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陈寞有点没听明白唐晓霜的意思。
“你该不会是突然爱上我了,要带着全部家当嫁给我吧?别啊姑娘,咱俩才认识刚一天,你再考虑考虑。”
唐晓霜冷冷地瞥了陈寞一眼,薄薄的嘴唇微动,吐出了两个清晰有力的大字:“恶心。”
她告诉陈寞,这件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点破烂的衣服,制造的材料其实是十分珍贵的产自昆仑绝顶的雪蚕丝。
雪蚕丝织就的雪绸,整片东土大陆,十年都出不了一匹。
所以大约估下价的话,陈寞这么大一件单衫,刨去破损之后不能使用的部分,差不多能值个100金币吧。
唐晓霜这间小铺子,打包盘出去的话,价钱差不多在50金币上下,所以她如果收了这件雪蚕丝单衫,把铺子给了陈寞,还欠着差不多50个金币。
“姑奶奶做事光明磊落,也不坑你,这个价钱开得非常公道了。你看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咱们签个字画个押。”
得知自己穿出来的破衣服这么值钱,一脸震惊的陈寞,长大了嘴巴和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唐晓霜,一副“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样子。
虽然他表面上呆掉了,心里却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了起来。
“不对啊,按你说的,这间铺子给了我,那它就是我的了,包括之后营业能赚的钱。那你继续在这打工,还用赚到的钱还我的债,有点不合适吧?我薅我自己?”
陈寞这个问题,把唐晓霜问住了。
“啊……”
这家伙看上去挺傻,没想到脑子还算灵光。
看着眼前长得还不错所以应该脑子不太好使的陈寞,唐晓霜啊了半天,硬是半个字都没能憋出来。
“要不这样吧。”陈寞装模作样地掐着指头算了算,对唐晓霜说。
“我就继续雇你在这上班,每个月开60银币的工资给你,这样你一个月就可以还我50银,如此一来……一年差不多6金币……八九年,你就能把债还清了。哎呀跟你估计的十年居然差不了多少诶。”
唐晓霜一听这狮子狗大开口的建议,头摇得像刚洗完澡在岸边甩水的狗:
“那怎么行!一个月拿10银币过日子,你想饿死姑奶奶啊!”
“那这样,这店还归你,你十年内把钱还清就行,利息嘛我也不收多,百分之五怎么样?”
陈寞觉得只收这么点利息,已经很够意思了。对于这笔突然飞来的横财,不,应该说是一直被他穿在身上,可惜陈某人却狗眼不识泰山的横财,他还没有多少“这钱属于我”的实感。
唐晓霜托着下巴想了想,表示没有异议。
然后她麻利地跑进内堂里去,拿出来了纸笔和朱砂,火速地就和陈寞签订了这份买卖合同,爽快得让陈寞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这小姑娘的闷亏了?
签完合同,陈寞伸手拿走了之前放在桌上的沈雪溪的钱袋,然后把那把唐刀也拎了起来。
“干嘛?”
“什么干嘛?”
“你当着姑奶奶的面,就敢偷我店里的东西啊?”
陈寞愣住了。
“偷?什么鬼,你不是欠了我100金?这刀的钱就从里面扣好了呗。哦对,我给你写个收据。”
“不行,契约书上写了是十年以后还,所以,你就乖乖等着十年后我把这105金给你吧!至于现在,老娘的钱你一个铜子儿也别动!”
眼睁睁看着唐晓霜把唐刀从手里抢了回去,对于这种流氓行径,陈寞有些哭笑不得。
他把合同掏出来一看,确实只笼统地写了个十年之内还清,却没明确说每个阶段必须还到怎样的程度。
所以这笔巨款,十年之内陈寞估计是看不到了。
“好吧,算你狠。”
陈寞把钱袋往唐晓霜怀里一塞,顺手把唐刀夺了回来,作势就要走。
“等一下。”
“又怎么了?”
“你还差我1银币,刀鞘钱。”
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陈寞无语地回过身看着唐晓霜,恨不得上前去打这个抠门的丫头一顿。
他指了指桌上的上位炎羽龙火炎喙,问她说。
“这个能值1银币了吧?”
唐晓霜点点头。
“好,那它现在是你的了,刀鞘归我,别再烦我了。”
唐晓霜点点头,接下来说了句话,气得陈寞差点吐出血来。
“其实它值3银币。”
陈寞想死的心都有了,伸手过去,让唐晓霜吐回两枚银币来。
“我不。”
“为啥?”
