便冒着杀头的危险将她带了出去。在慌乱中逃到一片树林。当时谭慧从外地赶回来,急于和家人团聚的他,操近路走到小树林,遇到了小玉。谭慧见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感觉蹊跷,问明了原因。他听到是皇上的女儿,便让小玉把孩子交给他。好让她早点回宫,以免被人发现。宫女正愁没办法处置孩子。就感激不尽地交给了谭慧。其实谭慧别有目的。他听说大嫂生有一女,怕金鹰派的人来抓这个孩子,想找一个替身。谭慧想,我们家族为朝庭办事,落得现在死了四个女儿,就用皇帝的女儿,来换我侄女的性命。于是,便有了谭碧煊。
在场的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连房上偷听的白炎峰和圣东,也都跳下来,大家也根本不在意来人是谁,都沉浸在这个惊天的秘密中。谭正和谭一泓紧张地望向碧煊。如果碧煊不会武功,说了还真没什么,可以和她商量。可是现在碧煊满怀武艺,这要是给皇上知道了让他的女儿去做替罪羊,别说真是他的女儿,就算是有这样的想法,也是灭九族的罪名。
谭慧流着泪说:“当初只认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到你不但活着,还救了碧萝和我的命。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还给你也无妨。一切都可以算在我一个人头上。只要你放过我大哥一家。”
碧煊低垂着眼睛,思索了许久。她一时无法相信这就是她的身世。全然出乎她的意料。她想过是贫苦人家的女儿;想过是父母双亡被转卖的孤儿;甚至想过是妓女生的私生女。就是没想过会是皇帝的女儿。
白炎峰和圣东非常紧张,他们害怕碧煊会认下皇帝,因为那样,他们再也无缘与她相见不说,还会被逐出师门,废掉武功。
众人都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复。谭家人明确知道,他们的命掌握在这个阴差阳错的养女身上。最终碧煊释然地笑笑,她走到谭慧近前,扶起他,说:“我不会害你的,叔叔。这一切就这么算了吧,师祖答应过我,他和谭家的仇恨就此了结。我和谭家的恩怨也到此为止。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也都是过眼烟云。”
谭家的人都舒了一口气,也都感激佩服起碧煊的肚量。谭正还想说什么,碧煊轻轻摆手,说:“我想静静,告辞。”说完,便缓缓地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白炎峰和圣东身边时,失神又凄冷地笑笑。她想了想,在谭府自己找到马棚,上了一匹马。飞奔出了齐王府。
马在飞奔着,碧煊的泪水飞流。我是公主?本应是在宫里受尽宠爱和呵护的公主。却在民间受尽了苦楚。父亲,我只想见到亲生的父亲,可是那个父亲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为什么偏偏是皇上?从来没受过母亲的疼爱,就永远也见不到她。皇上会是什么样?如果知道我的存在,又会是什么反映?他会认我吗?会疼爱我吗?会怜惜我吗?会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吗?也不知跑了多少时候?也不知跑向哪里?碧煊只想跑着,逃离不想认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