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法会上让大家找“心”,黎摩说心潜伏根里,被我否定了,接着他又说“见明”为“见外”,“见暗”为“见内”,还是错误的。说到底,还是执着于心在眼根内的错觉妄想。
心在内、心在外、心在根里,都被我一一否定之后,大家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看出来,听到这里,空身教主已经完全对自己“身能出碍”的神通没有了信心。自己的心都找不到,一切都是虚妄了,那些神通还有什么可执着的呢?当下,他对我的教法已经完全不再抵抗,一心想知道自己的心究竟在哪里,究竟是什么。他对往昔所做的种种恶事都非常后悔,决定一切从心开始。对于这一变化我很欣慰,看来不用再去费神降服他了。但决定我不露声色,继续追问大家“心之所在”,争取就在这次法会上,让他和更多人回归正途。
黎摩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我常闻佛开示四众:由心生故,种种法生;由法生故,种种心生。就是说,因为有心念才有种种的世界,同时又因为有世界又能生种种的心念。现在我想到,这个能够思维和分别的心,就是我的心性。心并不在身内,也不在身外,也不在身体和境界的中间,心只有遇到境界才会存在。”
“黎摩,如果象你说的那样,是因为由于一切境界的缘故,所以才能产生种种心。随着他们之间的相合,心就随之而存在。如果不相合,心就不存在。那么什么叫做相合呢?可以称得上相合的,就必须两者都是实在的体性,而且两者必须是性质相同,才可以说是相合。但是你所认为的这个心,根本就没有实在的体性,又怎么谈的上能相合或者是不相合呢?如果说没有实体也能相合的话,那么十八界之外,必定还有一个没有体性的十九界。这个无体性的十九界与前面的十八界的每一个和合,才能有觉知。六尘之外,也有一个没有体性的第七尘来与前面的六尘分别相合等等。但这第十九界和第七尘,既然都是没有实体的虚名,用什么来相合呢?”
黎摩无法回答,再次陷入思考,但他仍然用妄念思考,注定得不到正确的结论。
“如果说心是有实性的,那么你用手摸自己身体的时候,能够觉知道手在摸身体,你的心是从身体往外出来识知的呢,还是从身外往内去识知的呢?是生在体内还是生在体外?如果是从内往外出来,它应当先看见和觉知自己的体内。但是事实上是看不到的,这个就可以否定。如果是从外往内进去,那它应当先看到和觉知到你的脸。但还是看不到呀,这个也可以否定。”
“看见东西是眼的作用,心只是能够觉知和分别,那不是眼的作用,说心看见并不对。”黎摩开始辩解。
“姑且说眼睛可以离开心单独见物。但按照你刚才的理论,只有遇到境界心和见才会有,那么境界也应该有见的功能了?如果是这样,你在这个屋子里,这里的门窗也应该能见到你的脸了?这是不可能的。又比如说已经死去的人,他的眼晴还在。既然在,是眼睛见物,那么死人就应该通过眼睛看见境界。如果能看见,又怎能叫做死了呢?”我追问到。
黎摩觉得自己的辩解是如此苍白无力,有些泄气了。
“如果说心一定有一个实体,那么是一个体还是多个体呢?是全身共一心体,还是四肢处每个地方都各有一个心体?如果心只是一个本体,并且遍布于你的身上,你用手摸脚时,你的四肢应当同时都有感觉,那么你就不能准确感觉到被摸的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说心有一个固定的地方,比如你用手摸脚,这个觉知的心必须固定在脚上,那么摸其他地方就不会有感觉,既然这样,又怎能叫做是一体呢?如果说心是多个体,而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心,那么你的一身自然就成为了很多个身、很多个人。这许多个体中,到底哪个是你自己呢?如果说心体是遍及全身的,那又回到前面所说的用手摸脚而全身遍知的情况,那是错误的。如果不是遍布全身,那么当你摸头的时候,同时又摸脚,那么头如果有感觉,脚就应该没有感觉了,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所以,你认为心是随境界而存在,这是错误的!”
当年在大海上漂泊成佛时,我清清楚楚知道的是,真正能起到觉知一切作用的心,并非是意识妄想心,而是自性本心或者“元心”。本心,并非是随物而在、无物则灭的错觉妄想。自性本心恒常,又岂随因缘上的生灭而有生灭呢?六道众生错把意识心当成了自性本心,所以就会流转在迷惑颠倒中不能自拔。如今道场修行人所有一切按照世间逻辑理论分析的心之所在,根本不能成立。众生所迷惑的知见逻辑,其实统统都是妄想而来。
黎摩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能体悟自性本心,一味在意识知解上猜测,不能当下熄灭所有的妄想错见,所以又对我说:“我曾听过佛和文殊菩萨等人,谈论宇宙万有本体真实相问题的时候,佛亲自说过,心不在身体内,也不在身体外。依我的想法,既然不能自见身中,所以不在身内。又能够身心相知,所以也不能说这个心在身体外。既然心不在身体内,也不在身体外,就一定是在中间了。”
“黎摩,你推断说心在中间,那么对于中间的概念想必很清楚吧?是以你身体为界限吗?如果心在身体的中间,那么心还是在身内啊。刚才我们已经知道,心根本不在身内。如果说心在身体之外,另外有一个地方叫做中间,是有固定的标识,还是没有固定的标识?如果没有固定的标识,就根本谈不上什么中间可言。如果说有固定的标识,但是实际上世间根本就没有不变的标准。比如说,有人设立一个标识,说这就是中心点,可是站在东边去看,这个标识是在西。从南面去看,这个标识又变成北了。标识既然不能固定,那么我们的心岂不杂乱无章了吗?”
“我所说的中间的意思,不是您说的上述两种状况。佛曾说过,眼睛遇到色境,相互为缘,就产生能分别的眼识。我理解,眼有分别的作用,色尘和境界没有觉知的功能,是无知之物。眼根与色相境界等等的外尘相对,这个觉知的心就产生在他们中间。这中间的觉知作用,不就是心的所在吗?”黎摩继续辩解。
“心如果在眼根与色尘境界中间,那么心体是连接眼根和色尘境界呢?还是不连接?如果不连接,眼根和色尘境界就是分离的。色尘为无知之物,眼根为有知之体,事物又不是心的本体,就会一半是有知,一半是无知,两者必然是对立的,哪有中间呢?既然不是兼连二体,那么心就不能去认知事物,中间也就没有任何标志和意义。如果说心是连接眼根和色尘的,那么岂不是眼和色尘混合而心物相杂?心物混杂,就没有了体性,哪有中间呢?所以,你刚才说的心在中间,也是毫无道理的!”我仔细地帮他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