“你说了它是我的,还叫我别再烦你了。出尔反尔的男人最恶心了!”
陈寞此刻,确实感觉到有一阵恶心。他不想再跟这个假小子纠缠了,拉上了沈雪溪就想马上走。
“等等!”
“又怎么了我的亲?”
陈寞感觉自己快爆发了,此刻手痒得飞起,恨不得马上抽出唐刀来,把唐晓霜砍成八段,然后自己再自杀,让一切烦扰全都消散在风中。
“呐,你从哪里搞来的上位炎羽龙材料啊?还有没有多的?”
听出唐晓霜对自己的“存货”感兴趣,陈寞朝她凑了过去,小声地问道。
“怎么?你感兴趣?”
“嗯,你有多少,我可以收。”
唐晓霜凑过来,也一副地下党接头的架势,神神秘秘地说回答。
陈寞皱了皱眉,问她:“私购魔物素材,不是犯法的么,这你也敢干?”
唐晓霜让陈寞尽管放心:“大家都在黑市里买,又不止我一个……况且啊,我上面有人,会罩着我们的。”
“哦,原来有黑市啊。”
露出了一脸满足的笑容,陈寞站直身子,结束了这段神秘会谈。
“那拜拜,我宁愿去黑市卖,也不卖给你!”
“为、为什么啊?我出的钱不会比黑市少的!”
“鬼才信!你这个奸商!”
经过了一轮较量,陈寞对唐晓霜的奸商本质算是看得一清二楚了。他确定,善良的自己和这个野丫头做生意,肯定只有无助而又可爱的陈宝宝被占便宜的份。
“切。”唐晓霜收起了职业假笑,又露出了那副鄙夷嫌弃的表情,“恶心。”
在唐晓霜几乎快要射出火来的目光注视中,陈寞拉着沈雪溪走出这件武器铺,踏着月光,朝着猎人们的住宿区缓步走了过去。
一出门,憋了许久的沈雪溪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啊?”
陈寞看着月光下,身旁这位动人得如同仙子一般的姑娘,对她的笑容,有些沉醉。
“就是……好笑啊,你跟晓霜斗嘴的样子,真的好好笑,就跟街头卖艺的叔伯们说相声似的。”
沈雪溪望着陈寞,眼睛笑成了两湾月牙泉。
看着这么好看的笑颜,陈寞也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心情一阵舒爽,也开口向沈雪溪吐槽唐晓霜说:
“切,那假小子,心肠大大滴坏,奸商,简直就是奸商,奸商都不如!”
“好啦,其实晓霜人挺好的。”
沈雪溪收敛起笑容,开始为自己的好友辩解了起来。
“她很讲义气啊,对女孩子又特别温柔,很受那些小妹妹的欢迎呢。当然可能也是因为太受小女生欢迎了,她从小都会被周围的男孩子排挤。也不乏许多喜欢她的男孩子,整天缠着她让她很烦,所以她才老是恶心恶心的挂在嘴上。”
“咦……”
对于那位野姑娘离奇的过往,陈寞不知该如何接话,把一切思绪都放在了这声感慨里。
很快两人走到了住宿区,该告别了,才发现他们的手居然是一直牵在一起的。
沈雪溪赶紧把手抽了回来,红着脸向陈寞道了声晚安,然后埋着头朝自己小队的住宿区跑过去了。
陈寞回味着手里的触感,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在他住所隔壁的那间小屋门口,何洋早已盘腿坐在了那里,正一脸玩味地盯着回来的他看。
“我说怎么这个点才回来,原来是有情况啊,靓仔。”
“哪有什么情况……”陈寞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何老师,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对啊!担心你没钱用,我给你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送过来。哪晓得你个家伙,被咱们的团花给拐走了,半夜才回来呵。”
陈寞一边寻思着现在离半夜还早着呢,何老师你夸张了,一边讪讪地笑了笑,有些惭愧自己让人家等了这么久。
何洋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那何老师,我先睡了哈。”陈寞打开自己的屋门,准备与何洋告别。
“等一下。”
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陈寞条件反射地一激灵。
“怎……怎么了?”
何洋盘腿坐在地上,一脸认真地看着陈寞,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
“我脚麻了,你扶我一下,我有个宝贝要给你看看。”